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歇斯底裏
從商販處得知了煙雨紅樓的位置之後，冬暝三人一路而行，發現整個遂昌縣看上去的確有些怪異。
比如……有不少女子當街教訓著自己的夫君，甚至於拳打腳踢之下，那些男子都不敢吭聲。
亦或者，還有一些穿著華麗的男子，和剛才他們碰到的四名男子一樣，言行舉止都呈現比較刻意的陰柔化。
冬暝自認為，倒不是說男子言談舉止非得如軍人武者一般。
畢竟由古至今，傅粉何郎之流也不在少數。
但是這種刻意的裝模作樣，就讓人有些不舒服了。
“這麼看來，這裏的確有些古怪。”冬暝不禁道：“就算再怎麼強調女子的地位，當街毆打別人，總歸是不對吧。”
“但是……那些男子也沒有還手？”
冬暝不由皺了皺眉。
倒不是說男人應該還手還是怎樣，隻是……整座城池的人都是這樣的話，就不免讓人覺得有些不正常了。
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嗬斥之聲。
“前麵的，站住！”
冬暝一愣，轉身看去。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
卻見她怒氣衝衝的走上前來，先是看了一眼冬暝，又看了一眼青然，臉上滿是冷冽之色：
“你區區一個男人，怎麼敢走在這個女人的前麵？！”
冬暝皺了皺眉，這眼神的確不太正常的樣子。
不過，剛剛進入遂昌縣，還沒弄清楚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冬暝也不想徒增事端，便耐著性子說道：
“我們三人同行，我走路向來稍微快一些，這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女人冷笑道：“男人都是卑賤的東西，怎麼可以走在女人的麵前！”
“你這樣，莫不是不將女人放在眼裏！”
冬暝不由地感覺到一絲煩躁。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先是遇到幾個男女不分的男人。
現在又遇到一個蠻不講理的女人。
青然見狀，帶著一絲不滿道：“這位娘子，我們似乎也不認識你。”
“我們三人怎麼走，走什麼方向，速度如何，似乎和你沒什麼關係呀。”
“你是不是管的有點寬了。”
女人並未生氣，但卻板著一張臉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位姐妹，你這是被你身邊的人給荼毒了！”
“我們女人的地位至高無上，男人隻配成為我們的附庸而已！”
“他走在你的前麵，就是對你不尊重！”
“這是病！”
冬暝冷笑著，將青然護在身後，不想讓她和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多說什麼：
“我們非親非故，甚至可以說素不相識。”
“如果你攔住我們，就是為了這種無聊的理由，還請你立刻離開。”
“我們無意動粗。”
“但你若再這樣咄咄逼人，也別怪我們不客氣！”
說著，冬暝拉著青然的手轉身離開。
陳篁孔雀折扇掩麵，眼神似笑非笑，卻也沒多說什麼。
不曾想，這女人卻不依不饒了。
她氣的臉色漲紅，四周看了看，頓時抓起一根木棍衝向了冬暝，眼中帶著一絲不正常的瘋狂之色：
“休要對我等女人無禮！”
話音剛落，冬暝驟然轉身，橫刀出鞘頃刻，隻見寒光一閃，便將麵前的木棍直接削成了兩截。
同時，冬暝手一轉，橫刀翻轉之下，刀柄直接撞在了女人肩膀之處。
冬暝雖然刻意收了力道，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何會是一個習武之人的對手，頓時悶哼一聲摔倒在地。
青然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豎起大拇指：“真帥。”
冬暝啞然一笑，旋即看向女人，警告道：“聽著，不要再來打擾我們，沒事去看看郎中吧，真是瘋的莫名其妙。”
轉身離開之時，冬暝並未注意到，那女人眼中的瘋狂和陰狠之色。
……
很快，三人來到了那所謂的煙雨紅樓。
眼前所見，乃是一座奢華精美的偌大閣樓。
閣樓呈三層，幾乎占據了半條街道。
看得出來，有不少地方可能是後麵擴建而成，而且那琳琅滿目的點綴之物，一看就是價格不菲。
此時，大堂之內正有不少女子瘋狂的采買著櫃台上的胭脂水粉。
陳篁聳了聳肩：“我不喜歡這麼吵鬧的地方，就在門口等你們了。”
冬暝點點頭，跟著青然，剛剛踏入煙雨紅樓，原本熱鬧的大堂就為之一靜。
幾乎所有女人都盯著冬暝，但一個個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
“混賬東西，誰讓你進來的！”有一個穿著華貴的女人指著冬暝破口大罵：“這煙雨紅樓，也是你一個男人可以進來的地方嗎？！”
