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犧牲
夜色之下，朱雲強壓身上創傷，帶著昏迷的劉業急急而奔。
此時，朱雲背上的劉業緩緩醒了過來：“二弟……我們……”
“大哥，你先不要說話！”朱雲微微喘著粗氣：“青然正在給我們墊後，我們必須逃出去，將這件事情告訴冬暝！”
劉業虛弱的看了看四周，卻見道路有些陌生：“可是……你現在去的方向……”
朱雲沉聲道：“冬暝在皇城，和波旬對抗，看青然的意思，他們的戰局恐怕也很危險！我們去了，隻是添亂！”
“既然冬暝有危險，幻月閣的陳篁閣主不會置身事外，所以幻月閣去了，估計隻是空樓，也沒用！”
“現在，隻有一個地方，可以護住我們，同時將情報帶給冬暝！”
“那就是太史監的住處！”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無奈歎息之聲，伴隨陣陣陰風而來。
朱雲腳步驟然一停。
眼前，是太平子和怪販樓主！
“這麼快就追來了！難道青然……”朱雲臉色大變。
怪販樓主緩緩抽出彎刀，凝聲道：“老祖有令，人質的話，三青鳥一個就夠了。你們兩個，格殺勿論！”
太平子看了怪販樓主一眼，眼神莫名，卻也沒說什麼。
朱雲心中一定。
好，隻要青然還活著，就沒關係！
“看來……今日是沒辦法善了了！”朱雲從自己的錦囊當中取出了最後一個機關裝置。
然而，劉業卻先一步從朱雲的後背上離開，並按住了朱雲的手。
“大哥！”朱雲臉色一變：“你傷勢沉重，要做什麼！”
劉業搖搖頭，緩緩抽出雙劍：
“我體內有定魂針，誰都救不了。”
“我跟著你，也隻是累贅了。”
“二弟，快走。這裏……大哥給你拖延時間。”
朱雲紅著眼眶：“大哥！”
“走啊！”劉業怒吼道：“孰輕孰重，你當有所判斷！是我的命重要，還是冬暝和其背負的一切重要！”
朱雲死死握著自己的羽扇，急促的呼吸下，不禁淚光橫流。
“大哥……保……保重！”
朱雲做了決斷，轉身頃刻，快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兄弟兩人誰都清楚，這一轉身，此生此世便是永別！
太平子的眼神沒有絲毫感情：“左督衛大人，你已經中了定魂針，最多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何必徒勞。你攔不住我們的。”
劉業笑了，笑的再無後顧之憂一般。
“是啊……通常情況下，我的確攔不住你們了。”
“但是……”
劉業取出了麵具，在頃刻佩戴在臉上。
霎時間，一陣鋪天蓋地的血腥味籠罩而落！
眼前，那張麵具竟仿佛嵌入到了劉業的臉上，帶著滔天的煞氣！
霎時間，四麵八方，魑魅魍魎紛紛怪叫著，將四周化作一片鬼域！
怪販樓主眉心一皺：“請神？不對！這不是神，是鬼！”
劉業眼神冰冷，語氣冷酷：“是啊……這些都是鬼，也都是……因你們而死的幽魂怨鬼！他們可一直等著呢，等著將你們也盡數吞噬的幹幹淨淨！”
霎時間，無窮惡鬼湧入劉業體內。
這一幕，看的怪販樓主眉心一跳：“他瘋了！自身請神也就罷了，現在請鬼，他是覺得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太平子卻已經取出了自己的銀針：“看不出來嗎？這是抱著跟我們同歸於盡的想法！”
頃刻，太平子行動了。
他的確夠狠。
哪怕是麵對昔日的同僚，也是麵無表情的一針刺下。
這一次，劉業沒有躲開，而是咧嘴一笑，被太平子先前穿透的兩把長劍，被惡鬼所填補，如同兩把血肉之劍，朝著太平子重重斬了下去。
此時，劉業幾乎是麵目全非的狀態。
他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接受這惡鬼的撕咬，卻將惡鬼的力量，盡數反噬在了太平子身上。
“砰！”
頃刻，太平子手中銀針被斬落，身體也在霎時間被長劍斬開！
然而，太平子的身體滴血為流，抽身後退之下，身體已經在愈合當中！
“嗯？”怪販樓主眉心一跳：“屍氣？你的體內怎麼會有屍氣！”
劉業卻笑了：“原來如此，難怪你任何時候都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原來你早就不是人了！你真瘋狂啊，將自己煉製成了屍鬼！”
