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賬冊線索 金吾衛來
看著繼子自縊死亡,王夫人癱坐在了地上,滿臉恐懼之色。
其餘的仆從們,也是一時半會兒的沒了主意,徹底慌了神。
冬暝騰空一躍,橫刀斬斷了白綾,並將王家少郎君放了下來。
“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騰出桌子來!”
聽著冬暝的嗬斥之言,眾人這才回過神,著急忙慌的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挪走,並將王家少郎君之屍身置於其上。
王夫人在旁邊哭的梨花帶雨:“怎麼會這樣,這好端端的,怎麼就這麼想不開自殺了呀!”
冬暝看了一眼王夫人,隻覺得這女人渾身上下哪裏都透著古怪。
夫君死的時候,哭的假惺惺的,仿佛就是做給外人看的模樣。
如今,繼子死了,倒是哭的傷心欲絕。
“自殺?”冬暝雙眼微闔:“恐怕……未必啊。”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紛紛一愣。
王夫人來臉色慘白:“不……不是自殺?那……那會是……”
冬暝看了王夫人一眼,旋即指了指王家少郎君喉嚨處的淤痕:
“自縊身亡的人,因為頃刻間失重下墜,有一定概率,脊椎骨會直接斷裂,他沒有。”
說著,冬暝又指了指王家少郎君瞪大的雙眼:
“同時,自縊身亡的人,屍體一般呈現的是閉著雙眼,嘴唇吃力張開的樣子。”
“因為身體的本能,會驅使他們需要呼吸。”
“可是,你這位繼子是反的。”
“他唇緊且雙目不合,這說明在死亡之前,他在劇烈掙紮。”
“管家,你先帶著夫人下去休息吧,然後,再召集整個王家的奴仆丫鬟,我要問話。”
……
偌大的房間內,頓時剩下冬暝和陳篁兩人。
陳篁靠在門邊上,看著冬暝裏裏外外的搜查相關的線索和破綻。
“你在找什麼?”陳篁笑著問道。
冬暝回應道:“自然是被殺的原因了。”
“人死家中,無外乎幾種可能。要麼仇怨殺人,要麼竊賊入侵,要麼……殺人滅口!”
“我看過二哥前幾天來王家調查的初步情報,王家算是本分低調的,在生意場上,沒有刻意樹敵。”
“那王家少郎君也好,還是王家家主也罷,私德尚可,兩相權衡,仇怨殺人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陳篁點點頭,把玩著手中的折扇:
“那……竊賊入侵?”
冬暝卻道:
“若是有賊人盜竊,被少郎君發現,惡向膽邊生,殺人行凶,那應該是快準狠的用一些利器,再不濟是隨處可見的鈍器。”
“但是少郎君身上似乎也沒有這些傷痕。”
陳篁眉頭一挑:
“所以……你懷疑是殺人滅口?”
冬暝點點頭:
“能徒手將一個青壯年掐死,且自始至終,還不被人發現,這必然是好手。”
“這樣的人,也隻有可能是刻意買凶才有可能遇到的了。”
陳篁點點頭,也算是明白了冬暝的意思。
如果是殺人滅口,自然是因為身負秘密。
那麼,就極有可能留下書信、憑證亦或者是一些其餘的證物。
而在搜尋了一圈之後,冬暝在對方的抽屜裏發現了一本賬冊。
“嗯?”
冬暝粗略看了一下,賬冊上記錄的,似乎是王家的開支。
考慮到王家少郎君一直跟隨王博學習經商之道,這並不奇怪。
不過,讓冬暝有些在意的是,他在賬冊的名錄上看到了四個字——昌隆茶莊!
而且,在昌隆茶莊下麵,采買的時間也正好是一個半月之前。
至於花費的金額……五十兩黃金!
“昌隆……”冬暝眉頭緊鎖:“五十兩黃金?!”
陳篁眉心一挑:“怎麼了,昌隆茶莊很有名啊。”
“哦?”冬暝不由一愣:“閣主知道?”
陳篁點頭笑道:“自然是知道的。”
“這茶莊就在東市,不過並不是老字號的,似乎是近兩年才開始被準許販賣茶葉。”
“最初的時候,聽說他們的生意並不好。”
“但是……就在兩個月之前,他們的生意開始逐步好轉起來。”
如此巧合的日期,冬暝心中一驚:“閣主,你的極樂紅茶,難道是在昌隆茶莊買的嗎?”
“正是。”陳篁笑道:“看來,你是從哪裏知道了一點關於昌隆茶莊的事情?”
冬暝便將自己通過“問花尋蹤”的能力,聽到的信息告訴了陳篁。
“西明寺嗎?”陳篁喃喃道:“那裏的和尚,可是有些不正經哦。”
冬暝連忙問道:“閣主是知道些什麼?”
