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情報疑雲
不得不說,長生宮的效率遠遠超出了冬暝的想象。
單單就這方麵的情報能力來說,縱然是怪販樓與之相比,恐怕都是小巫見大巫。
而且,也正如白儒醜所說,這一切極為隱蔽。
哪怕是一大堆的情報被送了過來,也是白儒醜親自完成。
“七師者,我就在門外。”
“如果有需要,敲門即可。”
說完,白儒醜微微躬身,便離開了書房密室。
當即,冬暝打開情報卷宗,開始細細閱覽。
……
“妙心堂,於十年前創建,是龍丘縣藥材生意、看病最多的醫館藥鋪。”
“幕後大老板是如今的龍丘縣縣令,二老板則是富庶一方的本地富紳劉家。”
“劉家以倒賣藥材起家,低進高出。”
“曾賄賂白銀三百兩,和龍丘縣縣令合作,暗中操盤,買下多數田產,並轉為藥田。”
“依靠供貨藥材,妙心堂成為龍丘縣附近最大的藥材產業。”
……
“回春堂,於五十年前創建。乃是祖輩傳承的醫官,先祖曾是太醫,口碑極好。”
“然而,於四年之前,回春堂的繼承人夫婦,雙雙殞命於龍丘縣藥山之處。”
“因一對孩子過於年幼,由夫婦之徒代為管理。”
“一年前,龍丘縣出現莫名頭痛之病,發作時七竅連心,牽機難忍,且有傳染性,最終心髒破裂而亡。”
“一對孩童生成在山神處得到治療之法,卻引起軒然大波。”
“夫婦之徒迫於生計離開,一子自焚死亡。”
“目前回春堂,由另一子丹遊繼承。”
……
“一年前突發的頭痛怪病,出現原因不可考究。”
“第一個病因,來自於龍丘縣縣令之幺子。”
“很快,便傳染至府邸當中諸多丫鬟仆人,一時間不可收拾。”
“根據長生宮調查,此頭疼之症,懷疑是詛咒之術亦或者是蠱蟲之術。”
“但因死者體內,不曾發現過蠱蟲,再加上傳染之速度,遠超蠱蟲該有之效率,因而初步判斷,為詛咒的可能性更高。”
“但經過多方調查,並未見到所謂山神,也未查證到所謂詛咒源頭。”
“最後,在去年年關將近之時,詛咒莫名消失。”
“妙心堂依舊一家獨大,回春堂元氣喪盡,不複往日。”
……
在將內容一一看完之後,冬暝不由皺緊了眉頭。
顯然,他對長生宮的情報搜集產生了一些誤會。
長生宮搜集情報,僅限於搜集情報,對於此事背後之真相,他們會做一定調查,但不會耗費人力物力去做徹底的核查。
如此一來,情報雖然確保了真實性,但大多數並不連貫。
因為這個疑問,冬暝喚來了白儒醜。
在聽聞冬暝的陳述之後,白儒醜笑道:
“回稟七師者,長生宮畢竟是一個暗中的組織。”
“黑暗勢力,自有規則,大家的分工都有所不同。”
“如果對每一個情報的來源、真凶都要進行刨根問題的調查,那我們就不是長生宮,而是鎮魂司了。”
“更何況,太多的陰謀怪習背後牽扯諸多大人物,長生宮這樣做,也是明哲保身之法。”
冬暝點點頭。
他也不是傻乎乎的要譴責什麼。
隻是如此一來,他要將丹遊救出來就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了。
“白儒醜,當初頭痛病發作的時候,我們長生宮分舵又收到波及嗎?”
白儒醜微微一愣,旋即恭聲道:
“並沒有。”
“說來這件事情,我也算是見證者,倒的確有些怪異。”
“當初,頭痛病傳染的速度,堪比瘟疫。”
“先是從龍丘縣縣令陳羅的孩子陳瑜開始,然後就是他身邊的老仆和管家。”
“再然後,就是龍丘縣縣令的妾室。”
“但奇怪的是,前前後後哪怕是傳染了數十人,卻不曾傳染到陳羅的正妻陳氏的身邊。”
冬暝眉心一動:
“哦?”
“竟然這般怪異?”
“那陳氏的孩子呢?”
白儒醜搖搖頭:
“陳氏雖是正妻,卻並未生出兒子,三個女兒也先後早就嫁人,早就不在龍丘縣內。”
冬暝點點頭:
“這麼說來,這陳瑜,應該是深得縣令陳羅的寵愛了,是嗎?”
