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人皮布
太平子的分析，讓冬暝和冬君莫不由地冷汗直流。
冬君莫立刻起身，一臉凝重：“不行，必須立刻上奏，要找到所有和水涼湖有關的水道！”
說著，冬君莫便匆匆離開。
的確，一旦其餘坊間有人用的是這些水道，並且引用了水流的話，會被痋蟲寄生，也就是時間問題。
冬暝見狀，也和青然起身。
“等等。”太平子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兩人，眼神帶著一絲審視之色：“這件事情，你們還打算查？”
冬暝眉心一挑：“哦？聽太平子的意思，看來是不願意插手這件事情了。”
太平子搖搖頭：“繼續插手，的確不是很明智。”
“三教九流當中，雖然一向以夜行八部作為代表。”
“但是，隨著萬物更迭，八部在民間的威信，早就開始淡薄。”
“若說其餘勢力也就罷了，丐幫的勢力實在是太大。”
“別說我太平樓，就算加上鬼市和其餘勢力一起抗衡，也很困難。”
“若丐幫之事能成，那就說明天意如此，倒也不必過於強求。”
說完後，冬暝卻久久不曾開口。
太平子投來一陣疑惑的目光。
冬暝終於開口道：
“又是老生常談的天意如此？”
“先前，我與皇室抗爭，你們說天意如此。”
“現在丐幫可能影響到整個大唐，你們也說天意如此。”
“天意在你們口中，還真是一個非常好用的借口。”
“我不想和你再去辯論天意、人和這種話題。隻是……你最好清楚一件事情。”
此時，冬暝的眼神驟然淩厲，爆發的氣勢如同勁風狂掃四周。
擺放的物件紛紛炸碎的同時，朝著四麵八方飛射而出。
“你可以選擇隔岸觀火，但是你也沒有資格，嘲諷為百姓做出努力之人。”
“我的目標，從來不是皇室，而是黎民。”
“而舍棄黎民的三教九流，也終會被淹沒在塵埃之中！”
冬暝和青然轉身離開。
雜亂的房間之中，太平子站在那裏久久不語。
他看了看被自己封住的那隻痋蟲，又看了看滿目狼藉，終究是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局勢越發的不明朗了……”
“丐幫……”
“狐族……”
“唉……”
離開了太平樓，冬暝在確定劉業和朱雲的確已經沒事之後，便和青然匆匆離開。
第二日：
“冬暝，現在要去常秀坊嗎？”青然問道。
冬暝點點頭：“必要的時候，不能再用常規手段一點點試探了。”
“就算是武力解決，也必須盡快了結這件事情。”
“而且，我算看出來了，安祿山是故意的。”
青然麵露疑惑：“何以見得呢？”
冬暝看著周遭人來人往，沉聲回應：“從安祿山拿來那邪祟的胭脂，到我開始入夢開始，整個案件的走向越發撲朔迷離。”
“我想，安祿山恐怕是在自己的封地已經發現了什麼。”
“但是，他不想一個人來麵對此事。”
“這才借了長安的極樂之宴，找到了拖人下水的機會。”
“當然，人選上，他應該早就確定好了。”
“否則，怎麼會這麼湊巧的找到我？而且我們之間，還有青丘狐族這樣一個共同敵人？”
分析的同時，冬暝也不由的憂心忡忡。
如今的局麵太過撲朔迷離了。
整個大唐各地，怪力亂神之事層出不窮。
長安城內，更是暗流湧動。
節度使安祿山的一家獨大。
朝堂上，楊國忠的權傾朝野。
後宮中，楊貴妃的專寵嬌奢。
皇室裏，李隆基的色令智昏。
甚至，連丐幫這樣的三教九流，也開始布局，似乎在搞什麼陰謀。
也難怪，之前極力維護皇室的太平子，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在太平子等人看來，現在的天意，似乎已經不在皇室。
明四部信奉的，實則是天意。
天意在哪裏，他們就幫誰。
至於過程中產生了多大的傷亡，他們也不在乎。
如此，的確能在亂世當中求一線平安。
但是……
看著四周那些臉上掛著笑容，還在努力生活的人，冬暝搖了搖頭。
……
作為一個自己做繡品，同時也對外售賣的鋪子，常秀坊的生意一直是非常興隆的。
冬暝和青然來到此地的時候，卻見常秀坊前，已經人滿為患。
別說是一探究竟了。
就是擠都擠不進去。
“青然，你去旁邊不遠處，找個位置坐著。”
“不要讓自己暴露，隨時準備接應。”
青然點點頭，看了看四周，悄然走向不遠處的茶館。
冬暝倒背著雙手，站在擁擠的人群之中，開始施展出極樂茶的香味。
