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縣城怪事
莫名出現的紅袍之人，莫名出現的臃腫大漢，還有那詭異的穴口之中所傳出的孩童啼哭。
這些要素組合在一起，不僅荒誕，而且還讓人毫無頭緒。
這當中，讓冬暝最為困惑的是，從客棧掌櫃的口中可以明白，這種事情在客棧也不是第一次發生。
而且一旦開門，或者是受到蒙騙開門之後，十有八九，就會被那紅袍之人帶走。
隻是……原因是什麼呢？
冬暝自問，處理大大小小案件也不少了，每個怪力亂神之案都有源頭。
顯然，這種怪異的現象在客棧這裏也發生了很久了。
掌櫃的……卻似乎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並且最重要的是，這紅袍人的實力似乎很強！
坐在一旁的冬暝，心中細細估算。
不受焚魂鬼火的攻擊，便等同於地行夜叉和虛空夜叉之化身的力量，對其已經完全失去了約束力。
而在自己其餘眾多手段之中，能夠匹敵虛空夜叉戰力，甚至還略強一些的，便是雙生龍身。
但對方出手太過短暫。
正如自己尚未底牌盡顯，紅袍之人必然也有更加壓箱底的手段。
如此一來，根本無法評估敵我差距。
冬暝皺著眉，喃喃道：
“焚魂鬼火可燒一切邪祟，也可燒一切邪氣之物。”
“不管對方是人是鬼，隻要心有邪念，便能傷之。”
“可鬼火對他卻沒有半點作用。”
“看來，這紅袍之人當真和青然你所說一樣，不單單沒有惡意，而且……也並非邪祟。”
想到這裏，冬暝隻覺得荒謬。
如果不是邪祟。
那這紅袍之人到底是什麼東西？
許是看出冬暝困惑，正在吃著幹糧的青然，晃悠著雙腳嘟囔道：
“這世間共分六道。”
“天、阿修羅、人、畜生、惡鬼、地獄。”
“超脫常理，但是又不屬於邪祟的生物，其實有很多的。”
“你之前沒怎麼見過，隻是因為長安城到底是龍脈彙聚之處。”
“不符合常理的精怪生物，到底是比較少的。但是……外麵可就不同嘍。”
“而且……還有一種情況，會脫離於邪祟範疇。”
冬暝不由看向青然。
青然繼續說道：“舉個例子好了，一般人殺人之後，會有什麼樣的情緒？”
冬暝想了想：“自然是害怕、恐懼，亦或者是……興奮、快意等等。”
青然點點頭：“沒錯。”
“說白了，不管是鬼、人、妖，但凡是殺人都會有情緒上的波折。”
“而且，幾乎九成九的，其內心深處其實是知道，這樣做是錯誤的。”
“隻是，因為仇怨、貪欲、本能等等不同的心理曆程，會讓他們覺得，這樣做是合理的。”
“因而，惡意便成了推動他們傷人的動力。”
“可如果……有人打心裏完全不將傷人當回事呢？”
“不認為這是惡，也不認為這是善，沒有負罪感，也沒有喜悅的感覺，更不是本能。”
“他們隻是覺得，這樣做和吃飯喝水沒什麼區別，想了就做，不想就不做。”
“這樣的人，心中自然也不會有惡意。”
冬暝眉頭緊皺。
青然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太過特殊。
“所以，青然你覺得，那紅袍人可能是你所說的後者。”
“在我們眼裏，不應該做的事情，在他眼中，不存在應不應該，隻要順手想做，那就做，是這個意思嗎？”
“但是……他提到了醫術？”
“這說明，做這件事情，他還是有目標的，不是嗎？”
青然點點頭，順手又拿起一個畢羅：“你就不要頭疼這件事情啦。”
“反正紅袍人也走了。”
冬暝知道，青然是不想讓他過於損耗心神。
不過，當他發現青然在短短時間內，就已經吃了三個畢羅時，不由無奈：
“青然，這麼吃，對你的腸胃不好。”
青然撇了撇嘴：“放心吧，我是肚子餓才吃東西的。”
“不過說真的，你也不用給自己徒增煩惱了。”
“那個紅袍人進來之後，從頭到尾就沒看我一眼，顯然我不是他的目標。”
“雖然將目光放在了你身上，但發現你夜叉眾的身份之後，便果斷退去。”
“這說明，對方投鼠忌器，並不想和你有所衝突。”
“這世間怪力亂神之事多如牛毛，你一個人可管不過來。”
“還是先幫助二哥取來咳血之症的藥物，才是正經事務。”
冬暝啞然一笑。
青然所言倒也是事實。
不過，橫豎今夜是睡不著了。
冬暝借著清茶提神的同時，坐在一旁。
青然倒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吃完畢羅，便呼呼大睡起來。
看著青然的睡顏，冬暝細細打量著。
不得不說，青然的容貌雖然算不得驚為天人，但一舉一動都有著一股靈動之感。