陳篁搖搖頭:“具體的不知。”
“不過……倒是有傳言,西明寺經常出現祥瑞就是了。”
“但是這東西你知道的,武周時期的女皇就大行此道,多數也就是稀奇幻術,見怪不怪了。”
兩人正說話的功夫,管家匆匆走了過來。
“兩位郎君,家中奴仆都集合完畢了,就在屋外。”
“好,有勞了。”
冬暝來到庭院之中,眾人顯然都很是不安,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一些恐懼之色。
畢竟王家當家的,不久前才死於非命。
如今王家的少郎君,似乎也是不得善終。
無論如何,這都太過巧合,也太過詭異了。
冬暝環顧眾人,旋即道:“你們最後見到少郎君,是在什麼時候?”
“你說。”
被冬暝點到的那個丫鬟,相對年長一些。
對方嚇了一跳,立馬說道:“我……我是在夫人院子裏當差的,最後一次見到少郎君……還是昨天申時的事情。”
冬暝又道:“既如此,你們當中,誰是正常伺候少郎君的。”
“回……回稟郎君,是,是我。”
冬暝循聲看去,卻見是一麵容姣好的小娘子。
就年歲來看,似乎也和死去的王家少郎君差不多。
不同於其餘人眼中的驚恐和慌亂,眼前的小丫鬟,眼中似乎還帶著一絲……悲傷?
冬暝不由道:“你叫什麼名字?”
丫鬟結結巴巴地說道:“回稟郎君,我……我叫作春桃。”
“說說吧,你最後見到少郎君,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丫鬟春桃連忙說道:“就在今早辰時,我端來了廚房的餐食。”
“進屋的時候,少郎君似乎是沒睡好,有些煩躁。”
“我將餐食端上之後,他也隻是跟我說,讓我不要來打擾他,他要睡一會兒。”
“就這些?”冬暝反問道。
春桃似乎有些心虛的樣子,連忙道:“是……是的,就這些了。”
冬暝轉而看向了其他人,在詢問了一圈之後,絕大部分人就和那王夫人的丫鬟一樣,基本上沒有見過王家少郎君。
辦案許久,對於察言觀色也有一套的冬暝,自然也看出,這些人並未撒謊。
“既然如此,你們先散吧。”
冬暝看著那叫作春桃的丫鬟,眼神帶著一絲審視之色。
陳篁見狀,笑道:“怎麼,不信她的話?”
冬暝搖搖頭:“說不上不信……隻是覺得,她作為貼身丫鬟,怎麼才知道這點訊息?”
“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還隱藏著什麼沒說。”
“罷了,找王夫人詢問紅茶的去向,屍體也讓鎮魂司的兄弟帶走就是了。”
正說著,不遠處卻傳來幾道腳步聲,腳步聲整齊劃一,而且聲音很響。
轉身看去,卻是幾名俊朗男兒,快步走來,隻是……麵色不善?
“嗯?金吾衛?”冬暝自然是看出那領頭之人身上的官服的。
但也正因如此,冬暝才會困惑。
畢竟王家隻能算是富商之流,怎會莫名的引得金吾衛前來呢?
冬暝上前行禮道:“郎君是?”
“帶走。”說著,便有幾名金吾衛繞過冬暝,直接要去取王家少郎君的屍體。
“且慢!”冬暝頓時看向那為首之人:“我乃鎮魂司之人,奉命徹查王家家主化作白骨之案。”
“你們金吾衛不負責此道,為何要來帶走少郎君的屍體?”
那名金吾衛上下打量了一眼,眼中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區區一個九品,在我麵前說的跟真的一樣。”
“我們調查王家少郎君也有一段日子了,聽聞線索就這麼死了,我們自然要前來查找!”
冬暝眉心一皺,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格。
這金吾衛如此囂張跋扈,冬暝也不由的心頭火起,橫刀攔住眾人進門,滿是質疑之色:
“金吾衛負責的,乃是皇室和官宦人家的安全,同時兼顧宵禁巡防。”
“我乃鎮魂司鎮魂衛,但凡案件和怪力亂神有所牽扯,鎮魂司便有權主覽案情!”
“再者,縱然是出現了殺人越貨之事,也是長安縣尉以及其下屬巡捕衙門來負責和鎮魂司對接!”
“何時輪到金吾衛插手!”
“放肆!”那名金吾衛似是被冬暝激起了火氣。
伴隨長劍輕鳴之聲,冰冷的劍刃便抵在了冬暝的肩膀上。
“我高狩,乃是堂堂六品金吾衛司階!你區區一個九品鎮魂衛,也敢阻攔我辦案!”
聯想著不久之前,返魂香之事當中所見到的那些對強權畏懼,以至於王惜君慘死的夜巡金吾衛。
冬暝眼中,逐漸冷冽下來。
“六品?就敢輕易將刀劍對準公職人員?”
“高家?哼,又是氏族之人嗎?”
“不過……”
冬暝將手握在了那刀刃之上,在一眾金吾衛驚懼的目光中,隻見冬暝掌心吞吐碧綠色的火焰。
那上好的鐵劍,頃刻間直接燒斷!斷裂的部分掉落在地上,在火光中化作一絲絲的鐵水。
“現在,該我來問你們了。”
高狩等人看著冬暝恐怖的眼神,下意識的後退了數步:
“你……你想做什麼!”
冬暝冷冷一笑:
“不想做什麼,隻是想問個問題。”
“我鎮魂司辦案,兩不沾的金吾衛,也要插手阻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