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進賊

第四百一十一章 進賊

冬暝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他坐起身,微微喘著粗氣。

那夢境如此真實,更仿佛是有什麼寓意。

清晰無比的龍丘縣……

莫名從人體內鑽出的鬼怪……

還有那個似乎是道教中人的郎中和那兩個五官模糊的小童。

就在這時,冬暝忽然感覺屋頂上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

此時,青然也被驚動了,剛要開口,卻被冬暝攔住,搖了搖頭,低聲道:

“屋頂似乎有人,我上去看看,你在下麵接應。”

說著,冬暝站在房間內,仔細聆聽著上方的動靜之後,悄悄打開了側邊的窗戶。

……

屋頂之上,一個蒙著麵的人正戰戰兢兢的走在屋頂上。

“該死的,這屋子怎麼修的這麼高。”

抱怨之中,蒙麵人有些哆哆嗦嗦地往下看了看,似乎還在糾結要不要跳下去。

忽然:

“你是何人?”

身後驟然傳來的聲音,讓蒙麵人大驚失色。

一不留神之下,竟是直接從房頂上滾了下去。

“……”

冬暝不由無語。

還以為是碰到了竊賊,不成想……似乎是個假把式?

疑問中,冬暝輕輕一躍,落到地麵。

同時,青然也打開了房門。

兩人麵露古怪的看著眼前這個明顯沒什麼經驗的盜賊。

在摘開其臉上的黑布之後,冬暝不由愕然。

“你不是白天那個患了頭病的大漢嗎?”

“你這是……”

大漢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連忙求饒:

“那個……我……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們放了我這一馬吧,我不想被抓!”

“我……我也是沒辦法!”

冬暝皺了皺眉:

“這回春堂每日到底能賺多少,你作為病人應該心裏也大概明白。”

“你若是為了財帛,來這樣的藥鋪盜竊,不覺得有些過分了嗎?”

大漢連連擺手:

“我不是為了錢!”

“那個……我……我隻是想拿點草藥……”

“就是……就是那個月枯草。”

聽著大漢的說辭,冬暝卻顯然有些不信。

“青然,看著他,我去叫丹遊起來。”

說著,冬暝走到旁邊的屋子,敲了敲門。

可不管冬暝如何呼喊,房間內卻似乎沒有任何動靜。

“嗯?”

冬暝眉心一皺,便瞬間房間縫隙看向內側,可內裏卻空空如也。

不在?

這讓冬暝有些詫異。

丹遊的腿上畢竟有傷,這麼晚了,是能去什麼地方?

似乎也是察覺丹遊並不在藥鋪當中,大漢連忙說道:

“我……我也是第一次來,這不還沒得手,就被你們抓住了嗎?”

“你們就放了我吧!”

“我真的隻是為了月枯草。”

青然忍不住問道:

“藥方不是已經開給你了嗎?”

“你若是擔心藥量不夠,大可以和丹遊商量,何必來偷?”

然而,一旁的冬暝卻捕捉到了一個破綻。

“你說……你隻是為了月枯草?”

“你的頭痛病,是需要一整個藥方,才能奏效的。”

“你為何隻要偷月枯草呢?”

大漢頓時有些心虛:

“這個……”

“我……我今天來看病的時候,之所以頭疼,其實不是少喝了一副藥,是因為……那月枯草我在一次煎藥的過程當中,不小心損壞了一些。”

“但巧合的是,就是今天早上最後一服沒有月枯草的藥,喝下去之後,卻對我的病痛毫無作用。”

“所以……我就覺得,這個病痛的核心應該就是月枯草。”

“我想著……要是能多偷一點,這不是……可以少付一點錢嗎?”

冬暝頓時氣樂了:

“這還真是不識好人心了。”

“且不說,這些草藥本身也是丹遊辛辛苦苦弄出來的。”

“再者說,我看來找丹遊瞧病的,如果實在困難,隻需帶點吃的就可以。”

“你若實在拮據,為何不說清楚?”

大漢苦著臉說道:

“我……我也商量過啊。”

“但是,這丹遊郎中性情也的確古怪,其餘的病都好說。”

“唯獨這頭痛病,他必須收錢!”

冬暝和青然對視一眼,不由麵麵相覷。

不管這大漢怎麼說,總歸還是他理虧。

正想著要不要幹脆報官的時候,丹遊推開後院的門走了進來。

他一愣:

“嗯?冬暝大哥,青然姐姐,你們這是……”

“是你?”

冬暝當即將事情經過告知了丹遊。

讓人意外的是,丹遊倒是沒有發怒,而是帶著一絲審視的目光看向那個大漢,終於:

“說吧,妙心堂給了你多少錢,讓你來找月枯草?”

大漢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之色,被冬暝捕捉到了。

冬暝氣極反笑:“原來是受人指使,這麼說你剛才那套說辭也是假的了?”

