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道別
第二日，幻月閣內。
冬暝是在一陣呢喃的夢話當中醒過來的。
“夫君，要抱抱，嘿嘿……”
看著青然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冬暝嘴角抽抽。
雖然從鳥變成了人，但性格……好像真的沒什麼變化。
“青然，醒醒了。”
“青然？”
青然一巴掌拍在冬暝嘴巴上，夢話一般的嘟囔道：
“別鬧，我再睡會兒。”
冬暝不由扶額，這貪睡的毛病也當真和小家夥一模一樣了。
不過……他也不討厭就是了。
他小心翼翼的將青然挪到了旁邊，自己翻身下了床。
關上門之後，便獨自來到了樓下。
陳篁是早早醒了過來，看著冬暝，一臉壞笑的打著招呼：
“看來，睡得很踏實？”
冬暝翻了個白眼：“昨天晚上不是給青然準備了房間嗎？她怎麼跑到我床榻上來了？”
陳篁兩手一攤：“人家不滿意嘍，就要和你睡嘍。”
“你就知足吧。”
“人家一個從昆侖下來的小丫頭還沒說吃虧呢，你就不要嫌棄了。”
冬暝不由苦笑：“我哪裏是嫌棄，隻是覺得……不真實。”
說話的功夫，陳篁給冬暝端了早點。
此時，一陣敲門聲傳來。
開門之下，劉業和朱雲紛紛進入。
“大哥，二哥。”冬暝看著臉色不是很好看的兩人，不由道：“沒睡好嗎？”
劉業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旁邊生著悶氣。
朱雲咳嗽了幾聲，落座之後一臉無奈道：“司主將你在皇城內說的話都告訴我們了。”
“我不評價其中是非對錯。”
“難道你就沒想過，惹怒了皇帝，性命不保？”
冬暝嘟囔道：“反正有龍珠在身，殺了我，對他也沒好處。”
“再說了，高陽公主之事，你們應該也知道了。”
“這件事情，我不認為自己有錯。”
朱雲聽著，頭疼地搖了搖頭：“這麼看來，你辭官了也好。”
“你這性子，要是繼續在朝中打拚，最後結果恐怕也是不妙。”
“雖然，以兄長的角度來說，我並不認為你這種性子是壞事。”
“可見……你更適合江湖俠客，而不適合這朝堂詭譎。”
“嗯，辭官就辭了吧，省的我平日裏總是擔驚受怕。”
“如今，你恢複自由之身，我反而是放心了。”
劉業搖了搖頭：“當初的確就該聽你二哥的，教你讀書，教你武功，就讓你去外麵走走看看。”
“你看看這大半年的時間，這幾個和朝廷牽扯的案子，都讓你憔悴了多少。”
冬暝卻放下碗筷，無比認真的說道：“讓兩位兄長為我憂心了。”
“其實……今日就算兄長不來尋我，我也是要尋你們的。”
“我……打算離開長安城了。”
劉業和朱雲彼此對視一眼，倒是沒有驚詫之態。
或許，他們在來之前，就已經猜到這件事情了。
朱雲輕揮羽扇，緩緩問道：“準備去哪裏？”
冬暝撓了撓頭：“五湖四海，都可以走走。”
“不過，首要任務，還是去一趟遂昌縣。”
劉業不禁道：“遂昌？我記得……應該是在鬆陽縣附近。”
“怎麼……要去那裏？”
冬暝解釋道：“閣主跟我說了，遂昌縣那裏有他一個老朋友，應該可以治好二哥的身體疾症。”
“二哥你這咳血之症，連太平子都看不好，我才是真正會心神不寧。”
“而且，鎮魂司平日裏處理各種案件也不平安，真要是關鍵時刻犯了咳血之症……呸呸呸！”
朱雲一愣。
旋即眼中泛起一陣暖意：“三弟有心了。”
“隻是……二哥的身體尚可支撐。”
“倒是你，屆時一人在外，風吹雨打，少不得讓人憂心了。”
冬暝笑嘻嘻地說道：“放心吧，我沒事的。”
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從樓上傳來。
“夫君，你醒了都不跟我說一聲。”
如此說著，青然揉著惺忪的睡眼下了樓。
在看到熱氣騰騰的早飯時，一臉的困意頓時煙消雲散，眼睛發亮的撲了上去。
劉業和朱雲看著忽然出現的青然，拿起吃的便開始大快朵頤，不由一愣。
“這位是……”
冬暝撓了撓頭：“這位叫作青然，就是之前閣主贈我的三青鳥化形而成，也是……我的娘子。”
青然抬起頭，眨了眨眼睛，隨後笑嘻嘻地說道：“大哥好，二哥好。”
劉業震驚的一臉呆滯。
朱雲也是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等會兒，什麼意思？你的娘子？！”
半晌之後，冬暝這才將三青鳥之事的前因後果告知了兩人。
聽完之後，劉業咂了咂嘴：“不錯不錯，你們兩人有生死相交的情誼，更有龍鳳呈祥的姻緣。”
“哈哈哈哈……這個弟媳婦，我很滿意！”
朱雲也是含笑道：“看來，連你的終身大事，我們都不用操心了。”
冬暝頓時急了：“不是，你們這就同意了？”
劉業反問道：“為什麼不同意？”
“多好的女娃娃，和你也算知根知底，這樣不好嗎？”
“如我們這種修煉中人，難道還在乎世俗的婚嫁禮儀不成？”
“是人是鳥都無所謂，隻要對你好，這就夠了。”
一旁的朱雲也是笑道：“青然是上古神鳥，如今因你而化形，這是天定的緣分。”
“再者說，真要按世俗家境來衡量，反倒是三弟你輸了青然不止一籌。”
“我和大哥有什麼可反對的。”
