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威脅
當天晚上，所有人都是風平浪靜的度過了。
仿佛白天發生在長安城內的佛首之事，銷聲匿跡一般。
不過，坊間已經基本傳開。
但和一開始大家的恐慌不同，因為最後有很多人在麵前變成了狐妖，所以這件事情也被改成了是真佛顯靈。
青丘狐族，也果然如同陳篁預料的一般，並沒有直接前來複仇。
哪怕，祂們清楚的知道仇人的住處在什麼地方。
而第二天，幻月閣還來了一名特殊的客人，正是太史監桑。
桑的登門拜訪，讓冬暝十分詫異。
後院之內，青然給兩人泡了一壺清茶。
桑緩緩拿起茶杯，品了品：“嗯，味道不錯。”
“幻月閣內，果然都是一些好東西，就連茶葉的口味也如此淡雅。”
冬暝笑了笑：
“大人今日前來，不知道……是有什麼指教呢？”
桑緩緩搖頭：
“指教談不上，隻是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聊一聊。”
說著，桑輕輕放下了茶杯。
沒有什麼迂回曲折，而是單刀直入。
“不知道……冬暝郎君，對於大唐如今的局勢，如何看法？”
冬暝微微一愣，剛要開口，桑卻先一步笑道：
“可不要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我今日前來，並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恭維客套之上。”
“還是……直接了當吧。”
“當然，出了這個門，說了什麼，我一概不知。”
眼見桑似乎是來真的。
冬暝沉默下來，他看著茶杯之中不斷散發的熱氣，終於開口說道：
“大唐……如今之局麵，遠遠超出太宗、高宗和武周時期。”
“百姓，也都以盛世來形容。”
“隻是……物極必反，盛極而衰，如今的大唐絢爛浮華，可在這絢爛之下，卻隱藏著諸多凶險。”
“如果不加以控製，恐怕……”
冬暝沒有將話說全，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桑笑道：
“你倒是也算誠實。”
“那麼，我再問，你覺得……現階段的鎮魂司，能夠幫助大唐抵抗現在的諸多怪力亂神嗎？”
冬暝苦笑著搖了搖頭：
“若放在一兩年前，我恐怕真會認為，鎮魂司已經足夠。”
“但是……自從我得了其餘，開始看到那些玄之又玄的案件之後，我發現，鎮魂司內的高手太少了。”
“哪怕是我的大哥和二哥，在一些相對強大的鬼魅麵前，恐怕……也難以招架！”
“是的。”桑點了點頭：“但是，大唐現在的問題，暗中有魑魅魍魎，明麵上還有一些廟堂之上的爭鬥。”
“鎮魂司在這種情況下，一不留神，恐怕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冬暝反問道：“大人今日前來，莫非是要讓我勸說大哥和二哥，離開廟堂不成？”
桑笑了笑，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
“那麼，再說說夜行八部吧。”
“你覺得，夜行八部能夠在這樣的風波之中，幫助大唐渡過難關嗎？”
冬暝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麵，在仔細評估了每個人的情況之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能。”
“八部之中，的確有不少高手。”
“這些人，對付魑魅魍魎，對付活人，都有著無比強大的手段！”
“可是，單單是分為明四部和暗四部，就已經足以說明，八部之間的問題。”
“雖然，閣主以恢複我的肉身為契機，緩和了八部之間的矛盾。”
“但是說到底，八部之間，還是有著‘順從天數’和‘順從人性’這兩個不同的立場。”
“在這樣的立場下，八部之間，彼此不能信任。”
“如果真正遇到了要命的事情，他們恐怕也無法完美配合！”
說到這裏，冬暝隱隱明白了桑的意思。
但也正因為明白，冬暝的表情才更加詫異：
“大人莫非是希望……更換八部？”
“或者說，是從旁門左道當中，挑選新的代表嗎？”
桑笑了笑：
“目前來說，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根據以往的經驗，一旦國家出現變故，旁門左道、三教九流之輩就會驟贈。”
“隨之帶來的，就是紛爭和殺戮。”
“而且，旁門左道之間的競爭，比之國和國之間的戰爭，也是不妨多讓！”
