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冥冥意識 惡靈魔考
眼前，化作大蛇神的阿斯托，已然露出了仿佛勝利者的得意笑容：
“慧心師，數十年前，我的祖輩敗在了你師兄的手上。”
“數十年後，你卻要淒慘的敗在我的手上了。”
“哈哈哈……”
說著，摩呼羅迦忽然看向了不遠處還在運作的祭壇。
慧心師頓時臉色大變，眼神扭曲猙獰：
“阿斯托，你敢！”
怒然之聲下，慧心師不要命的提劍衝去。
冬暝見狀，揮舞鬼火鋼叉緊隨其後。
慧心師雖說也不是好人，但是相比之下，一個反向布局這麼多年，還已然掌握人麵蛇大軍的突厥人，對於大唐邊城來說，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裴亮，曼鈴君，盡可能將突厥麵孔的人麵蛇……就地斬殺！”
兩人對視一眼，心生默契。
一者以鈴音幻術和雙環掩護，一者則手握白骨長劍，縱橫殺戮。
而在另一邊，阿斯托的骷髏權杖即將砸向祭壇的時候：
“砰！”
慧心師以法劍格擋的刹那，頓時悶哼一聲，雙腿一軟，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甚至還導致下方的地麵直接開裂！
“慧心師！”
冬暝怒吼一聲，鬼火鋼叉刺向阿斯托背門要害。
“咚！”
巨大的蛇尾，如同鋼鞭一般直接抬起，竟是和冬暝碰了個不相上下！
“說起來，還真是有趣呢。”阿斯托獰笑一聲：
“我也是在祖輩遺留的畫像當中，看過當年慧寧師的模樣的。”
“你這小郎君，容貌上和慧寧師幾乎一模一樣，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都差點以為你是慧寧師轉世了。”
“結果……你竟然是慧寧師身邊的金蓮所化。”
“嗬嗬……胎藏五封蓮，你也算是慧寧師的後代了……”
說著，阿斯托尾巴驟然發力。
感受到如同山巒一般的壓迫，冬暝大吼一聲，焚魂鬼火衝天而起。
不了，火焰在燃燒到蛇尾的時候，竟沒有絲毫效果！
“砰！”
蛇尾將冬暝猛地抽在了石壁之上。
慧心師見狀，口誦法訣，頓時符咒翻飛。
接連的爆炸，將阿斯托吞沒！
然而：
“哈哈哈哈……”
一整罡風，直接吹散了爆炸產生的火雲揚塵。
阿斯托得意狂笑：
“慧心師，你怎麼變得這麼弱了呢？”
“哦，對了。”
“你的儀式，一部分是製造人麵蛇大軍。”
“但更主要的，還是要複活你的師兄和碎葉城的老百姓。”
“你舍棄了半數的修為和道行，如今的你，如何會是我的對手？”
“隻怕是那三個小子，你也贏不了了！”
“哈哈哈……不過你還真是沉得住氣啊，你看到這小子的第一眼，竟然沒有吃驚，沒有激動。”
慧心師冷冷說道：
“我當然不會吃驚！”
“就算他頂著師兄的一張臉如何！”
“我很清楚師兄術法的果決，他不可能輪回！”
“他還在等著我！等著我救他！”
說著，慧心師雙手結印。
頓時，法劍翻飛之下，帶出道道幽光。
“靈韻無上，天融三光。七星妙連，河洛開光。”
咒訣之下，法劍如七星相伴，琉璃光華猛地發出一道恢弘劍氣！
阿斯托以骷髏權杖橫檔，頃刻間：
“轟隆！”
阿斯托眉心一跳，慧心師此招之威能，竟隱隱讓他有了一絲威脅之感？明明她已經犧牲了半數道行在儀式當中才對！
念及至此，阿斯托眼中殺意更甚！
不行！絕對要屠滅在場所有人！
決不能讓他們活著！
念及至此，一陣詭異的鱗片波動聲中，阿斯托身後，竟隱隱出現一條巨大的蟒蛇虛影！
此時，冬暝如夜行鬼魅，悄然而至！
“砰！”
鬼火鋼叉錘在蟒蛇虛影之上。
“吼！”
大蛇的叫聲，卻如蛟似龍。
這一刻：
“砰！”
鬼火鋼叉，竟是在大蛇虛影之下，直接碎裂！
這一幕，讓冬暝一愣，更讓曼鈴君和裴亮也無比駭然。
在他們印象裏，冬暝使用夜叉之相後，就沒有失敗過。
“冬暝！”
驚怒聲中，卻見蛇尾已經洞穿了冬暝的腹部，鮮血灑落之下，冬暝悶哼一聲，連連後退，直接昏死於血泊之中！
人麵蛇聞到了血腥味，更加凶猛，紛紛朝著冬暝的方向撲了過去。
“休想！”
曼鈴君和裴亮轉移戰圈，兩人一左一右，護住人事不省的冬暝。
另一邊，慧心師眼見冬暝無力再戰，暗道不妙。
旋即，便是笑聲震耳，爆炸之中，卻見阿斯托已經不見！
慧心師一愣，旋即臉色慘白。
當她轉身的頃刻，卻見阿斯托如鬼魅一般，已經出現在祭壇上方，嘴角帶著殘忍的笑意。
那巨大的蟒蛇虛影，在這一刻大口一張，直接將整個祭壇煉丹爐全部洞穿！
淒厲的尖叫聲中，兩邊的神明雕像紛紛破碎，丹爐之內的莫名液體，也立刻失去了本身的顏色和味道。
這一瞬，慧心師愣住了。
她的腦海裏閃過了很多畫麵，都是過去和師兄慧寧師在一起悟道的點點滴滴。