“不是屍鬼。”太平子緩緩說道：“我隻是利用了一點屍鬼的手段，本質上還是人，否則的話，三青鳥傷到我的時候，就不會自己被反噬了。”
刹那，太平子再度出手。
幽幽的聲音，帶著一絲警告：“怪販，你再不動手，不怕範丹老祖怪罪你嗎？”
聽到範丹老祖，怪販樓主渾身一顫，最後一咬牙，雙手朝著地麵一拍。
頃刻，刑具枷鎖紛紛破土而出。
劉業怒吼之中，雙劍連揮，帶著陰森鬼氣，將鎖鏈盡數斬碎，然後迅速衝到太平子麵前。
血肉之劍，朝著太平子的喉嚨重重斬了過去。
太平子眉心一皺，下意識的後退數步。
劉業眼中寒芒一閃：“原來如此，你的喉嚨依舊是要害！”
就在劉業進一步刺向太平子的時候，怪販樓主閃身擋在了太平子麵前，手中彎刀重重一斬。
“嘶啦！”
劉業胸前出現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
鮮血灑落一地，觸目驚心。
劉業卻隻是悶哼了一聲，反手雙劍刺向了怪販樓主的胸口。
“鐺！”
鎖鏈交叉，擋住長劍攻擊的同時，劉業發出一陣厲鬼般的咆哮聲，身上纏繞的厲鬼，頓時朝著怪販樓主的身上撲了過去。
怪販樓主立刻以刑獄司的力量鎮壓惡鬼，但卻不慎露出了破綻。
劉業瞅準機會，雙劍綻放銀光之下，直接刺中怪販樓主的身體。
怪販樓主悶哼一聲，一掌將劉業震飛的同時，踉蹌著後退了數步。
太平子來到怪販樓主身後，銀針入穴。
怪販樓主身上的傷口，開始迅速止血。
“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我來。”太平子幽幽一言，頃刻間來到了劉業麵前，正當最後一擊落下之時，遠處傳來一陣恐怖的獸吼之聲。
“嗯？”
太平子和怪販樓主同時變了臉色，轉身頃刻，便被兩個拳頭重重砸中了腹部。
兩人當即口吐鮮血，倒飛出去，定睛一看，竟是安祿山。
“你果然來摻和了！”太平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臉色陰沉的站了起來。
安祿山咧嘴一笑：“你們各方勢力在長安城鬥的如火如荼的話，我又怎麼可能置身事外呢？”
太平子眼神晦暗：“你竟然沒有和皇帝一起前往秋獵圍場。”
安祿山玩味一笑：“現在，你們恐怕不是擔心這些的時候。”
霎時間，安祿山身後黑氣湧動，組合成了那傳聞中的上古凶獸饕餮！
饕餮那雙銅鈴般的眼睛驟然睜開，無窮的壓迫力驟然籠罩而下。
太平子麵色一沉：“安祿山，你這是要和殿下作對嗎？”
安祿山嗤笑道：“還作對？我就是站在他麵前，給他一個巴掌，他敢怎麼樣？一個連自己老婆都守不住，和離之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嫁給自己的父親。”
“嘿嘿，這樣的殿下，我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好怕的！”
太平子臉色難看無比，安祿山卻冷冷說道：
“你們兩個，不過是各自勢力的鷹犬罷了，我懶得跟你們動手。”
“現在走。否則，我就吃了你們！”
兩人臉色青白一陣，但麵對百無禁忌的上古凶獸，兩人也是沒有了底氣，當即便轉身離開，前往追蹤朱雲。
安祿山聳了聳肩，緩緩走到了劉業麵前。
此時，劉業臉上的麵具已經自行消融，他謹慎的看著安祿山，勉強用自己的兵器撐持著身體。
“你不用這麼警惕我，左督衛。”安祿山笑了笑：“首先，你已經要死了。”
“其次，我也不打算對你出手，畢竟……我也不打算跟冬暝為敵。”
劉業咽下喉嚨的腥甜。
此時，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思考。
“既如此，拜托你……去救我二弟。”
“他身子弱，絕對不是……不是仵作和刑獄司的對手……”
刹那，劉業的雙劍徹底斷裂，整個人直接狼狽的趴在了地上。
安祿山思索了幾個呼吸，隨後點點頭：“好，我救他，也算……結了一個善緣。”
劉業露出一絲苦笑，眼神開始渙散。
他不信任安祿山。
可現在，他也沒有任何辦法了。
“多……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