“而且，觀你神態，你自己不也沒那麼排斥嗎？”
“剛才介紹之時，你也說了，青然是你的娘子。”
“由此可見，你隻是一時半會兒，還和青然沒有培養出愛意。”
“時間久了，你也就懂了。”
說著，朱雲從自己懷中取出一串上好的檀香佛珠，遞給了青然：
“我這做二哥的，匆匆而來，倒是也沒準備什麼厚禮。”
“這是我常年帶在身上的佛珠，經由高僧佛經加持而來，算是二哥的見麵禮。”
青然笑嘻嘻的接過佛珠，直接戴在了身上，脆生生地說道：“多謝二哥！”
旋即，青然眼珠子一轉，滴溜溜的看向了劉業。
劉業啞然一笑，撓了撓頭：“這還真是有些難住我了。”
旋即，劉業仿佛想到了什麼，從腰間取出了一把月牙狀的匕首。
“我常年用雙劍，匕首倒還真沒怎麼用過。”
“不過，這是我從觀中求來，通體以桃木製成，驅邪避煞，乃是上品。”
青然笑嘻嘻的接過了桃木匕首：“多謝大哥。”
一旁的冬暝嘴角抽抽。
自己的大哥和二哥，接受的那叫一個快啊。
……
在告知了劉業和朱雲，自己會於第二日離開之後，兩人便起身離開。
一方麵，皇宮之事還有諸多細碎要處理。
另一方麵，兩人也打算給冬暝置辦一下。
吃完早餐的冬暝，閑來無事，便看向青然：“要不……你陪我去一趟中郎將的府邸，如何？”
青然眨了眨眼睛：“沒問題。”
如此說著，冬暝和青然便離開了幻月閣。
中郎將的府邸距離這裏倒也不遠。
“裴亮，打擾了。”冬暝打著招呼，又看到曼鈴君微微紅著臉的坐在一旁，頓時笑道：“看來，兩位好事將近了。”
裴亮也不避諱，落座之後直接說道：“我已經和爹娘說過了，曼鈴君我非娶不可。”
“幸好他們也算開明，已經為我準備聘禮了。”
“這位是……”
冬暝聳了聳肩：“介紹一下，我的娘子，青然。”
果然，話音剛落，裴亮和朱雲、劉業一個表情。就連旁邊的曼鈴君也是不敢置信。
在他們知道，青然便是三青鳥所化之後，更是哈哈大笑起來。
“妙極，妙極！”
“如此說來，你們還真是天定姻緣，甚好！”
冬暝又將自己即將離開長安城，前往遂昌縣的事情告知了兩人。
聽完之後，裴亮輕歎一聲：“坦白說，此次之事，我還真沒好好謝過你。”
“不過……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幕後竟然……唉……”
一旁，曼鈴君也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一絲感傷之色：
“當年之事，兜兜轉轉，不曾想……最後竟當真是……”
“唉，都是癡人啊……”
隨後，曼鈴君看向了冬暝，說道：
“其實……昨日出來之前，樓主曾經跟我說過。”
“若是我見到了你，讓我囑托你一件事情。”
冬暝已經知道，怪販樓主就是明四部成員之一，頓時正襟危坐起來。
曼鈴君苦笑道：“樓主說，你如今雖有龍珠護體，明四部成員動你不得，但是……八部之間的關係比你所想，還要複雜。”
“明四部和暗四部之間，彼此也互有交情。”
“在你之前，大家其實都在想辦法，避免這一世的八部之禍。”
“所以……因為你打破了平衡之後，最先找你麻煩的，可能不是明四部，而是……暗四部！”
“因為，暗四部不必遵循天道，對於你身懷龍珠之事，他們不會投鼠忌器的。”
“另外，樓主還說了，太平子和不孤女那邊，你暫時就先不要去了。”
“否則……隻會徒增煩惱。”
冬暝苦笑著點點頭。
怪販樓主能讓曼鈴君提醒他這一點，也算是仁至義盡。
在和裴亮道別之後，冬暝又帶著青然，來到了桑之住處。
那位叫作全水真一的陰陽師，此時還在。
桑在聽聞冬暝來意之後，似乎沒有任何驚詫之色，隻是告知冬暝，前方路途坎坷，還需做好準備。
想來，說的也是八部內亂和長生宮之事。
……
當夜，冬暝於幻月閣，請來了幾位親近之人。
劉業、朱雲、裴亮、曼鈴君、孟婆、桑、吳勇豪、戴緣川紛紛赴約。
眾人把酒言歡，也各自明白，今日之後，冬暝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回長安城。
……
第二日，他們又如約來到了長安城門口。
此時，冬暝卻見到了一隊意外的人。
為首者，正是已然換上一身素衣的高陽公主。
“公主殿下。”冬暝上前打了招呼。
高陽公主卻笑著搖了搖頭：“我已非公主。”
冬暝張了張口，隨後道：“那……你打算前往何方？”
高陽公主看著身後跟隨而來的舊人們，笑道：“天高海闊，自有安然之處。”
“我也將帶著親近之人，到處走走看看。”
“來日方長，也祝你平安。”
冬暝點了點頭。
看著高陽公主等人，在城門口緩步離開之後，忽然發現，也許……公主並非放下，隻是……她找到了能夠讓自己更好活著的方法。
如此……也好。
旋即，眾人陸續而來。
朱雲從懷中取出一遝銀票，遞給了冬暝：“三弟，收下吧，外麵不如長安繁華，多有用錢之處。”
“不要節省，若是不夠了，就修書一封，我和大哥會再給你送些。”
“還有，注意身體，也注意安全，若是累了，隨時回來！”
冬暝微微紅著眼，接過眾人心意之後，最後看向眾人一眼，拱手道：“諸位，定要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