不一會兒的功夫，青然便陷入熟睡當中。
仿佛是做了什麼美夢，青然露出一絲有些憨憨的笑容，嘟囔著：
“嘿嘿……好吃的……”
“還有俊美的郎君……”
“嘿嘿……”
冬暝見狀，噗嗤一笑。
但想到青然已然睡下，輕咳兩聲，悄悄來到青然身邊。
“嗯，還真是一個隨心隨性的小丫頭。”
冬暝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雖然說，心中倒是也沒有多少愛慕之意。
不過……有這樣一個小丫頭陪在身邊，倒也挺好。
眼見青然有些踢被子，冬暝便給她重新悄悄蓋好，又取來絹布給她擦了擦嘴角的畢羅渣子。
隨後，冬暝便坐在她身旁，枕在床榻的扶手之上閉目養神。
……
一夜過去之後，隨著窗外的陽光讓冬暝轉醒之後，卻見陳篁竟已經坐在茶幾旁邊，悠哉的品著清茶。
“閣主，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陳篁聳了聳肩：“就在剛才。”
“昨天晚上，你們動靜鬧得挺大。”
“不過看樣子，你是毫無頭緒了。”
冬暝點點頭：
“的確。”
隨後，冬暝來到陳篁身邊，將事情經過告知於他。
聽完之後，陳篁微眯著雙眼：“你口中的紅袍人，來曆恐怕有些特殊。”
“一眼看出你是夜叉眾也就算了，而且話裏話外，他並不懼怕，隻是不想徒增事端。”
“並且……以幻術偽裝成我，讓你對時間產生錯誤的認知，雖然算不得什麼高招。”
“可是，連青然都沒有立刻察覺，這就說明……對方之手段道行，遠遠超出青然。”
陳篁看向冬暝：
“你可莫要小瞧青然。”
“青然若當真展現本體鸞鳥之身於敵人爭鬥，其戰力不遜於你那雙生龍身之力。”
“更何況，察覺邪祟乃是她的本能。”
“對方能做到如此效果，道行上，恐怕要遠遠超過青然。”
“換句話而言，若你們真的手段盡出，你恐怕不是對手。”
“不過，青然說的對，這些事情倒也不必刨根問底，先前往遂昌縣吧。”
冬暝點了點頭。
將青然叫醒，三人洗漱一番後，便來到了樓下。
此時，那名胖掌櫃依舊呆愣地坐在那裏，雙眼無神的看著四周。
眼見冬暝三人下來，胖掌櫃微微點頭：“客官請慢走。”
……
離開客棧之後，冬暝三人又走了一個時辰，終於來到了遂昌縣。
許是因為相近的原因，遂昌縣的布局和鬆陽縣十分相似。
隨行檢查之後，三人便進入了遂昌縣城之中。
此時，周圍不停的有人匆匆而過。
定睛看去，絕大部分都是女子。
“讓一讓！讓一讓！”
甚至有一些性子急的，直接是推搡著往前走。
冬暝一不留神，被一個女人撞了一下。
卻見那名女子轉過頭來，怒罵道：“你一個男人堵在這裏幹什麼，礙事！”
青然頓時火冒三丈，擼起袖子就要衝上去：“這女人不講道理啊，我去教訓教訓她！”
冬暝一把提溜住青然的衣服，無奈的說道：“行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犯不著。”
“不過……”看著四周這些興衝衝的女人，冬暝一臉疑色：“這是……怎麼了？這麼著急？是有什麼集市嗎？”
陳篁笑眯眯地說道：“簡單啊，找個人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嘛。”
說著，陳篁攔住了旁邊一個男人：“這位郎君，請問一下，今天遂昌縣是有什麼特殊的慶典嗎？怎麼這些女子，一個個都這麼興衝衝的？”
被攔住的男子似乎是已經見怪不怪了，頓時說道：“哦，是煙雨紅樓出了新的胭脂水粉。”
冬暝和青然也走了過來。
“不就是胭脂水粉嗎？至於這麼大陣仗？”冬暝顯得很困惑。
男子無奈道：“你們不知道，這煙雨紅樓的胭脂水粉很特殊。”
“用過的女子，肌膚光滑似玉，效果可以說是立竿見影。”
“而且價格還不算貴，幾乎絕大部分人家都能用的起。”
“不過，煙雨紅樓是每三天開一次門，而且每次出售的貨品都有限，所以她們自然著急。”
一旁的青然頓時忍不住道：“那為什麼看她們看上去那麼凶？”
男人苦笑著搖搖頭：“這個……怎麼說呢……”
“也算是煙雨紅樓掀起的習氣吧。”
“反正我也說不好，我隻能告訴你，在這遂昌縣內，男人的地位很低。”
“那些女子，已經頤指氣使慣了。你們如果不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也別在這裏待太久。”
“我怕你們碰到不講理的，最後和煙雨紅樓發生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