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雖然H市很小,但有人說H市的夜景繁華的幾乎可以與上海媲美。站在天橋下往南望去,燈火通明,霓虹燈湮沒了夜的寧靜,宛如浩瀚的燈海。
我沿著路燈往下坡走去,前麵一個穿著粉色蓬蓬裙的女孩緊緊摟著一個瘦高的男孩的腰,整個身子貼近,真是……恩愛呀,即使是這樣不算非常露骨親密的動作,我看著都忍不住的臉紅心跳,連忙別過臉不好意思去看,但是真是讓人羨慕,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這樣想著,我又忍不住的去看那對戀人,此時的兩人已經略微分開些,好像女孩略有些不悅,男孩過來哄著那個女孩,女孩說了句什麼,又湊過去與男孩和好,回眸一笑,正與我剛好對視。
我尷尬的發現我一直在盯著女孩看,抱歉對其一笑,卻在下一刻驚愕了。居然……是她。
她略微羞澀的笑靨在看到我之後也僵住了,機械似的對我點頭微笑。“穀言。”她又回頭看了看身旁的男孩,非常不自然的指了我一下,對男孩說:“我高中同學,穀言。”
男孩愣了一下,對我點點頭:“你好。”
“我男朋友,丁宇。”她靦腆的說道。
男孩的眼睛比一般男生大些,帶點清麗的味道,皮膚較一般男生要白上很多,瘦瘦高高的,怎麼看怎麼眼熟,哦~~~怪不得,多像傳說中的小受~打住打住!這可是陳殷的男友,怎麼可以隨便yy呢?
唉……我在心中默歎一口氣。我已經無藥可救了,耽美真是太有愛了……
男孩眼神複雜的盯著我,直到陳殷拉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才把視線移向別處。
“你一個人啊。”陳殷壓低些聲音湊近我問道。
“恩。”我遲疑著點了點頭,我們之間隔開十厘米,今日相見,為何不再像從前那般親密了呢?我們不再那麼近了麼?
“你和他怎麼樣了?”我們往下坡走去,走向一串串的燈簾之中,他男朋友側身等我們走到他前麵,跟在我們後麵約五米的樣子。
“就那樣吧……”唉,明明不應該是這種形式的,連關心的話聽起來都奇奇怪怪的,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到更像是客套的敷衍。
“恩……那你以後在H市工作還是出去……還是……直接……”她咬了咬嘴唇,沒有把後半句講出來。
“恩。”最後一種,直接嫁給他。
以前一定會想反抗,即使這是最好的結果,除了他沒有人更合適了,但是就是不想按著被安排著生活,我的人生該由我來主宰,不管是好是壞,我的路該由我自己選擇,我不想就是不想,即使我在心裏默認這是好的,但我一定會本能的反抗,出於對自尊的維護,或是其他。
但現在不會,大學的幾年也許什麼都沒學到,但至少我看到了人情的冷暖,利用與被利用,真心,真是太少了,感情也是利益的籌碼,我也才徹底發現尤叔叔,阿姨和媽媽也許很多事都強迫著我去接受,但卻是是為我考慮的,這樣做是最好的。
唉,不知道這麼遲著來發現他們對我的好,是不是太晚。
“你……”陳殷臉色變得慘白,沉默著不再說話。
這段路變得格外漫長,其實我也有很多話想跟她說的,可是看著她疏遠的側臉,心裏開始泛酸。也是啊,我們都到了戀愛的年齡了。
可我總覺得自己還小,還不想承擔任何責任。天橋真是夠長,似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下了天橋,在路口處我們停下,似是都有分別的意思。
“我從這裏走。”我指了指東邊。
“我們這裏。”她的家在南邊。
“那我走了,拜拜。”我朝她搖了搖僵硬的手拜別,回頭看了她男友一眼,那個男生對我點頭作別。
“路上慢點,過馬路要小心。”陳殷叮囑著。
“恩。”我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走開,腳步變得沉重起來。
唉,突然間累了,好想找個地方歇一歇,等再清醒的時候已經在按家裏門的門鈴。按過才想起來我有鑰匙。
“晚上去哪了?”門從裏麵打開,尤法拉我進門。
“我出去散步了,H市變得很漂亮。”我答。
“恩,是啊,發展的的確很快,我小時候最高露層隻有兩層,現在連二十層的高樓都有了。”尤法進了廚房,端了菜出來。
“中午吃的什麼?晚上是不是沒吃?”他擺好碗筷,問我。
“中午……吃的盒飯,晚上……喝的豆腐腦。”我抬頭打量著他的表情,小聲答道。
“唉!”他重重的歎了口氣,“我不在你身邊你就不好好吃飯了,讓我怎麼放心。”他略鎖起眉頭,半是憂慮的看著我。
“恩。”我咬著勺子又攪了攪粥。
為什麼他總能說觸動我心底的話,讓我一再感動的無以自拔。
媽媽打電話過來說她在六安突然有事走不開,讓我好好照顧自己,她過段時間處理好事情就回來,說罷她用匆匆的掛了電話,似乎很急的樣子。
尤法在媽媽的房間住下,中午從來都按時回家,在他的照料下,我的生活也開始規律起來,偶爾在廚房跟他學學做菜,他實在不能回來的時候可以自己做著吃,跟他一起到超市學如何挑菜挑水果,甚至買書學做菜。隻是陸陸續續的做些亂七八糟的夢,醒來時覺得很悲傷,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我在那裏還有個孩子,她有沒有健康長大?直覺告訴我她是個女孩,很漂亮,很單純,唉,真想見見她。
她該多大了?過的好不好?他的父親喜歡她嗎?會不會受到排擠?
我沒有見過她,唯一的一次,她還剛從我和綠隱身上脫離,獨立,被包裹在一個水晶球裏,我看著它消失在我的眼前。
以前從未想過,她有一天會長大,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會是我的女兒。
可惜我卻無法再與她相見。
她擁有與綠隱一樣的祖母綠的雙眸,悲憫的帶點憂傷,黑而長的直發,直達腰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