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石窟真相 再見血池
“呃……”
冬暝緩緩睜開雙眼，在看到陳篁和不孤女的時候，瞳孔一縮。
下意識的，冬暝立刻站了起來，謹慎的後退了幾步，更是一隻手握在了橫刀刀柄之上。
不孤女見狀，緩緩搖頭：“我們是真的。”
陳篁砸了咂嘴：“看來，之前的餓鬼道眾生相，給你嚇的不輕了。”
“餓鬼道眾生相？”冬暝微微一愣。
陳篁指了指四周的牆壁：
“你先看看，這些和你剛才所看到的幻術當中，有什麼不同。”
冬暝謹慎地看向四周。
這一觀察，不禁看出了一些蹊蹺之處。
眼前，依舊是那個深邃的石窟。
但是在石窟四周的石壁上，刻畫著許許多多的圖畫。
圖畫中，似乎是一個怪異的荒蕪世界。
這世界到處燃燒著烈火，更有無數的鬼怪匍匐在那裏。
他們的模樣都很奇怪，有的大腹便便，有的喉嚨細如銀針，還有一些形狀怪異，所過之處，均是熊熊烈火。
不論是何神態，一個個看上去都是痛不欲生的表情。
陳篁解釋道：
“我和不孤女進入洞窟之後以後，便發現你失蹤了。”
“略加查證，我們就知道，你定是進入了這石窟之中的餓鬼道眾生相。”
冬暝眼中頓時露出了幾分相信之色。
陳篁笑道：“就算你吃不準現在是真是假好了。”
“但是，你應該清楚，隻要是假的，就一定會有破綻。”
“你仔細想想，是否有細節出入之處？”
冬暝頓時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之後，他想起來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在自己開始進入餓鬼道幻象之後，三青鳥就沒有發出叫聲。
還有就是……陳篁手中的長明燈，並沒有開明獸的痕跡。
念及至此，冬暝微微鬆了口氣，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陳篁點點頭：“你在不知不覺當中，進入餓鬼道的時候，小家夥感受到了危險。”
“但是，小家夥沒辦法喚醒你，隻能先一步離開你，等候我和不孤女。”
“其次，長明燈上的開明獸圖案，這圖畫不是模仿不出來，而是不敢。”
“畢竟，輪回六道，餓鬼道屬於下三道。”
“開明獸，則是天界神獸。”
“兩者屬性相衝，惡鬼懼怕。”
冬暝撓撓頭：“所以，其實我在進入洞窟之中後，已經不知不覺被餓鬼道拉入幻象當中。”
“那……第二重幻象……”
陳篁折扇一合，指了指眼前的吊橋：“那應該是此物作祟了。”
循著方向看去，冬暝發現，這吊橋和自己在幻象當中看到的，有所不同。
雖然依舊破破爛爛，但繩索串聯的部分，竟然還有一些葉片。
這是……楊樹葉子！
“前不栽桑，後不栽柳，院中沒有鬼拍手。”陳篁幽幽說道：
“我探查過了，這吊橋的木板，用的是槐樹，可孕養陰魂。”
“上麵又點綴了楊樹的葉子，鬼拍手下，可產生幻術。”
“所以，就形成了幻中幻。”
“當然，這也不單單是普通的幻術。”
說到這裏，陳篁的臉上多了一抹凝重之色：“你剛才，真的差點死了！”
一旁，不孤女也補充道：
“一般幻術，不過微末小道。”
“厲害之人，諸如鬼市曼鈴君之流，可以破人五感，已是難得。”
“但還有一種幻術，若是當事人沉溺其中，則會吹燈拔蠟、人死魂散。”
“這是相當厲害的法門。”
冬暝不禁道：“如此說來，我剛才神情恍惚，就是……散魂的前兆？”
陳篁點點頭：“能布置此邪術者，不簡單。”
“那餓鬼道眾生相的幻術，你若再拖延一時片刻，就算我們趕到了，你也救不回來了。”
“所以，你會感覺頭重腳輕，雙手麻痹，心中絕望恍惚，無法戰鬥。”
說著，陳篁舉起開明獸長明燈。
火光映照著他有些深邃的眼神。
“而這術法的源頭，就在這裏了。”
說著，陳篁輕輕一吹。
數十顆頭顱大小的火球，從長明燈中孕育而出，如烈陽一般，浮空在吊橋四周的深淵上。
“冬暝，你且來仔細看看。”
冬暝循聲走到懸崖邊上，俯身看去，頓時臉色大變。
眼前，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下方……竟是一個恐怖的血池！
這瞬間便讓冬暝聯想到了，自己和陳篁，在躍龍灣湖底所見到的，孕養饕餮妖仆的地方！
不孤女幽幽說道：
“這裏的戾氣很重。”
“而且，怨魂極多。”
“若是尋常人被投入到這血池當中，不過三刻間，就能化作一灘膿水。”
冬暝頓時想到，之前在土地廟當中，饕餮化身曾經說過。
饕餮妖仆的控製權，其實並不在他手中。
如今看來，這句話也並非是危言聳聽，而很有可能是事實！
但是，問題又來了。
這種培育饕餮妖仆的手段，按照之前蒼海子所言，應該是一個黑袍人。
按照饕餮所言，這個黑袍人大概率應該就是葉丹陽了！
但是，葉丹陽如果真的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的話，為何要將饕餮血池放在兩個地方進行培育？
甚至於，其中一個，要放置在白龍觀之中？