丹遊卻道:

“他說的倒也是真的。”

“冬暝大哥你有所不知,去年龍丘縣曾經突然出現一場詭異的頭疼病。”

“那病症不似頭風,發作之人無不痛苦哀嚎。”

“更要命的是,那種頭疼病似乎還有傳染的風險。”

“後來,這病症突然消失之後,但有著相似症狀的病症開始傳播開來,不會致死,但就是一直頭疼,沒有藥物可以治療。”

“當時,各大藥鋪,都著手找尋各種藥材,組合藥方,希望可以對症治療。”

冬暝見狀,不禁道:

“莫非……這個藥方……”

丹遊點點頭:

“意外之中,我調配出了一個合適的藥方。”

“但是……總歸其中有些瓜葛吧,縱然我這裏調出了可以壓製疼痛的藥方,也沒有能夠讓回春堂在龍丘縣聲名遠播。”

“四周一些窮苦人家,要是有類似症狀,我會給他們治療。”

“但要取得月枯草,實在是不容易。不似其它草藥,我隻要上山一趟,總歸能找到一些存貨。”

“因此,隻要是來治療頭病的,我都會收錢。”

接下來的部分,其實不用詢問,冬暝和青然也大概都能猜出來了。

結合燒肉老板的話,恐怕是回春堂之前因為什麼難以言喻的風波,導致很多人還是不信任這裏。

這當中,有可能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但要是結合今天的事情的話,也不排除惡意競爭的可能。

那妙心堂,不用說,一定是龍丘縣內口碑不錯的藥鋪。

也許是偶然間得知了丹遊的本事,便陰差陽錯的找到了大漢,發現了月枯草的妙用。

如此就簡單了。

是給到大漢更加低廉的診金,還是給到額外的錢財,對於生活貧困的大漢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橫豎也隻是偷幾株草藥,在大漢看來,對丹遊也沒有造成什麼損失,所以也就沒有什麼負擔的偷偷摸摸過來了。

“丹遊,需要報官嗎?”冬暝問道。

大漢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吧蔫吧的。

丹遊露出一絲無奈和煩躁:

“算了,我也沒有什麼損失,報官又怎樣?不會受理的。”

“你去告訴妙心堂,如果他們想要月枯草,就正大光明的來跟我談價格,我不會告訴他產地在哪裏,但是他們可以從我這裏購買。”

大漢如蒙大赦一般連連點頭,屁滾尿流的就跑了,臨了臨了,還摔了個跟頭。

丹遊有些頭疼地扶額道:

“真的是……”

“今天多謝冬暝大哥和青然姐姐了,要不然,我就算發現他,估計也沒辦法製止他。”

冬暝下意識問道:

“你這是……去前廳了?”

丹遊點點頭:

“正好看看有哪些藥材是需要補貨的,等腿腳稍微好些了,我再去山上采一些。”

冬暝又道:

“你似乎猜到妙心堂會這麼做?”

丹遊冷笑一聲:

“他們當然會那麼做了!”

“那妙心堂可是背靠本地的官員和財主,他們的齷齪事情,可著實是做了不少!”

“如果今日,讓他們知道了月枯草的采摘地點,他們一定會動用官府的力量,將那裏變成所謂的官田。”

“到時候,壟斷了月枯草,這頭痛病什麼錢才能治,那就是他們說的算了。”

聽出丹遊話中之意,冬暝不禁道:

“這麼說來……”

“治療頭痛病的,當真就是月枯草,和你的方子沒關係嗎?”

“不然的話,妙心堂單單拿到草藥,拿不到方子,不是也沒用嗎?”

丹遊有些苦惱的說道:

“其餘藥材,其實就是看他們被頭痛病折騰這麼久,必然神衰氣弱,給他們滋補用的。”

“麻煩了,妙心堂既然已經派人過來偷,肯定已經是沒辦法了。”

“唉……等明天妙心堂的人來,談談價格再說吧。”

……

折騰了一晚上,三人都有些疲憊了,也就紛紛倒頭入睡。

迷迷糊糊中,冬暝睡得並不安穩,心中更是隱隱感覺,仿佛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直到第二天早晨,冬暝和青然在一陣嘈雜的聲音當中驚醒。

兩人匆匆開門之後,卻見前廳那邊,似乎有人在破門。

“將這裏撞開!”

“沒錯,殺人凶手!”

“果然是妖醫!”

一時間,咒罵聲一片。

丹遊也終於開了門,一臉懵的看著冬暝兩人。

“怎麼了,這是?”

“不知道,前麵看看。”

冬暝快步來到前廳,剛剛打開門,卻見不少人就這麼氣衝衝的衝了進來。

他們說了什麼,冬暝沒注意。

因為就在門檻處,躺著一具屍體!

七竅流血,雙目圓瞪,淒慘無比。

正是晚上前來偷到月枯草的那個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