“你不得不承認的是，如今的八部，若論整體性上來說，真的出現那樣的問題，是對付不了的！”
“當然，我並不打算介入這件事情，但是……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看著桑意有所指的笑容，冬暝有些困惑，忍不住道：
“大人……莫不是占卜預測到了什麼？”
桑搖搖頭：
“的確卜算到了一些事情，但是我不能說。”
“而且，說了也沒什麼用處。”
“不過現階段，聽說你跟陛下要了一個國師的位置，這的確可以。”
“另外，多關注一下長安城內的龍脈，時間久了，你會看出端倪的。”
說著，桑取出一枚銅錢，遞給了冬暝：
“收好吧，有朝一日，你會用到的。”
……
桑來的莫名，離開的也莫名。
但是，其透露出的信息，卻讓冬暝有些不安。
“桑大人，為何會突然提醒我，讓我考慮更換八部人選？”
“更何況，這種事情，應該也是讓閣主來吧。畢竟，祂才是中間人。”
“罷了，這件事情橫豎不是目前最重要的，先放一邊吧。”
此時，冬暝坐在那裏，片刻之後：
“青然，陪我去一個地方。”
青然一愣：
“去哪兒？”
冬暝幽幽說道：“太平樓！”
……
鎮魂司太平樓內，太平子一如往常。
形如枯槁的身體，加上氣息奄奄的神態，一副好像癆病鬼的模樣。
忽然，坐在那裏的太平子，緩緩抬起頭：
“你來了。”
眼前，是驟然出現的冬暝和青然。
“我們兩人，今天特地來拜訪一二。”冬暝笑了笑。
太平子見狀，眼中不由露出了一絲困惑之色。
他很清楚，自己和冬暝之間的關係，可算不上多好。
再加上，前一天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此時此刻，來找他做什麼？
“我來，是為了兩日之後的極樂之宴。”冬暝直接解釋道：“極樂之宴上，安祿山會來。”
太平子眉心一動，微微弓著身子，並沒有開口。
冬暝見狀，也不意外，而是反過來說道：
“太平子，當真不打算說些什麼？”
“還是你覺得，我隻是在詐你呢？”
“咱們之間，還是簡單明快一些吧。”
“如今，潛伏在長安城內的青丘狐族，對你們明四部來說，也是一個頭疼的問題吧。”
“畢竟，明四部的宗旨是順應天時。”
“但是，這些狐族的所作所為，擺明了就是在違背天數。”
“這不符合明四部的宗旨。”
太平子微微點頭：
“話雖如此，但是昨日那位白衣僧侶的術法，不是已經屠戮了所有的青丘狐族嗎？”
“這件事情，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冬暝笑了：“真是如此嗎？”
“正所謂……瞞者瞞不識。”
“有些話，非要說的那麼明白？”
刹那，冬暝笑容一斂，驟然爆發的罡氣，直接朝著四周擴散而去。
太平樓內，眾人猝不及防，被紛紛掀飛在地。
太平子臉色一變，纖瘦的雙手抓向了冬暝，卻被冬暝反向抓住。
冬暝微微一笑：“太平子，何必這麼著急？”
太平子冷哼一聲，雙手一抽，如遊蛇一般，從冬暝的鉗製當中脫身，而後再度刺向冬暝麵門，卻又一次被冬暝攔住。
霎時間，太平子身後，隱隱約約出現無數魑魅魍魎！這些魑魅魍魎身上都有著詭異的絲線，仿佛殘破的身體被強行縫補起來一般。
冬暝見狀，微眯著雙眼，身後數道身影浮現！
地行夜叉、虛空夜叉、天夜叉、雙生龍身、乾闥婆、屍陀林主。
恐怖的氣息，環繞在整個太平樓內，引得太平樓震動無比。
甚至連太平子，也是在這股龐大的氣旋之中，隱隱受到壓製而臉色大變。
“你……”
冬暝咧嘴一笑，打斷了太平子的話：“如果還將我當成是先前你們可以輕鬆擊退的晚輩，那麼……你們恐怕要失望了！”
“我今日前來，不單單是代表八部成員之一！”
“兩日之後，我也將會是陛下親封的國師！”
“所以，太平子還是不要和我虛與委蛇比較好！”
“這件事情，背後牽扯甚廣。”
“如果你們想要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的話……那我會非常不高興的……”
“一旦不高興，暗四部和明四部提前開戰，也不是不可能！”
太平子臉色陰沉如墨：
“你在威脅我！”
冬暝笑了：
“不錯！”
“因為……我現在有實力威脅你！”
“並且我可以保證，如果我想要讓八部自相殘殺，我就一定可以做到！”
“所以……太平子，現在可以聽我說話了嗎？”
“還是說，你想要見一見，我除了八部成員之外，屬於長生宮第七長生算的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