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邪祟法台 初次交鋒
冬暝動如脫兔,在大樹和屋頂上不斷的穿梭。
身法輕靈,甚至沒有踩落一片樹葉。
一路上,從邊緣處的屋子到中心的宅子,有許多道士,打著燈籠在巡視。
按道理來說,一個家族而已,而且主要是修道的家族,應該不需要如此森嚴戒備才對。
疑問中,冬暝終於來到了中心的大宅之處。
此時此刻,整個屋子通明的很。
甚至從窗戶處,可以倒映出內中之光,隻是……這光芒看上去有些過於紅了些,在這永夜之下,倒是透著一絲詭異。
冬暝細細看去,隻見這主屋的屋簷處,懸掛了很多鈴鐺。
這些鈴鐺上,都雕刻著流蘇、太極,顯然是道教風格的法鈴。
但是,這鈴鐺之上所鐫刻的咒文,卻不似大唐文字,也不是梵文,更不是冬暝所認知的任何一種古代文字。
“難道……這些法鈴,就是葉家人,說他修煉邪法的原因?”冬暝喃喃自語。
畢竟,對於這種世襲製度的道教家族來說,保證信仰和修法的純粹,也是非常重要的。
“麻煩了……鈴鐺掛的太多,我若是從屋頂上監視,恐怕會驚動他。”
冬暝眉頭緊鎖,掃視一圈之後,在確定四周沒有人巡邏之時,悄悄從樹上爬了下來。
當逐漸靠近主屋之後,冬暝不由地更加詫異。
因為……這屋子的光芒,有種不正常的紅色。
先前在遠處的時候,冬暝已經感覺一陣刺眼。
如今,甚至可以在門口問道一陣非常濃鬱的香燭的味道。
顯然,屋子當中,應該點了不少的紅燭。
“嗒……嗒……”
冬暝小心翼翼的弓著身子,如同一隻貓一般,從屋子窗戶之下的位置,一點一點的移動著。
畢竟這麼強的光,他要是直接起身,被照到影子,那就直接暴露了。
“呼……”
忽然,一陣陰風由後往前,吹得冬暝打了個寒顫。
“叮鈴!”
懸掛的法鈴紛紛響動起來。
冬暝臉色微變,快步移動之下,躲到了屋子側麵的位置!
“吱嘎……”
幾乎一前一後,屋子的大門被打開。
葉丹陽穿著紫色的法袍,臉色有些陰沉的環顧四周。
“有人嗎?”
葉丹陽喃喃之言,在如此寂靜的氛圍下,倒是被冬暝聽的清清楚楚。
他下意識的屏氣凝神,甚至不敢頻繁的呼吸。
一隻手,已經悄悄摸上了刀柄之處。
“嗒……嗒……”
腳步聲,似乎一點點的逼近。
冬暝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緊張。
明明比這種情況還要險惡的多的時候,都已經在長安城碰到過了。
“嗒……嗒……”
腳步聲更近了。
冬暝估算著,對方應該已經到了靠近牆邊窗戶的位置了。
忽然:
“嗚嗚嗚……”
一陣宛若哭訴的聲音,無端的響徹。
葉丹陽的腳步驟然一頓,立刻轉身,似乎非常匆忙的關上了房門。
冬暝見狀,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怪哉……剛才乃是什麼聲音?有人在哭?”
疑問之下,冬暝一點一點的,來到了牆邊窗戶的位置。
這個角度,正好可以避免自己被暴露的同時,還能看到房間內的情況。
冬暝輕輕戳破了邊緣處的窗戶,留了一個手指粗細的洞口。
隨著視線對準,環顧內中之時,不由瞳孔一縮。
映入眼簾的屋子,哪裏有半點給人住的感覺!
偌大的房間內,從房梁之上,懸掛著一條條紅綾。紅綾微微晃動,猩紅如血,在燭光和燈籠的映照之下,如同血池地獄一般。
同時,幾乎每一條血色紅綾的旁邊,都會掛上一盞八角宮燈。
宮燈之上,用朱砂寫滿了和風鈴之上一樣的莫名文字。
至於紅綾的尾端,接近地麵的位置,每一條都掛著一個骷髏。
一個……隻有拳頭大小的,如同嬰兒頭骨一般的骷髏!
這一幕,讓冬暝呼吸一滯,頓時想到了墨龍村亂葬崗那裏的情況!
葉丹陽……真的和墨龍村的孩童祭祀,有偌大的關聯!
卻見那紅綾中間,有八條圍成了八角形。
八角紅綾中間,是一方法台。
若隱若現的,葉丹陽就站在其中,拂塵一揮,似是在做法一般!
“嗚嗚……嗚嗚……哇哇哇……”
這詭異的哭訴之聲,和饕餮妖仆發出的聲音十分相似。
但細細看來,似乎還是有些區別。
同時,鼻尖傳來一陣莫名的花香味道。
定睛一看,原來是那法台之上,擺放的並非什麼神像,而是一朵……白花!
這白花含苞待放,形狀和顏色,和那羊皮卷上記載的無言花如出一轍。
念及至此,冬暝對於葉丹陽的嫌疑,已經猜測了一個七七八八。
墨龍神因為心術不正,想要奪回鬆陽縣城的控製權。
而葉家,如果是想要借機攀附墨龍神,那麼和信仰白龍神的白龍真道,自然就是水火不容!
饕餮妖仆,應該也是墨龍神不便於出麵,所以葉丹陽代為遊說。
如此,也在合情合理。
不然的話,一個修道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讓饕餮這種傳說中的凶手的化身,就這麼輕易的答應合作。
所以,永夜的發動,自始至終,和葉丹陽是有關係的!