這樣做，不過是自曝其短的昏招而已。
冬暝不由道：
“這血池，當真是葉丹陽做的嗎？”
“首先，這裏應該是雲晴雙的地盤。”
“其次，如果躍龍灣已經有饕餮血池，葉丹陽何必再做一個？”
不孤女忽然說道：
“會不會……葉丹陽和墨龍之間的合作，也並非鐵板一塊？”
此言一出，冬暝再度陷入沉思當中。
這種可能性，雖然比較低，但也不能說沒有。
合作，本就是雙方互惠互利之事。
但是根據饕餮化身的說法，有墨龍信仰的人，縱然會變成饕餮妖仆，他們也能保留基本的神智。
所以，葉丹陽若是要用他們來達成某些目的，就斷然繞不過墨龍。
可是……如果葉丹陽本身，有些計劃不想讓墨龍知道呢？
那麼，他就必須要有自己的親信妖仆。
並且，最好是沒有理智的。
如此，就算被發現了，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頭上。
一時間，冬暝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從邏輯上來看，葉丹陽是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的。
但是，從利益上來說，這倒是非常符合各懷鬼胎的合作者之間的心思。
“其實……我們也不用在這裏揣測什麼。”陳篁笑眯眯地，指了指吊橋另一端的小屋子：“也許，那裏就有我們想要的證據。”
冬暝卻眉頭一皺：“但是……這血池……”
顯然，冬暝心有顧忌。
畢竟，如果三人走到吊橋中途，血池當中出現了饕餮妖仆，他們的情況，不會比遭到人頭骷髏包圍要好上多少。
“放心。”陳篁笑道：“有長明燈在手，這些妖仆不敢造次。”
三青鳥則是探出小腦袋，眨巴著眼睛看著三人。
不過，線索可能就在眼前，自然是不可能就這麼眼睜睜的放棄。
念及至此，冬暝還是準備走在第一個。
“行了，不要逞強了。”陳篁笑眯眯地拍了拍冬暝的肩膀：“你剛剛經曆了餓鬼道眾生相的邪術，如今心緒不寧，命火不穩，不用勉強打頭陣。”
“而且，嚴格說起來，其實我們三人當中，要論保命的本事，你恐怕是最弱的嘍。”
說著，陳篁直接舉著長明燈踏上了吊橋。
“吱嘎……”
看著那吊橋劇烈的搖晃起來，冬暝嘴角抽抽。
看來，幻術當中，對於陳篁閣主的體重……倒是模仿的挺惟妙惟肖的。
不孤女則說道：“冬暝，你上去吧。”
冬暝一愣：“要不……先生在中間。”
不孤女搖搖頭，伸出慘白的手，輕輕一推。
伴隨一陣陰風，冬暝的身體，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吊橋上。
“喳喳？”三青鳥抬起腦袋，看著自己的主人。
冬暝則是有些尷尬的紅著臉。
片刻之後，不孤女也踏上了吊橋。
很快，一行三人，來到了吊橋的正中間。
冬暝也下意識的緊張了起來。
畢竟，在之前的第一輪幻術當中，就是在吊橋上出的事情。
忽然：
“嗚嗚……哇哇哇……”
嬰兒的啼哭之聲，從下方幽幽傳出。
冬暝神情一變，立刻抽出鞘中橫刀。
“不急……不急……”陳篁索性停了下來，笑眯眯的看向四周。
低頭看去，下方的血池之中，開始“咕嘟咕嘟”冒氣了水泡。
旋即，石壁之上，那餓鬼道之圖，開始燃起一陣黑色之火，猶如黑繩地獄一般。
緊接著，鬼臉浮現。
吊橋上，楊樹葉開始拍打起來，如同鬼魅拍手一般。
鬼魅的旋律，似乎要再次發動幻術一般。
三人中，道行相對最弱的冬暝，頓時感覺頭暈眼花。
“嗯？”
後麵的不孤女見狀，那骷髏傘上，風鈴驟然響動。
緊接著，不孤女掩麵而哭，抽泣之聲，看似不大，卻在整個石窟之內回蕩起來。
一時間，鬼拍手的聲音，竟是被瞬間淹沒！
冬暝也瞬息清醒過來。
那些因鬼拍手而被召喚出的石壁鬼臉們，一個個露出畏懼之色。
此時，不孤女看上去十分詭異。
她朱唇輕啟，麵帶笑容，但發出之聲，卻如三秋怨腸。雙眼之下，更是淚水湧動。
冬暝見狀，心中頓時明了，自己雖然得了《奇譚妖異誌》，但是和八部的其餘成員比起來，自己還有很大的不足。
不管是道行，還是心氣上。
“喳喳！”
三青鳥忽然發出警告的叫聲。
冬暝眉心一動，忽然感覺腳踝處一陣冰涼。
低頭一看，由槐樹製作而成的橋梁木板中，竟伸出一隻隻鬼手。
這些鬼手伸開之下，掌心中還有著密密麻麻的眼睛。
這些眼睛大小不一，幾乎長滿了整個手臂！
而被其抓住的地方，冬暝頓時感覺，僵硬、麻木，仿佛沒了知覺一般。
念及至此，焚魂鬼火熊熊燃燒，如同兩條碧綠色的長龍，直接將吊橋上拍手的楊樹葉，和那些百目的鬼手，全部燒了幹幹淨淨。
而在淒厲尖叫之中，一個個猙獰的腦袋，從血池當中鑽了出來。
當冬暝看去時，忽然眉頭一皺。
這些饕餮妖仆，有些身上竟然還穿著人類的衣服。
“這衣服……”冬暝注意到了其中兩個人，片刻之下臉色一變：“等等！”
“閣主，這幾人的衣服，是不是和與我們一道參加刀山火海的那幾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