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有福之人
“老舅！”大外甥見那邊沒動靜，立馬急了：“老舅你別生氣啊，我爸也走了，他們兩口子打生死架走的，你不用難過，他們一走我們全家都消停了。”
“掛了吧。”白大爺不想再聽大外甥說這些混蛋話，他坐在沙發上指著櫃子上麵的藥：“大染，你把降壓藥給我拿一片，我好像有點頂不住了。”
“現在吃能行嗎？”
“能行，我早上沒吃。”
林染將藥遞給了白大爺：“我去給你拿水。”
這時，白大娘端著水進屋了：“你趕緊吃藥吧，別你再跟著爸一起走，到時可就熱鬧了。”
“……”林染。
“放心，老陳給我算過了，我長命百歲。”白大爺將藥吃下又給二姐打去了電話，這回是本人接的：“二姐，二爸明天就要走了。”
“你找林染那小子給看了？”白二姐猜得挺準。
“別廢話，你回來不？”
“正日子回去。”白二姐依舊嫌棄老爺子：“老弟，我也知道你氣我們，我也是一條腿邁進棺材裏的人了，你也別想讓我原諒。”
“用你原諒個屁啊？”
白大爺急眼了：“應該是二爸原不原諒你們！你一點良心都不講，要不是有二爸，你早餓死個奶奶球了，還原諒？咱爸都感激二爸，你這麼大歲數白活，怪不得現在的年輕人都說有些老人歪，你就是歪，比開春翻地整出來的老歪還歪！”
“……”白二姐。
白大爺把電話掛了，然後跟林染說道：“你看到了，什麼東西吧？古代還有人因為一飯之恩饋贈千金呢，更何況二爸給她們那麼多，沒良心的東西！”
“行了，消消氣吧。”林染給白大爺順氣，聽到外麵有汽車聲，往外麵一瞅：“我大哥和大姐他們回來了，老爺子最希望的就是全家團聚，你們都在就行。”
“回來就好，看看他爺最後一眼吧！”
白大爺女兒哭著進了東屋，拉著老爺子的手抽泣著說道：“爺，你咋就這樣了呢？我上個星期回來，還給你買了最愛吃的牛肚，你咋就這麼突然呢！”
老爺子微微睜開雙眼，慈愛地看了一眼大孫女，用力張了張嘴想要說話。
大孫女湊進了爺爺的耳邊：“爺，您想說啥？”
“櫃子裏……”
“好，我打開！”大孫女打開櫃子，拿出了一個飯盒：“爺，是這個東西不？”
老爺子點點頭，示意大孫女打開。
大孫女將飯盒打開，裏麵很多硬幣，全是第一代的，還有一些糧票，保存得還挺新。
大孫子進來了：“爺！”
老爺子笑了笑，手指頭動了兩下。
“啥意思？”大孫子問。
白大娘站在門口：“你爺的意思是，讓你們兄妹倆把飯盒裏的東西分了，這些都是給你們攢的，你爺說了，現在這些老物件都值錢，說死後就給你們，萬一將來能賣上價格，也能換點錢添補生活。”
“爺……”大孫子哽咽著抱住了老爺子：“我們不缺錢花，你曾孫子也處對象了，用不了幾年就結婚，你再多挺一挺行不，再看一輩人唄！”
老爺子露出一抹微笑，從前或許很苦，但他認為一切都值得，有兒子兒媳婦還有孫子和孫女，一切都很完美，安享晚年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走了。
飯盒裏還有一封信，是寫給白大爺的：“爸，我爺給你寫了一封信。”
林染扶著白大爺過來，然後朝著白大爺的兒女點點頭打一個招呼。
白大爺拿著信，待看到第一行字手都哆嗦了：“兒子啊，你不要難過，我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提前給你寫一封信，想當初我剛來時，你才七歲，我能有你這個好兒子，上輩子得積多少大德啊！”
“你要好好的，把我埋到你爸媽的旁邊，不用覺得愧對我，我能有一個家，有一個好兒子好兒媳婦，還有大孫子大孫女，曾孫子也看到了，曾外孫女也有了，真的知足了。”
“有多少生而不養的家庭，咱們家以前苦，但大家都苦，所以不算啥，我晚年過得太好了，誰不羨慕我好福氣？所以，你們兩口子好好活著，別讓我惦記。”
信裏的內容念完了，白大爺沒有再掉眼淚，而是跟淚流滿麵的老伴說道：“包餃子，給咱爸做最愛吃的豬肉酸菜，咱們也不要哭，讓咱爸毫無掛念地走。”
“好。”
大孫子和大孫女也不哭了，外麵又停了兩輛車，老爺子的曾孫子和曾孫女也來了。
林染見屋裏人越來越多，將白大爺拉到了一邊：“大爺，我先走了，您要是有事就給我或者華子打電話，明天早上八九點鍾，你千萬別慌。”
“放心吧，謝謝你了大染。”
“別客氣。”林染走了。
白家的人都到齊了，陪著老爺子最後一天。
餃子煮好了，晾涼後喂給老爺子吃。
還別說，老爺子真吃了，足足吃了十五個餃子。
在場的人都笑了，吃飽飽的，走了他們也不擔心。
老爺子又喝了一口酒，然後閉著雙眼不再有反應。
人在快要死的時候都不一樣，老爺子這種情況是壽終正寢。
就像老爺子信裏寫的，曾經那個年代都苦，他一點也不抱怨，未來的這些年，過得有多幸福，他比誰都知道。
對一個男人來講，雖然媳婦死得早，可兒孫滿堂也是修來的福氣。
白二姐晚上的時候過來了，她望著快要離世的老爺子，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哭上了：“叔兒，我以前太歪了，你到了那邊千萬別跟我爸媽告狀，這些年來他們老來我的夢裏，罵我不是人……”
“……”白大爺白了她一眼，罵你就對了，你辦的叫人事嗎？！
老爺子其實已經忘記白家姐倆長啥樣了，從前她們回娘家，老爺子就找個借口躲出去，因為他知道那姐倆煩他，所以他也不想惹人家不痛快。
後來自打老大爺母親去世，這姐倆心情好了隔幾年回來一次，心情不好連個消息都沒有。
其實女孩子的心思很好理解，誰也不希望有人取代父親的位置，可她們唯獨忘記了，如果不這麼做，全家隻有等死，地都沒人種，還會被親戚們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