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

上學

“小言,小言,起床了……”媽媽的聲音如老和尚念經似的由遠及近,太吵了……我用被子把頭蒙起來。

“小言?起來了沒?都五點半了,再不起來就遲到了。”哦,天哪,五點半了,我得起床了,我單手伸出被窩,在枕頭旁摸索著襯衫和內衣,穿上,起來,刷牙,吃早飯,出門上學,今天怎麼起霧了?

“小言!你怎麼還沒起來!都五點四十了!”媽媽轉動門把進來掀開蒙住頭的被子。“快點起來,快快!馬上遲到了!”

“哦……這就起了。”燈光太亮,刺得眼睛都睜不開。困死了……起床就是要命啊,真想再睡會。

又是土司夾荷包蛋,外加一杯牛奶,天天這樣吃,天天這樣吃,吃的我都想吐。

“媽,明天早上能不能換樣啊,我不想吃荷包蛋了……”我用筷子搗弄這碗裏的荷包蛋,夾到土司裏,雙手拿著送到嘴裏。

“小言,我正準備跟你說呢,明天我出差,可能下個星期天才能回來,這十幾天你看著怎麼吃,自己做或是出去買。錢放在你抽屜裏了。”媽媽燒好了一壺開水,將燒水壺裏的開水注入暖瓶中。茶藝室,為茶藝室燒的開水,媽媽關心茶藝永遠比我多。

她不會問我有沒有按時洗澡,但她隻要一有空就去料理她的那些寶貝茶具。從來不讓我和爸爸碰她的那些寶貝茶具,就隻能遠遠的看著。我的成績好不好她從來不過問,但是有什麼新奇的茶具她絕對會搬來家。對於茶藝她會有各種奇思妙想,可她從來不問我會怎麼想。她寧可在家裏為自己泡上一壺好茶,去思她的道,也從不肯過問我。

我想太多了,我怎麼可以對她有意見呢,她可是長輩。背起書包,回頭對茶藝室裏的媽媽說:“媽,我去上學了。”像平時一樣。

“恩。”隔著茶藝室的門板,媽媽的聲音似真似幻

今天的確是霧蒙蒙的,伸手隻見五指。

提著心走在小區陰陰的路上,右側是住宅樓,而整個左側全是樹草,風一吹,森森作響。六點五分出門,抬頭連月亮都看不到。恩,深秋了,真快,馬上就立冬了呢。

我假裝很閑散的慢慢晃著,告訴自己我不怕。可其實,我……怕黑。背後走有腳步聲,我知道我知道,隻是回聲嗎,有人喊我的名字,知道知道,我老有幻覺,不要回頭不要回頭。

兩手緊緊抓住肩上是書包背帶,忍不住了忍不住了!我拔腿就跑。

終於跑出了小區,我停在從小區到馬路拐彎的地方彎腰喘著粗氣。路燈昏黃,住在郊區的緣故吧,馬路上偶爾可以瞟見幾個車影。可能是有燈的緣故吧,我開始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晃

著去學校。

不知道為什麼,兩點一線的生活中,我努力的打發時間,能走多慢就走多慢,班主任逮也好,媽媽罵也好,就是想慢慢晃著。不想回家,不想去學校。

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天開始漸漸亮了,霧色淡了不少,從大門口望去,那棟教學樓被霧色包裹著,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嗎?都快期中考試了,我還是不習慣,真不敢相信,我都上高中了……從口袋裏掏出表,一看:哇!都6:24了!完了!我又重新一手拉著書包肩帶一手捏表跑了起來。穿過花園,跑上四合院似的教學樓二樓。在樓梯拐角處與在窗口處的王陽同學對視,他忙用書擋住自己的手指手畫腳的,嘴裏說著什麼。

“啊?”我問道,他又一陣的手舞手蹈。我眯起眼睛,還是沒看清楚,我近視,但帶眼睛不方便我跑路,我隻能看到他開合的唇和劃動的手,躊躇著走到窗戶旁,我該從前門進還是從後門?

“穀言!”啊!完了,聽到這兩個字,我幾乎本能的想去捂住耳朵……轉過頭,班主任從班裏前門出來,原來他隱藏在那裏……我完了……我很不情願的以最快的速度走過去,順便假裝擦一把汗,剛才跑著上來,有點小喘,這不是裝的。

“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小班一手從破口袋裏掏出手機一手指著上麵的時間。剛好27嘛,我又沒遲到。“天天就你來的最晚,你看看班裏還有幾個沒來的?”老師又義憤填膺的指著班裏低著頭裝做看書的同學說道,感覺我犯了多天理不容的事似的,我不就來的比較晚嗎,又沒遲到。

“現在是高中,又不是在上初中,光上課聽聽就行了,現在大家都在拚時間,你每天晚一點,三年下來你說你要比別人少學多少?”老師瞪著我,不說話了。是讓我回答?

“哦。”我哪知道,低下頭表示俺知道錯了,俺懺悔。“你每天晚上回家看不看書?”班主任質問道,“啊?”我吃驚,本能張開嘴表示一下,“哦,不看”,剛說過我那個後悔呀……

“對!晚上回去不看書,人家可都在爭取時間學習呢!人家學習的時候你在玩,人家玩的時候你還在玩,你怎麼拚的過人家?現在都在爭分奪秒的學習,你再這樣散漫下去能行嗎?!再這樣下去你連大專都考不上!你進來的時候成績又不差,要是好好學習考個重點大學是沒問題的,老師很看好你……”老師時而語重心長,時而感慨萬千,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羅裏吧嗦。總之他說了很久,我點了一下頭,又點了一下頭,隻要他說一句我就點一頭,點點點點點的,煩死了累死了!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是很久很久以後,老師終於放軟了語氣大赦道:“進去吧。”

我幾乎感激涕零,終於抬起了頭,我打賭我當時絕對是眼睛放光。老師以為我是崇拜他的美色,極為自戀的撥了撥他額前的劉海,非常得意。搞的我一陣幹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