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執念
第二天出殯，林染扶著棺材哭得好傷心。
西門金鳳悄悄跟妹妹說：“老二啊，咱們算賬的時候多給點錢吧。”
“咱爸不是給五十萬了麼。”
“咱們打賞點，他也挺不容易的。”媽的，比我們姐倆都會哭，這小兔崽子還真是對得起自己的專業！
“行。”西門金玉聽姐姐的。
林染估摸著差不多了及時收聲，然後坐到了副駕駛。
所有人都上了車，一同前往火葬場。
西門老爺子自然是訂的頭爐，古正南那邊全部安排妥當。
火化結束，林染抱著骨灰盒出來，大家一起去了南麵的陵園，順利地將西門老爺子與老伴並骨。
紙活在專門的爐子那裏燒掉，大家的孝帶也都摘了，林染直接用紅布給自己摘了孝。
西門家的那三位叔叔看到林染摘了孝，一時間議論紛紛，按理說親兒子得守孝三年，他咋就摘了呢？
林染輕咳一聲，走到他們麵前：“幾位老先生，你們也別猜了，事情是這樣的，我隻是西門老爺子雇的假兒子，這三天來我都是在專業的演他老人家的親兒子，你們聽到這個消息開心不？”
媽的，這幾個老頭最好一氣之下掛了，這樣我直接給他們辦葬禮！
西門家的親戚們一個個麵麵相覷，剛剛聽到的信息量太大，他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西門金鳳望著這幫親戚的嘴臉，豈是一個爽字能形容的！
看熱鬧的人一臉戲謔地白愣了這幫親戚一眼，一個個上車準備回去吃飯。
林染樂嗬嗬地上了車，跟同坐一輛車的西門金鳳說道：“其實吧，你爸背著你們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讓我幫你拒絕這些親戚，因為你們哪怕辦事再爺們終歸也是女人，容易心軟。”
“我爸……”
“是啊，當父親的哪怕再跟兒女生氣，總會在臨死前想盡辦法幫兒女最後一回，其實你爸也說了，你們不結婚也挺好，不用受老婆婆的氣。”林染笑道。
西門金鳳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你咋不早說呢？”
“說那麼早幹啥啊，等回去的時候再跟你妹妹說一聲，省得她上火，人生就是這麼回事兒，這世上不愛孩子的父母真的不多。”林染想到了將來，哪怕再忙也要親自照顧孩子，絕對不能錯過孩子的成長。
“小小年紀懂得真多。”
“沒辦法，經曆在這裏擺著呢。”
“……”西門金鳳眼神複雜地望著林染，盡管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卻也明白這小子肯定也受過不少的罪，否則不能這麼懂事兒。
林染現在完全不去提從前的事了，從前的經曆雖然挺苦，但有父親的陪伴卻也挺幸福的，盡管以前不知道那是親爸，卻也理解父親當時的想法，誰不希望自己孩子好呢？！
回家跨過馬鞍，然後去吃飯。
結束後，古正南跟西門姐妹倆算賬。
一共掙了多少錢，懂行的都能猜得出來，就衝那些花圈唄，也相當的可觀了。
西門金鳳想要多給十萬塊，被林染給拒絕了：“錢不錢的就拉倒了，我的出場費已經結清了，您不需要再額外給我錢，我也不會再要了。”
“你倒是不貪心。”西門金玉笑道。
“權當交個朋友。”
西門姐妹倆點了點頭：“行，以後有事吱聲，能辦到的我們姐倆肯定辦到。”
“OK！”林染就愛聽這話，甭管以後會不會用到人家，可誰聽了這話都高興。
古正南他們收拾靈棚，李慶那邊也算完了賬，兩夥人一前一後地走了。
西門家的那些親戚連飯都沒吃，他們一個個的都傻眼了，以後肯定是不敢再跟西門姐妹倆尥蹶子了。
不管咋說，西門老板的計劃很成功。
回到了門市，林染剛從車裏下來，又見了那位穿著襯衫的老太太：“大姨，你這是又要一塊錢？”
“對，給我一塊錢，我有急用。”
林染翻了翻口袋，掏出了十塊錢遞給了老太太：“大姨，給你十塊錢吧！”
老太太連連擺手：“不行，我就要一塊！”
古正南從兜裏拿出一個硬幣遞給了老太太：“這回行了吧？”
“行行，謝謝。”老太太感激涕零地接下硬幣放進了口袋。
林染將十塊錢收回了兜裏，剛要進屋，便看到有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跑了過來：“媽，你咋又要上錢了呢？你要是缺錢就說，我給你拿，你兒子我現在有錢了。”
“不行啊，你得走路去學校，就差一塊錢的車錢，媽一定得給你拿出來，要不然你得走半天呢，一塊錢……”老太太推開了兒子，繼續走向了旁邊路過的行人。
大叔捂住了雙眼，深吸了一口氣，硬是將眼淚憋了回去，他從兜裏掏出一塊錢還給古正南：“不好意思了，我媽她……”
“咋回事啊？”林染好信兒地問。
男人歎了口氣，遞給了林染與古正南一根煙：“我們原來是農村的，家裏很窮，別的親戚都不搭理我們，我爸又死得早，我媽拉扯我們不容易，那年收成又不好，又趕上我上大學，我媽挨家親戚借錢，最後倒是借齊了，唯獨差了一塊錢坐車的錢。”
“我就拿著行李一步一步走到市裏，我媽站在路邊看著嗚嗚哭，後來大學畢業，慢慢有錢了，開了公司就把我媽接到了市裏，結果我媽得了老年癡呆，就這麼的忘記了很多事情，唯獨沒忘了因為一塊錢，讓我走了半天的路。”
大叔說到這兒時，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我媽太苦了，享了幾年福又變成了這樣，我現在把生意都交給了我的孩子，一門心思守著我媽，可我還是看不住她。”
“這條街的人都認識你媽媽，誰也不差這一塊錢，老太太要是這樣能開心一點，那就讓她繼續吧，或許能彌補一下她一直覺得對你的虧欠。”林染很理解老太太的心情，哪個當父母的能忍心看孩子受苦。
“她對我沒有虧欠，她把我跟我妹妹養活大了，我爸在我妹五歲時就走了，那時我才十歲，我媽一直沒有再找，把我跟我妹供上了大學，要是有虧欠也是我們。”
古正南遞給了大叔一包紙巾，他想到了小時候，因為家裏窮，親奶奶都看不起他們一家子，燉好的雞腿隻給叔叔家的孩子，連口湯都不給他喝。
直到現在，古正南每每想起心裏都會特別難受，他會立馬上市場買一隻雞，給自己燉一鍋雞湯。
有時候心理上的創傷，真的很難治愈。
老太太也不光因為一塊錢，而是很多事情積壓在一起造成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