那麼……困住雲九重,不殺了他,也有可能是想要以此來威脅雲晴雙?
考慮到雲九重說過的,葉丹陽覬覦雲晴雙,那麼用雲九重作為人質,也就不是沒有可能了!
至於這無言花,也許就是墨龍神給到葉丹陽的好處?
畢竟,無言花培育成功,是可以長生的!
再加上,葉家自己人的證詞,和死去的那個道士。
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亦或者是目前留存的證據來看,一切全都指向了葉丹陽!
一時間,冬暝開始糾結起來。
要不要……現在衝進去,控製住葉丹陽?
但是,葉丹陽能夠輕鬆的上了刀山火海,可見其實力和修為,最起碼應該不弱。
而且……
自己目前能夠公布到台麵上的證據,似乎還不夠。
就在冬暝腦中思慮急轉的時候,卻見法台之上,葉丹陽取出了一個瓶子。
隨著瓶子裏的白色粉末,倒在了無言花上之後。
“嘿嘿……哈哈哈哈……”
原本的哭泣之聲,轉而變成了一陣歡喜的笑聲。
而這一切,都是從一朵花上傳出的。
這讓冬暝,不由頭皮發麻。
忽然:
“叮鈴!”
仿佛之內,忽然響起一陣鈴鐺之聲。
細細一看,那鈴鐺……竟是從紅綾下方的嬰兒頭骨中,發出的!
那裏麵,竟然還懸掛著鈴鐺法器!
驚疑之中,卻見四周燭光驟然一暗。
冬暝不及反應,卻見那被自己挖出的小洞前,猛地出現了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睛,帶著一絲驚悚的眼神凝視著他!
整個主屋,從猩紅到黑暗,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不好!”
冬暝知道,自己應該是不知不覺中暴露了!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麵目,冬暝幾乎是一瞬間取出了一張麵具。
旋即,橫刀出鞘!
這一刻:
“喳喳!”
三青鳥壓低聲音的警告之下,冬暝也感覺到背後竟是傳來一陣風嘯之聲。
回身頃刻,橫刀格擋:
“鐺!”
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把桃木劍!
桃木劍上,咒文閃爍著邪異的光芒,竟是以木料之身,擋住了橫刀之刃!
麵具之下,冬暝看著麵色蒼白如白骨的葉丹陽。
後者臉色陰厲:“果然……我就知道外麵有生人的氣息!”
“你是哪裏來的阿貓阿狗!”
說著,葉丹陽左手掐訣之下,一張符咒破空而出,驟然貼在了冬暝肩膀之上。
“不妙!”
心中“咯噔”一聲,冬暝來不及撕開符咒,符咒上,卻傳出一陣鬼魅笑聲。
緊接著:
“噗嗤!”
符咒中,一張鬼臉浮現出來。
鋒利的牙齒,直接撕咬在了冬暝肩膀之上。
吃痛之下,冬暝頓時覺得手臂一麻,竟是連抬起的力量都沒有了。
“不行,這葉丹陽邪術鬼祟,我要先和閣主、先生彙合才行!”
念及至此,冬暝已萌生退意。
葉丹陽似乎也察覺了出來,冷冷一笑:“現在才想走,走的了嗎?”
頃刻間,桃木劍浮空而起。
葉丹陽雙袖鼓動之下,伴隨森冷之風,桃木劍於黑夜之下,凝聚成一條血光,刺向冬暝心口。
“轟隆!”
火焚之聲下,焚魂鬼火化作旋渦疾衝而上!
桃木劍上,頓時發出一陣淒厲哀嚎,旋即化成齏粉。
冬暝順勢,砸出幾個火球,更是以手上的鮮血,點落在了四周的花草之上。
做完這一切,冬暝雙腿一蹬,直接上了房頂。
“想跑?想都別想!”葉丹陽麵容冷冽,手一抬,煙花在整個葉家炸開!
幾乎是數個呼吸的功夫而已,四周的仿佛,便開始連續不斷的亮堂起來。
葉丹陽站在屋頂之上,冷冷說道:“眾人聽令,不惜代價,將此繚給我拿下!”
“此人,十有八九是白龍真道的細作!”
“是!”道士們異口同聲。
不管他們對葉丹陽有什麼懷疑,葉丹陽畢竟還是家主。
冬暝見狀,麵具之下,露出一絲頭疼之色。
他不可能直接對葉家之人大開殺戒,可如此一來,麵對這些修道人的符咒之法,就有些狼狽了!
畢竟以往的戰鬥當中,冬暝幾乎都是跟魑魅魍魎打交道。
這一次,卻是正兒八經的符咒道法,應對的經驗,也是不足!
因此,一方手段層出不窮,且人多勢眾。
一方卻孤立無援,且有諸多顧忌。
雖說不至於受了重傷,但一番牽扯,總歸是無法順利離開葉家。
而葉丹陽,也虎視眈眈的衝了過來。
“不行,這樣下去,我今天就栽了!”
“看到他的秘密,他是不會放過我的!”
念及至此,冬暝環視四周,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處活水的水潭!
有了!
冬暝心中一喜,轉身掀起一陣焚魂鬼火。
蒸騰的熱浪逼退葉丹陽的同時,冬暝一刀斬下。
火焰在四周,盡數炸裂開來!
“轟隆!”
頓時,陣陣哀嚎之下,冬暝一躍而下,朝著水潭衝去。
幾乎在落入水潭的頃刻,冬暝已經收起橫刀,融合水鬼之法,借著活水遠遁而去!
永夜之下,頓時隻留下一臉陰沉,欲要大怒的葉丹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