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地牢風波
眾人等到了入夜。
冬暝和青然本來想要跟著朱雲、戴緣川一起去。
可是,白儒醜此時卻突然趕來。
他那狹長的雙眼中帶著一絲審視:
“七師者,有兩個不算很好的消息。”
“我們安排進入中樞藥山的人,並未能成功進入。我們的人查探了一番,確定那裏應該是被一個古老的存在保護著。”
冬暝不由眉心一皺。
古老的存在?
想想也是。
如果隻是凡人的力量,怎麼可能一瞬間重創了楚國的善惡之神大司命?
隻是……這麼說起來,這一次在暗中潛伏的,還有一個疑似是神性或者妖魔之物?
“那第二個壞消息是什麼?”冬暝心中“咯噔”一聲,連忙問道。
白儒醜微微頷首:
“地牢那邊,小藥郎丹遊的情況不容樂觀。”
“應該是縣令陳羅的意思,對他用了刑罰,可能是為了逼迫他說出什麼。”
刹那間,冬暝怒氣橫生,下意識的就掰碎了手邊的桌角。
崩裂的碎片,如同刀劍一般,直接割傷了白儒醜的臉頰。
頓時,血口之中,點點血珠滴落而下。
“啊,抱歉!”冬暝連忙要起身去找藥膏,白儒醜卻搖了搖頭。
“七師者不必操煩,不過隻是一點皮肉傷而已。”
冬暝頓時有些尷尬。
不知為何,自從解決了羅刹紅樓之事,《奇譚妖異誌》上多了那四尊羅刹之圖以後,他的脾氣似乎總是會有些克製不住。
“七師者不用動氣,丹遊那邊,我們的人已經送去了療傷之物。”
“而且,為了防止耽誤七師者的計劃,我們並未露麵。”
“這是地牢的地圖。”
說著,白儒醜從袖口中取出了一張巴掌大的卷軸。
卷軸中,地牢的圖案畫的十分清晰,而標注了一個圓圈的地方,顯然就是丹遊所在之處。
冬暝深吸一口氣,微微點頭:
“多謝!”
白儒醜微微一愣,旋即芭蕉扇下,掩藏著一抹笑容:
“七師者不必客氣,我們是宮主的棋子。”
“對於師者的要求,自然會辦的無比穩妥。”
“另外……關於中樞藥山的部分,根據長生宮以往的經驗來推斷,應該不是神性作惡。而是……某種凶獸。”
冬暝點點頭。
現在,所有事情需要一步一步來。
當即,冬暝便又給白儒醜安排了任務,就是盯著一點妙心堂的掌櫃劉鵬,但是不用驚動,追蹤即可。
……
白儒醜離開之後,朱雲羽扇輕揮,忽然道:
“這個白儒醜,不是一般之輩!”
“冬暝,這是一個人才,你要好生對待。”
“在你剛才對他道謝的時候,他微微一愣,顯然是沒想到,長生宮內高高在上的師者,竟然會對他道謝。”
“而他自稱自己是長生宮主的棋子,也能印證這一點。”
“正因為你和其餘師者對他的態度不同,他應該才會補充最後一句。”
冬暝不由一愣:
“二哥是說凶獸的事情?”
“但是,他既然調查到了……”
“就算調查到,就一定要告訴你嗎?”朱雲饒有深意地看著冬暝:“看的出來,這段時間的曆練,你有了不小的進步。”
“但是,你從前都是單槍匹馬,如今卻也要學學禦下之道了。”
“情報,多一點少一點,也許就是截然不同的結局。”
“在我看來,這白儒醜對於你們九算的態度,表麵應該都差不多。”
“但……實則差距很大。”
“對於他這樣的人,虛與委蛇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他剛才說了,他是宮主的棋子,這句話實則也是對你一個善意的提醒!”
說著,朱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凝視著冬暝:
“不要和宮主離心,他們也就是你最好用的棋子!”
