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懸疑經咒 火宅佛塔
“鑰匙?!”
不論是冬暝,還是曼鈴君,都想到了剛才他們拿到的那把黑色鑰匙。
難道……這黃色的鑰匙,是控製這滿城的喜喪鬼的嗎?
兩人驚疑之時,背著鬼新娘的鬼新郎,已經一躍而起。
紅白水袖如同軟鞭一般重重抽出。
“砰!”
冬暝和曼鈴君閃躲之下,水袖抽於地麵之上,使其斑斑開裂!
曼鈴君於空中放出雙環,伴隨千千絲線於夜空之中,編織漫天羅網。
“叮鈴……”
鈴音陣陣,幻術重重,曼鈴君化身萬千,如穿花蝴蝶,圍攏而上。
冬暝深吸口氣,如虎豹一般直衝而起,鬼火鋼叉道道狠厲,斬向鬼新郎的胸口。
“砰!”
定睛一看,鬼新郎手中的匕首和手中的團扇,聯合擋住了鋼叉的攻擊。
“嗬……”
似是一陣鬼魅輕笑,鬼新娘靈一隻手上的剪刀狠狠紮向了冬暝。
兩者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冬暝又在和鬼新郎僵持,無奈之下,隻能側過頭來。
“嘶啦……”
臉頰的位置,傳來一陣劇痛。
看著染血的剪子,冬暝眉心一皺。
這一瞬間,他在上麵看到了一些文字。
分別是:“紂絕標帝晨,諒事構重阿”。
那似乎是……道教的經文?
心中驚疑,冬暝手中不敢怠慢。
怒吼一聲,如猛虎呼嘯,雙手發力,握著鋼叉雙腿一落。
紫僵行屍的力量,加上地行夜叉的化身,冬暝將鬼新郎、鬼新娘連連逼退!
“砰!”
這鬼夫妻被直接撞在了轎子之上,連帶著一旁的喜婆鬼和嗩呐鬼紛紛栽倒在地,發出一陣怪叫之聲。
冬暝此回看的真切,不單單是鬼新娘的剪子,甚至連那團扇,還有鬼新郎手中的匕首上,都鐫刻著經文。
還有那大紅鬼轎上,竟也記錄著相應的經文:
“紂絕標帝晨,諒事構重阿,炎如霄中煙,趯若景耀華……”
“武城帶神鋒,恬照吞青阿,閶闔臨丹井,雲門鬱嵯峨……”
經文似乎不全,冬暝以鋼叉橫向卡住這喜喪兩鬼,使其死死卡在鬼轎之內,不得出來。
“啊啊啊啊!”
尖銳的叫聲,貫入耳中,生疼無比。
冬暝牙一咬,在將那經咒看了全篇之後,立刻道:
“曼鈴君!”
另一邊,得到冬暝提示的曼鈴君,已然出現在大紅鬼轎之上!
冬暝順勢鬆開鋼叉,讓喜喪雙鬼可以從轎簾當中鑽出。
那慘白陰森的雙手,正要抓向冬暝之時,關鍵時刻,曼鈴君絲線一勾,雙手直接抓住了那把黃色鑰匙!
頃刻之下,鑰匙曼鈴君摘了下來。
四周所有的哭笑之聲盡數暫停下來。
就連這眼前最凶的鬼夫妻,也紛紛停滯。
曼鈴君將鑰匙拋給冬暝:“立刻走!”
冬暝解除夜叉化身,收起鑰匙,和曼鈴君,按照三青鳥的指引,飛快的自屋頂上離開。
而與此同時,那鬼夫妻的周圍,紅白濃霧越來越重。
逐漸的,一陣哭聲隱隱傳出。
這哭聲,比之剛才,更為淒楚,但隱隱……仿佛多了一絲……人性?
……
屋頂之上,冬暝回想著剛才的經咒,不由道:
“曼鈴君,你對道教的經咒有多少了解?”