白儒醜回應道:
“不止如此。”
“這陳瑜年歲不大,也無什麼功名才學,但是對於商賈籌算倒是頗有些天賦。”
“和妙心堂的合作,也是陳瑜牽線搭橋。”
“一開始,那陳羅自詡為官,不屑於做這件事情。但是在看到其中的利潤,還有劉家送來的銀兩之後,也就笑納了。”
“而縣令陳家之後,遭受到傳染的,便是妙心堂背後的劉家。”
“緊接著,就是城池當中諸多人戶。”
“這些人戶受到傳染的波及,並無規律,有富人,有窮人,總的來說,除了陳羅正妻陳氏那邊有些古怪之外,其餘一切正常。”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就是……很多當時病入膏肓的人,在臨死之前,都表示看到了一個小丫頭。”
“說是那小丫頭拿著畢羅,讓他們吃。”
“但是,那畢羅都很難吃,更說那內部的餡料都是餿的。”
“然後,那個小丫頭就會非常生氣,說他們應該去死。”
“再然後……他們就死了。”
聽著白儒醜的話,冬暝不禁愕然。
這算什麼?
臨死前的幻覺?
但如果是幻覺的話,又為什麼臨死之前,那些人看到的都如此一致。
一時間,冬暝有些頭疼了。
似乎……這件事情背後有諸多古怪。
而目前來說,可以調查的點卻不算多。
第一:就是那個死去大漢的身份背景,但是這件事情查出來,最多也就是查出他被妙心堂蠱惑利用。
第二:就是那位縣令的正妻陳氏。因為陳氏在當時的第一波傳染當中,到最後都毫發未損。
如此巧合的,甚至讓人都在想,這個病症的傳播會不會和她有關係。
因為家中唯一的兒子是妾室生的,雖然按照慣例,會過繼到嫡母的名下撫養,但血緣之親可斷不掉。
所以……會不會是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對妾室和她的兒子動了殺心?
第三:就是丹遊本身。為何他和他的兄弟東陽,會見到所謂的山神,會得到所謂的治療之法。他們為何對此深信不疑?
可這個問題要弄清楚的前提,就是必須先證明丹遊是無辜的。
念及至此,冬暝又問道:
“對了,月枯草你聽過嗎?”
白儒醜點點頭:
“回春堂用來治療今年出現的頭痛病的一種藥物,可以很大程度上緩解那種病症,我自然是知道的。”
“不過……說來也很奇怪。”
“我曾經心血來潮,想要尋一尋那月枯草。”
“但卻不曾在龍丘縣找到半點蛛絲馬跡。連回春堂那位小藥郎丹遊,經常去的藥山,我們也去翻找過了。”
“但是,並沒有線索。”
“就好像……這月枯草,是憑空出現。”
聽著白儒醜的回答,冬暝雙眼禁閉,陷入沉思當中。
丹遊的身上,必然有秘密。
這個秘密,不單單牽連著月枯草,也牽連著死去的東陽,以及……去年發現的頭痛病。
……
而另一邊。
就在冬暝和白儒醜詢問相關情報的過程中,冬暝的書信,已經經過長生宮詭異的運作,來到了長安城。
鎮魂司內,劉業一臉古怪的看著朱雲:
“自從冬暝離開長安城,你是茶飯不思,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但詭異的是,你的咳血之症,倒是越來越見好轉了。”
朱雲輕笑一聲,一如往常,輕撚佛珠,觀看卷宗:
“最近長安城內一片太平啊。”
劉業翻了個白眼:
“莫要岔開話題。”
“你要和司主大人冷戰到什麼時候?”
“冬暝的事情,他雖不地道,但我們也不能因此玩忽職守,那樣是對百姓不公平。”
朱雲輕揮羽扇:
“所以,我一直不敢懈怠。”
“隻不過……我忽然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而已。所以嘛,溝通的事情,讓你來就好。”
說著,朱雲將卷宗放到一旁,看著麵前忽然出現的信封,微微一愣。
“這是誰的書信?怎會放在這裏?”
朱雲看了看,上麵連署名都沒有。
劉業撓了撓頭:
“你那位置,從昨天開始就沒人坐過,是你自己放的吧。”
朱雲皺了皺眉,旋即打開信奉,摘了信瓤。
當看到信中內容之後,不由臉色變化。
許是看出朱雲不對勁,劉業不禁道:
“怎麼了?”
朱雲立刻起身,環顧四周,確保無人之後又關上了門窗,隨後才將信的內容給了劉業。
劉業看完之後,也是臉色一變。
“這……龍丘縣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為何無人稟告?”
朱雲輕揮羽扇,皺著眉:
“這是重點嗎?”
“重點是……第一,讓冬暝向我求援,便是代表他已經確定,那裏有官商勾結之事,他如今是平民,不能處理,必須有專人過去震懾。”
“第二……從昨天開始,我在這個位置上離開的時間,到今天加起來,攏共不會超過一炷香。”
“就這麼一炷香時間,這封信,如此神鬼不知的落到了我的麵前。”
“這會是冬暝的手段?”
“他做不到!”
“而他出去也不過短短數月,更不可能有這樣的勢力和人脈。”
劉業不禁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
朱雲微眯著雙眼:
“冬暝……必然參加了某一方暗中勢力。”
“而這勢力的門路,恐怖到連鎮魂司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
“嗯……雖然冬暝信中,是讓我安排一個得力的官員前往。”
“但這件事情……還是我親自來吧。”
“我倒要看看,讓冬暝加入的神秘組織,有著什麼過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