“我想……他們辦事的效率如此之快,應該也是因為你在長生宮,毫不貪婪的將鳳梧君的殘存力量全部交給了宮主。”
“那位宮主,應該就是平衡九算的存在。”
“你在不明白其中水深之下,就給了他這樣一份厚禮,這就是人情。”
“就目前來說,我建議你和那位宮主,有機會多多交流。”
“因為在其餘九算眼中,你將那麼多人力物力給了宮主,就已經決定了你的態度和陣營。”
“但如今看來,倒是也不會。”
“你,長生宮主,以及被長生宮主親自任命為九算之位的蓮華釋……”
冬暝雙眼微闔,朱雲的提示之意,他已經明白。
既然現在,因為高陽公主之事,自己在夜行八部之中的立場有些微妙,那……如果可以拉攏到長生宮主和蓮華釋,自己就有了足夠的本錢,可以和八部的人掰掰手腕了。
……
考慮到丹遊的情況,冬暝確定去地牢一看究竟。
而朱雲和戴緣川雖然隻是去會麵王藥,但畢竟也有風險。
因此,冬暝最後拜托青然,讓其跟著一起。
縱然青然作為神性,不能針對無邪祟纏身的人類,但一旦發現不對,帶朱雲和戴緣川撤離沒有問題。
旋即,雙方再度分頭行動。
冬暝借著返魂香、極樂茶的幻術之力,隱蔽身形之後,來到了地牢門口。
隻一眼,冬暝便察覺到了一些問題。
那就是……此地的地牢,似乎有些……過於寬敞了。
不是說內部的環境,而是整體的占地方麵。
畢竟,龍丘縣隻是縣城。
縣城當中的地牢,基本上都做的比較簡陋,而且牢房的數量也不會太多,守衛的人也不會太多。
因為小地方,發生重大案件的概率不算高。
可是眼前這地牢,冬暝估摸著都快有州府的規模了。
這還不算,單單是在門口巡邏的獄卒,就已經有不下十來個。
更不用說還在牢房裏麵看顧的人了。
冬暝見狀,快步上前。
對著地牢門口,輕輕吐出一口氣。
旁邊守夜的獄卒頓時嘟囔道:
“奇怪了?”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陣香味,就好像……花香……”
話音未落,一個個的便紛紛栽倒在了地上。
冬暝笑眯眯的從獄卒腰間取了鑰匙,輕輕推開地牢大門。
當進入的那一刻,冬暝猛地感覺到一陣心悸。
就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視著自己一樣。
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適!
並且,根據白儒醜的情報,他並沒有提到這一點。按照目前白儒醜對他的態度來看,也不太可能是欺瞞不報。
那麼也就是說,這種不安的感覺,是自己才有的……
冬暝雙眼微闔,當即也隻能小心翼翼的握著兵器,按照白儒醜所給到的地圖,走向深處。
很快,他就發現了丹遊的牢房。
此時,丹遊十分狼狽的癱坐在一個角落當中。
蓬頭垢麵、膝蓋處還有著血跡。
似乎是因為痛苦難當,明明在睡覺,卻一直皺著眉頭。
冬暝見狀,不由一陣心疼。
利用獄卒的鑰匙打開了鎖頭之後,冬暝悄悄來到了丹遊的麵前,將極樂茶和返魂香的效果,從自身彌漫到了整個牢房之上。
如此一來,就不用擔心會被其餘的囚徒看到了。
“丹遊。”
“丹遊,你醒醒。”
冬暝輕聲呼喚之下,丹遊緩緩睜開了雙眼。
“冬暝……大哥?”
“你怎麼會在這裏?”
話音剛落,丹遊就痛苦的皺起眉頭,下意識的抓著自己的膝蓋處。
“傷勢如何,讓我看看!”
冬暝小心的撕開了丹遊已經破破爛爛的褲腿,卻見原本在采藥時造成的傷口,已經潰爛發炎。
而且往上膝蓋的位置,有著很明顯的淤青,顯然是動了刑。
“這些畜生!”
冬暝微紅著眼睛,一股無名之火灼燒而起。
丹遊虛弱一笑:
“冬暝大哥,我沒事的。”
冬暝立刻道:
“丹遊,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我手頭上還有一個比較特殊的物件,可以作為你的替身,你先跟我回去。”
“我找一個隱蔽的地方,給你療傷。”
可沒想到,丹遊卻拒絕了。
“冬暝大哥,你先聽我說。”
“我……我被抓到這裏,是因為縣令和劉家。”
冬暝連連點頭,沉聲道:
“我都知道!”
“我也已經調查了他們的藥田,有很大的問題!”
“你放心,有我們在,沒人敢把你們怎麼樣!”
然而,丹遊卻還是搖了搖頭,語氣裏帶著一絲哽咽:
“如果我現在離開,也就遂了他們的心願,回春堂就徹底毀了!”
“那是我爹娘留下的,也是我死去的孿生哥哥的執念,不能在我手裏毀了!”
“冬暝大哥,你先不要急,你聽我說!”
“月枯草的產地,其實就在劉家和陳家的藥田邊緣處,準確位置,就是在我們碰麵的那座藥山的山底!”
“隻不過……我撒了個謊!”
“那月枯草,不是從墳頭上摘下來的。”
“那座山的山腳下,有一個很狹窄的坡道。順著坡道下去,有一個挖在地下的小廟!”
“廟裏應該是供奉什麼神明的,但是雕像就隻有腿部了。身體、雙手、腦袋都不見了!”
“就在那供奉的香爐內,生長著月枯草!”
“說來奇怪,也是我於一次夢中,見到此物的。”
“還有,冬暝大哥,這個地牢也有問題!”
冬暝一愣:
“地牢怎麼了?”
丹遊微微喘著粗氣:
“我經常去山裏采藥,所有對泥土的結構也算有點了解。”
“我覺得,在這座地牢下方,應該還有一些密閉的空間。”
“並且……有的時候,我和其餘的囚徒,也會多多少少,聽到一點點孩子的哭聲。”
“就仿佛……是從地底傳出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