曼鈴君旋即說道:
“還行吧,略知一二。”
冬暝便將剛才自己的發現,告知了曼鈴君。
曼鈴君眉心一皺,旋即說道:
“你剛才所說的……應該是道教的《安魂魄咒》,這個咒語具體細節我不知道,我隻是聽說,是念誦給亡魂聽,讓他們得以鎮壓戾氣的。”
冬暝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先前,在那骷髏鬼將的鎧甲上,他們也看到了經咒。隻是,當時情況緊急,並沒有來得及看清楚。
而這喜喪鬼,不管是剪子、匕首,亦或者是轎簾上,竟然都寫滿了道教安撫魂魄的咒語?
為什麼要安撫他們的戾氣?
忽然,冬暝想到,剛才那喜喪鬼見麵之時,口中所吟之詩詞:
“城破人亡滔天怨,此恨綿綿無絕期。唯有喜喪咒滿城,以人作鬼護兵魂。”
這聽著,似乎是說城池被攻破,恨意無盡,所以喜喪鬼詛咒滿城,以人成鬼?
這當中……莫非也有什麼關聯不成?
這一刻,冬暝猛地想到,在鬼麵道士,也就是慧心師的唆使之下,投井自殺,化作水鬼的劉氏。
同樣是一人化鬼,但喜喪鬼看上去,戾氣可是濃重太多。
這莫非……也是有什麼特殊關聯嗎?
正思索之時,三青鳥的叫聲打斷了他。
抬頭一看,滾滾熱浪刹那間熏的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環顧四周,並未再出現喜喪鬼的蹤跡,可作為八部之一的冬暝,心中卻隱隱覺得,這裏麵有著更加危險的存在……
三青鳥鑽回到衣服當中,冬暝和曼鈴君從屋簷上一落而下。
眼前這座佛塔,頗為宏偉。
每一層上,都雕刻著不少的佛陀。
正如同佛經當中所描繪的極樂淨土,佛中之國一般。
隻是,這燃燒的火焰,如此猩紅,看上去宛若鮮血。
甚至灼燒在這些佛像之上,隱隱的,如同佛陀浴血,頗為不祥!
曼鈴君沉聲道:
“三青鳥將我們帶到這裏,但是小家夥卻躲在你懷裏不敢出來。”
“也許……小家夥是察覺到了裴亮的氣息,但是不敢進入。”
冬暝也點了點頭:
“十有八九,就是在佛塔之中了!”
“小心謹慎!”
說著,冬暝手一揚,兩道焚魂鬼火化作屏障,將自己和曼鈴君護在其中。
旋即,兩人便走入那滿是紅蓮之火的佛塔之內。
蒸騰的熱浪,讓兩人連連咳嗽。
但怪異的是,不管這火焰怎麼燃燒,似乎也僅限於燃燒這整個佛塔建築一樣。
細細看去,建築之外的部分,竟是絲毫不受火焰之影響。
兩人來到佛塔下方,隻見那燃燒火焰的木門之上,有著一塊牌匾——火宅地獄!
“火宅?”冬暝喃喃道:“我聽我二哥朱雲說過,《法華經》曾言,火宅便是我等眾生,所身處的滿是苦痛的凡塵世界。”
“剛才是道教經咒,現在是佛門之說,這……”
冬暝眉心緊鎖。
碎葉城雖說曾經也是大唐的重鎮之一,但因為地處偏僻又偏偏十分重要,所以在這裏布兵甚多。
宗教的傳播,並不明顯。
可如今看來,怎的……似乎並不是如此?
疑惑之中,冬暝推開木門。
“吱嘎……”
火焰木門被推開的頃刻,眼前卻是一片昏暗。眼中所見,均是黑暗深邃。
冬暝和曼鈴君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踏入。
頃刻間,天旋地轉!
仿佛處於虛無的世界一般,冬暝和曼鈴君都感覺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轟!”