茶香幻術之中，冬暝的身體開始肉眼可見的扭曲，並一點點的消失於人群之中。
在鋪子前負責接待的人，並沒有注意到，冬暝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進入了大廳之內。
眼前，略顯擁擠的廳堂中，諸多布料、繡品，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各色貨櫃上，任由客人進行挑選。
這裏的客人，是一批一批進來的。
而且根據料子的級別不同，優先放進來的客人，本身也不同。
眼前這一批，一個個穿著綾羅綢緞，幾乎都是富庶人家，甚至是名門望族的管家。
這些人，幾乎都是來給自家老爺挑選的。
冬暝在茶香幻術之中，遊走在這些人中間。
他們的身上，似乎沒有什麼邪祟之氣，就是很普通的人。
他們挑選的繡品，也非常普通，似乎沒有過人之處。
忽然，其中一名管家似乎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掌櫃的，你們常秀坊最近的貨，怎麼感覺沒那麼好了呢？”
“這些料子雖然也精美，卻也不至於獨一無二，我在其餘的鋪子也能買到，而且價格還比你這裏便宜一些。”
“掌櫃的，做生意可不能這樣啊……”
話音落，一直站在櫃台內的掌櫃，笑眯眯的走了出來。
她的穿著，和在夢魘之中見到的繡娘幾乎一模一樣。
冬暝立刻凝神。
卻見那掌櫃走到了對方管家麵前：
“要說好料子，我這裏到還有一些稀罕貨色。”
“隻是……吳管家你也知道的，這稀罕貨每次能弄到的料子實在是太少了。”
“所以……”
欲言又止的神態，那吳管家卻沒有半點惱怒：
“掌櫃的，你這就沒意思了。”
“我什麼時候拖欠過你的貨款嗎？”
“有好料子趕緊拿出來就是了。”
掌櫃的點點頭：“請跟我來。”
冬暝見狀，眉心一動，悄然跟在吳管家身後，進入了常秀坊後院。
從布局上來說，幾乎和夢魘中的常秀坊一模一樣。
這更讓冬暝確定了，這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跟在那個吳管家進入到後院後，掌櫃的帶著他進入了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並不是夢魘之中，冬暝所進去過的那個屋子。
“吱嘎……”
當木門被推開的頃刻，一陣刺耳的哭泣聲爆發出來。
冬暝瞬間臉色一變，身上的極樂茶香，差點都全部潰散！
回過神來，卻見掌櫃的和那吳管家，卻仿佛沒有受到影響。
掌櫃的倒是回過頭看了一眼，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
冬暝立刻收斂氣息，避免自己露出破綻。
眼前，一個不算大的小屋子裏，一張張精美的布匹被懸掛著，擺放在架子上。
這些布匹透著詭異的光澤，晶瑩如玉一般。
吳管家立刻就被這樣的布料吸引住了。
他表情陶醉的快步走上前，看著那一張張精美的料子，眼神癡狂的可怕。
“這真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料子！”
“這質地也太細膩了！”
吳管家在這些布匹之間穿行，一張又一張的仔細觀摩著，仿佛是在欣賞什麼藝術品。
可一直觀察四周的冬暝，卻是心中無法森寒。
因為，在他的眼中，這些精美的布匹，幾乎都充斥著針線的縫補還有斑駁的血跡。
那一張張痛苦的女童的臉龐，就這麼被困在了布匹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她們睜著黑漆漆的雙目，求救的嘴巴甚至不斷流淌著鮮血。
可始終，就破不開以她們皮膚製作而成的牢籠！
這是真正的人皮布！
和先前陳篁送出的人皮紙還不一樣！
冬暝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額頭上不由地沁出了一絲冷汗。
這人皮布，正如自己在夢魘當中一樣，乃是以女童的無窮怨恨，活生生剝開人皮製作而成！
卻見那掌櫃的，雙目忽然掠過一絲詭異的赤紅，咧嘴一笑：
“吳管家，請挑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