此時，一個仿佛是煙雨紅樓內的工作人員走了出來。
她的表情神態雖然沒有那個華貴女人激進，但言語之間，也是帶著十分疏離的感覺：
“你好，請你離開這裏。”
青然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頓時拉過冬暝的胳膊：“他是陪我進來的。”
工作人員搖了搖頭：“很抱歉，這位娘子。”
“您當然可以進來，也可以隨意購買。”
“但是，男人不能進。”
“這是我們煙雨紅樓的規矩，也是遂昌縣的規矩。”
青然撇了撇嘴：“你們的規矩還真是奇葩。”
“算了，冬暝，我們走吧。”
說著，青然便拉著冬暝的胳膊出了門。
然而就在此時：
“不能讓他們離開！”
一聲尖銳的嗬斥聲下，冬暝循聲看去，竟還是剛才那個女人。
卻見對方有些歇斯底裏的指著冬暝道：“就是他，他剛才走在這個娘子的前麵，我出聲斥責，他卻反過來打了我一頓。”
此時，陳篁孔雀折扇一合，笑眯眯地說道：“這位……娘子？”
“我奉勸你一句哦，雖然在遂昌縣內，你們可能有特殊的規矩。”
“但是，我們是外來人。”
“你要是再這樣咄咄逼人的話，我覺得麻煩的會是你自己哦。”
冬暝的眼中也終於燃起一絲怒氣，不過他尚未發作，一旁的青然卻氣不過上前就是一腳，直接將那女人踹翻在地。
女人哀嚎一聲摔倒在地，捂著胸口瑟瑟發抖。
青然怒聲道：
“你這人真的是太奇怪了！”
“我們三個好好的，沒惹你沒怎麼樣，你倒是不依不饒的。”
“我走的快慢，走在什麼位置，跟你有什麼關係？”
“姑奶奶我就是腿腳慢一些，我夫君腿腳快一些，礙著你什麼事了，用得著你在這裏發了瘋一樣的找我們的麻煩。”
說著，青然仿佛還沒出氣，又對著那個女人踹了幾腳。
剛才那名阻攔冬暝的工作人員見狀，連忙上前將青然拉了下來：
“娘子不是遂昌縣人？”
青然甩開對方的手，謹慎的看著她：“怎麼，你也要說教？”
工作人員搖搖頭：“我們都是為了娘子你好。”
“這個世道，女人地位低下，男人一直是壓榨我們的源頭。”
“隻有在這遂昌縣內，我們女人的地位和權利才顯著提升。”
“她也是……”
青然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我夫君對我好不好，我心裏有數！”
“再說了，不是這女的胡攪蠻纏嗎？”
“誰走得快，誰走得慢，都能當作是權利高低和是否壓榨的表現了嗎？”
“我看你們也是閑的！”
一旁的冬暝有些詫異的眨了眨眼睛。
青然……倒是挺護著他。
陳篁見狀，本來似乎想要上前阻止這些女人的無理取鬧，但眼珠子一轉，又壓下了這種想法，竊笑著站在一旁。
工作人員被青然罵了一通，臉色也不太好看。
但是，她沒有將矛頭對準青然，還是看向冬暝：
“看來，你平日裏必然將你的夫人控製的很好。”
“以至於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為你說話。”
冬暝嘴角抽抽。
所以……真就又是自己的問題唄。
這小妮子平日裏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偷偷摸摸的占自己便宜，自己能控製她什麼？
卻見那名工作人員拍了拍手。
很快，十數名手持棍棒的女人從煙雨紅樓裏跑了出來。
一個個看上去，似乎是練家子，眼中的殺伐之氣也很重。
青然見狀，勃然大怒。
她心思單純，此時還沒有看出門道，隻是覺得這些人有些奇葩，為什麼這麼多管閑事。
然而冬暝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青然，不用和她們講道理了。”
“沒看出來嗎？在她們麵前，沒有道理可講。”
“你先退後，免得傷到你。”
青然撇了撇嘴：“我上也行！”
冬暝搖搖頭：“你夫君我還在，哪有讓你出頭的道理。”
青然眼珠子一轉，笑嘻嘻地說道：“你承認我是你夫人啦！”
冬暝一愣，旋即啞然一笑，輕輕敲了敲青然的額頭，上前一步，握住了腰間橫刀：
“坦白說，你們仇視男人也好，或者認為女人地位不高也罷，其實和我沒什麼關係。”
“但是，你們卻三番兩次找我的麻煩，為了防止我的朋友、我的夫人再被你們打擾，我看還是讓你們知道一下差距比較好。”
說著，冬暝冷冷一笑，勾了勾手指：“一起上好了，免得我動起手來無趣！”
這一刻，圍著冬暝的十名女子，紛紛舉起了手中的紅色長棍。
忽然，她們的身上隱隱泛起一絲紅光。
這紅光出現的刹那，冬暝微微一愣。
這種氣息……為何會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之前沒有碰到過擁有類似氣息的人。
而一直奔著讓“小兩口多貼合貼合”想法的陳篁，眉心微微一動。
這一刻，孔雀扇掩麵之下，他的眼神已經多了一抹審視之色，更是低聲喃喃道：
“這氣息……莫非是祂們？”
“隻是……祂們瘋了嗎？做出這種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