“轟!”
黑暗中,時不時蒸騰而起的火焰,熏的兩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緊接著,便是滔天大火,吞沒兩人!
焚魂鬼火在這一刻似乎失去了作用,火焰肆無忌憚的燒灼著皮肉,發出焦臭的味道。
冬暝想要開口,剛剛張開嘴巴,火焰便鑽入鼻腔和嘴巴裏。
一時間,五內俱焚之感,讓冬暝痛不欲生。
“喳喳!”
“喳喳!”
懷中的三青鳥似乎十分焦急,祥瑞之聲卻僅僅隻能延緩冬暝身上的灼燒症狀。
“曼……曼鈴君……”
借著症狀緩解,冬暝大吼道:“這應該是幻術!你用鈴音一探究竟!”
另一邊,被火燒之刑折磨的瀕臨崩潰的曼鈴君,用最後一絲理智晃動雙環。
“叮鈴!”
詭玄的音律,仿佛大火中突如其來的清泉一般。
下一刻,火焰如同燃燒殆盡的紙張,化作片片黑色雪花消散。眼前的黑暗,也開始消融!
定睛一看,眼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佛塔底層!
冰冷的地磚上,躺著一個人,正是裴亮!
“裴亮!”
兩人勃然色變,連忙衝到其麵前一看,隻見裴亮渾身滾燙,皮膚上更隱隱有燒灼之傷,就如火焚一般!
“他不知道是幻術!”冬暝立刻說道。
曼鈴君連忙催動雙環,鈴音陣陣之下,裴亮猛地睜開了雙眼!
似乎是被火焚之刑折磨的不輕,裴亮重重的喘著粗氣,喉嚨都沙啞了不少,眼睛裏更是布滿了血絲。
“我……我怎麼會……”
冬暝立刻問道:“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麼遠的地方?”
裴亮張了張口:
“我……我原本就站在你們身後的……”
“但是……忽然有一隻手抓住了我!”
“我回頭看去,卻是……卻是……”
“卻是什麼?!”曼鈴君有些不耐煩了:“關鍵時刻,快說!”
裴亮咽了口唾沫:“卻是一個長著血肉四肢的金身羅漢,我其實有掙紮過,但你們似乎都察覺不到,然後我就人事不省了。”
裴亮話音剛落,整個佛塔開始震動起來!
卻見那供奉在香案之上的四方菩薩,竟一點一點的,站了起來!
他們身上佩戴之瓔珞,眨眼間化作一片血紅。
“噗通!”
“噗通!”
仿佛心髒跳動的聲音一樣。
“嗬嗬……”
“哈哈哈……”
輕輕笑聲,似寶相莊嚴,似慈眉善目,可隱隱聽來,卻似乎……又充滿一陣無法言說的怨懟之音!
“大慈大悲!”血染觀音手持血色楊柳,淨瓶之內,流出“泊泊”血水!
“曼殊室利!”文殊菩薩手中之法劍,黑風罡風環繞飛舞!
“三曼多跋陀羅!”普賢菩薩周身之轉輪,隱隱奏響淒厲悲嚎之聲!
“安忍不動如大地!”地藏王菩薩手中禪杖,竟化作一杆骷髏權杖!
四大菩薩,這一刻笑容竟逐漸豐富,宛若多了一絲活人的靈韻。
雙目之內,猩紅色的眼珠不斷一動,最後看向了冬暝三人。
那金像麵目,也在這一刻,斑斑裂開,縫隙之內,竟是活人血肉!甚至還能看見一些麵目痛苦猙獰的人,扭曲地卡在裏麵!
四大菩薩落下香案,那搖搖晃晃的身軀,仿佛是因為體內塞滿了死不瞑目之人,而顯得過於臃腫。
旋即,隻聞詭異佛號:
“殺生護生……”
“不入極樂……”
“屠刀不放……”
“立地魔佛……”
“南無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