回想著自己被慧寧師收養，被慧寧師送去修學，然後回來之後跟著一起學習各種奇門手段……
“沒了……全沒了……”
慧心師恍惚之下，突然：
“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悲鳴之中，慧心師竟是雙目流血，渾身湧起沸騰的血水！
“阿斯托，我要將你挫骨揚灰啊！”
慧心師怒極恨極，法劍召回頃刻，竟是雙手握住劍身和劍柄，用力一掰。
碎裂的劍刃迸濺而出的同時：
“九幽九天，聽吾罪愆。吾以血肉，償還毒怨！”
“恨火不絕，魂怨叢生。天地若感，化生此證！”
咒訣念誦，飛濺的利刃竟又反向回返，刺入到慧心師體內。
血霧湧動之下，慧心師頭上的珠釵也紛紛炸開。一頭長發，狂亂飛舞。
阿斯托眉心一皺，隻因他看出慧心師似乎在用什麼同歸於盡的方法！
“死來！”
慧心師咆哮怒吼，下半身化作濃稠的血浪，撲向阿斯托！
……
此時，冥冥之中，意識之內。
冬暝躺在一片黑暗裏，耳邊卻傳來一陣譏笑之聲：
“嘿嘿嘿……”
“哈哈哈……”
“你那無往而不利的夜叉化身，終於也不行了吧！”
“真是可笑啊！”
“呃……”冬暝緩緩睜開雙眼。
定睛一看，眼前的黑暗之內，卻隱隱有幾雙猩紅色的眼睛看著他。
那是……西明寺的玄難主持、玄心監院，還有血肉地道之中的胖和尚！
“你們……怎麼還活著？”冬暝驚疑道。
玄難主持雙手合十，然而微微揚起的笑容，卻帶著一絲邪祟之感：
“因為啊……我們還沒有看到你的敗亡，我們不甘心去死啊。”
“你看看，還有不少人都不希望看到你活著呢。”
話音落，四周黑暗一片扭曲。
詭異笑聲中，一張張巨大的人臉，開始浮現出來。
“冬暝……冬暝！你賠我的紅茶啊！”
定睛看去，那巨大的臉孔，竟然是王月瑤和王月蘭！
“我的紅茶沒有失敗！沒有失敗！”
回身再看，還有製茶王家的家主！
很快，一張張浮動扭曲的麵孔接二連三的出現了。
陳家老太、陳家少郎君陳廷生、杜家大公子杜宇、杜家二公子杜蕭……
往日裏，因為自己的貪欲，導致含恨而死的人，一個個的出現在了冬暝麵前。
他們的眼睛死死盯著冬暝，笑聲滿是譏諷。
玄難主持幽幽說道：
“你看，你自詡為正義，你批判著我們，攻擊著我們。”
“結果到頭來，你被別人的正義給打敗了。”
“阿斯托有什麼錯呢？是慧寧師殺死了他的祖輩。”
“他要為先人報仇而已。”
“而且，碎葉城割讓給突騎施汗國，也不是阿斯托造成的。”
“可為什麼，要殺死阿斯托呢？”
“你能解釋這一切嗎？”
冬暝卻沒有出現懷疑自己的慌亂，而是冷笑一聲，緩緩站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們從地獄裏爬出來，是想告訴我什麼大道理。”
“原來說了半天，不過如此？”
“真是讓人失望！”
玄難主持眉心一皺。
冬暝冷冷說道：
“阿斯托是正義的？”
“他站在祖輩和孫輩的立場上，他要報仇，的確沒錯。”
“但我從來沒有說過，他是錯了！”
“我們都是人！隻要不是純粹的殺人魔，誰沒有個善良、邪惡的念頭？”
“但……我是大唐人！他是突厥人！”
“久遠之前，大唐得到了碎葉城！突厥反叛，覆滅碎葉城！”
“他們的旗號是什麼？”
“不是什麼複仇，也不是什麼報複，而是立場！”
“國家和國家的立場，注定就是如此！”
“阿斯托要報仇，阿斯托算計慧心師，阿斯托要操縱人麵蛇，他沒錯！”
“我要殺阿斯托，我要讓整個碎葉鬼城的老百姓得以安息，我也沒錯！”
“他為的是突厥！”
“我為的是大唐！”
“生死關頭，若還要糾結這些，那才是真正的矯情！”
這一刻，冬暝怒吼一聲，手中竟突然出現一柄鋼叉。
隻是那鋼叉，隱隱看著和先前的有所不同。
揮舞之下，道道黑風，刮得周圍那些龐大人臉，痛苦非常。
“我管你們是什麼惡鬼！亦或者是什麼幻象！”
“不管你是什麼，都休想壞我道心！”
一眾惡靈，頓時滿臉不甘。
哀嚎之中，紛紛化作青煙消散。
留在原地的，是一張如人高大的紙，是《奇譚妖異誌》上，關於極樂紅茶那一頁的畫麵！
此時，那畫麵之上，原本形成的紅茶妖邪，那懸掛在茶葉之上的一個個人頭，忽然發出痛苦和淒厲之態。
然後，原本灰白色的頁麵，竟逐漸的，如水墨顏料暈染，變得和前麵的幾頁一樣，如若彩繪一般。
冬暝眉心一動。
隻因那種《奇譚妖異誌》對能力的附加之感，湧上心頭。
“難道……紅茶之妖，本身也有能力賦予我，隻是被……它自己壓製了？”
疑問中，卻見一道溫暖的大手，緩緩搭在了冬暝的肩膀上。
回身一看，正是笑容慈悲的慧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