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情定終身
荒蕪的冬家之內。
陰影之人，看著畫麵中，冬暝被那老乞丐掐住，氣息頓時亂了起來。
“長生第五，住手！”
刹那，一道銳利如刀的攻擊，斬向了棺材之上的冬暝。
冬暝看也不看，隨後一拍。
如刀的攻擊被震散，冬暝的右手也瞬間粉碎如紙屑，但轉瞬之間恢複如初。
“稱呼我為長生第五，也不稱呼我為冬暝。”
“嘿嘿……你這是連我的身份都想否定嗎？”
陰影之人冷冷說道：
“你本就不是真正的冬暝！”
“真正的冬暝，就在你腳下的棺材裏躺著呢！”
冬暝卻是氣息一斂，緩緩抬起頭，看著昏暗無光的夜空。
這一刻，他的眼神忽然有些悲傷，有種身不由己的自嘲：
“是啊……”
“他在棺材裏躺著。”
“可是……既如此，為何又要誕生我呢？”
“曾幾何時，我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
“我出生於這個世界……”
“注定沒有身份，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
“我如行屍走肉，過了許多年，遇見了許多人，終於……在長生宮，我找到了目標。”
陰影之人呼吸一滯，最終也是重重歎了口氣：
“你又何必？”
“你已然是長生之人。”
“隻要你想，這天下間，哪裏不能去？”
冬暝卻搖了搖頭：
“長生宮，九算之位，每個人對長生的理解都不同。”
“當初的老九高陽公主，是為了複活自己的孿生兄長。”
“老八蓮華釋，雖求長生卻又不求壽元長生，她求的……是極樂長生。”
“老七鳳梧君，倒是一門心思，希望讓自己得到長生之體，到頭來卻不過做了他人嫁衣。”
“而我要的長生，你不懂。”
說著，冬暝看向了下方的畫麵：
“如果他會死在這裏，也證明你的選擇不過是個笑話。”
“如果他天運不滅，此時此刻，自然能絕處逢生。”
“你……何必執著呢？”
“就因為，棺木之下的那一位，和你那短短數年的交情嗎？”
……
另一邊，老乞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為了給青然拖延更長的時間，冬暝沒有離開，而是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木棍。
“你……”
“你這個負心之人！”
“給我死！”
老乞丐咆哮一般的，再度朝著冬暝衝了過來。
冬暝臉色大變。
對方的速度，竟然比剛才還快了不少。
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然而就在此時：
“砰！”
明明心中恐懼，而且自覺躲不過這一次攻擊的冬暝，手臂竟是下意識的重重砸落。
力道、速度、反應力，連冬暝自己都愣住了。
“我……我怎麼會……”
當冬暝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老乞丐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我殺人了！”
恐懼讓冬暝“噗通”一聲坐在了雪地當中，渾身顫抖。
直到冬家來人之後，看著地上老乞丐的屍體，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快，先報官！”
“孩子，先給我們回去！”
“不行，現在回去，一切就說不清楚了！”
“快，先把他翻過來，看看他還有沒有救！”
幾個家仆立刻照做。
然而，當眼前血淋淋的麵孔出現在眾人眼前時，旁邊看熱鬧的幾個年紀稍年長的人，頓時滿臉恐懼：
“是……是他！”
“是他回來了！”
冬清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他回來了’？”
那說話的老頭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說道：
“是當初花神廟那個老廟祝啊！”
“就是……就是東邊那個廢棄的花神廟裏，最初的那個廟祝啊！”
“女兒自縊身死的那一個！”
話音落，連冬清和楊玥的臉色也變了。
作為紅大娘的女兒女婿，自然也聽紅大娘說起過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若不是建造了新的花神廟，並將原本的廟宇改了風水名稱，還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
“怎麼會是他！”
“當初，他明明就瘋癲的離開了這裏才對。”
話音剛落，眾人皆以為已經死去的老乞丐，驟然睜開雙眼。
“！”
所有人害怕的退後了數步。
卻見披頭散發，渾身是血的老乞丐，看著冬暝的眼神，恨不得要將他吃了一樣。
再看向青然的時候，表情瞬間變了。
“女兒……”
“我的女兒……”
青然的娘親厭惡的看了老乞丐一眼，連忙將青然護在身後：
“你少在那裏胡說八道！”
“這是我的女兒！”
“跟你有什麼關係！”
老乞丐卻咧嘴一笑：
“她是我的女兒……”
“也不是……”
“我要殺了她！”
“殺了她！”
下一刻，老乞丐竟驟然化作陣陣灰燼，如同燒成碎片的紙錢，隨著冰天雪地驟然消失。
這一幕，頓時嚇壞了眾人。
“那……那是什麼？”
“鬼嗎？”
青然的娘親哆哆嗦嗦地問道。
“暝兒，你沒事吧！”反應過來的楊玥連忙跑到冬暝麵前，十分擔憂的檢查著冬暝身上是否有什麼傷口。
冬暝卻毫無反應，隻是眼神有些恍惚。
最終，一陣天旋地轉之下，“噗通”一聲昏死過去。
……
朦朧中，冬暝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畫麵。
宅院之中，桃花樹下。
寒風瑟瑟，卻吹散滿樹桃花，落櫻冰紛，甚是夢幻。
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年，穿著狐裘襖，正擺弄著一株有些奇特的花草。
那花草隱約看著，如蓮花，又如烈火。
一旁的少女，盤膝而坐，青蔥玉指，彈奏著桌案之上的白玉琴。
少年少女相視一笑，眼中有無盡情誼。
少年手持那奇異之花，於琴聲之中隨風而舞，如劍舞鏗鏘有力，一臂劃過，盡展不世風華。
……
“咳咳！”
冬暝猛地睜開眼睛，劇烈的咳嗽著。
“慢點。”
“慢點，兒子。”
楊玥心疼的拍了拍冬暝的後背。
片刻後，冬暝這才順了氣。
陳大夫走上前來，將刺在冬暝手上的銀針給取了下來。
“夫人，少爺先前是驚嚇過度，再加上見了血光，一口氣鬱結在心口，才會驟然昏迷。”
“如今醒了神，咳出體內一口濁氣，不會再有事了。”
楊玥聞言鬆了口氣，連忙起身：
“此番多謝陳大夫了！”
陳大夫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這番刺激，都沒有讓少爺起了癔症。”
“往好處想，少爺的癔症大抵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我再開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少爺在連著喝一段時間，應也無礙了。”
“另外……聽聞少爺好事將近。”
“在此，我先恭喜夫人了。”
楊玥笑嗬嗬地說道：
“多謝陳大夫了。”
“等我兒婚禮那天，自然也是要請你過來的。”
“這些年，也多虧了你，我家暝兒才能將身子調養好了。”
陳大夫哈哈大笑。
與此同時，青然也急不可待的跑來探望。
青然的爹娘也跟在身後。
兩人原本在進入常山縣之後，聽到了冬暝體弱有癔症的事情，還不免有些擔心。
可此回，看到身體纖弱的冬暝，竟然可以為了自家女兒奮不顧身殿後。
有這樣的良婿，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當即，青然的娘親走上前來，笑道：
“夫人。”
“我看，讓兩個孩子獨處就好。”
“我們還是來商量一下成婚事宜吧。”
楊玥也是眉開眼笑，連連稱是。
房間內，青然給冬暝擦拭著手腕和臉上的一些擦傷。
冬暝臉色微紅，卻是情意萌動，下意識的抓住了青然的手。
隨後，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又趕緊鬆了開來。
青然也微紅著臉，嗔怪了一眼，將湯藥遞到了冬暝嘴邊。
門外，看著兩人如膠似漆的樣子，雙方的父母倒也喜聞樂見。
如今看來，這不就是一對佳人嗎？
……
時光荏苒，已然過去了三個月的時光。
為了方便青然平日裏可以登門拜訪。
青然的爹娘，也是在常山縣內買了一套臨時的宅子，也正好就在紅大娘所在的花神廟的後邊。
雖說這也等於算是青然的嫁妝，但三媒六聘的規矩終究不可廢。
青然的爹爹，也就幹脆大操大辦，將這套臨時的宅子，也裝修的漂漂亮亮的。
又因青然的爹爹姓楊，此宅也就成了楊家。
這三個月時間來，冬暝和青然的感情也日益好了起來。
這一日，兩人再度來到了花神廟。
這是第二次前來。
來來往往的香客，在看著冬暝和青然朝著花神娘娘上香之後，都不由笑了起來。
“當真是一對佳人啊。”
“是啊，真是般配。聽說那冬暝少爺的癔症，也被陳大夫治好了。”
“這不挺好，雙喜臨門。”
“我還聽說，那冬暝少爺，為了救那丫頭，自己留下來殿後。有這樣的女婿，難怪那楊家人天天高興的合不攏嘴了。”
此時，紅大娘滿臉歡喜的站在一旁。
在看著兩人燒的香並未再出現兩短一長的斷頭香，也是暗自鬆了口氣。
終於，就在第四個月，年關之下，黃道吉日。
冬暝乘著高頭大馬，帶著八抬大轎，在沿途眾人歡喜的矚目下，朝著楊家迎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