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線索串聯 夢魘擾神
約莫子時之後,冬暝三人在月老廟等回了劉業、朱雲和陶源。
此時,陶源臉色蒼白,傷口也已經被包紮完畢,但有些地方還在不斷滲著鮮血。
“罷了,既然你說在月老廟內安心一些,姑且就先休息吧。”朱雲說道:“隻是,後麵的一些事情,我們可能還需要你的供詞。”
陶源點點頭:“那是自然,多謝了。”
“既然你們已經有了線索和頭緒,我和不孤女就先離開了。”陳篁笑道:“此事之後,歡迎諸位,來我幻月閣一敘。”
“閣主客氣。”
眾人道別之後,便離開了月老廟。陶源站在門口,目送著眾人下了山門,坐上馬車離開之後,這才重新關上廟門。
“行了,你們先走吧,我先送不孤女會她的住處。”陳篁笑著,和不孤女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直至雙方已經距離很遠之後,馬車之內的不孤女才露出一絲困惑之色:
“閣主,剛才為何不讓吾實話實說?”
陳篁把玩著手中的孔雀折扇:“我且問你,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你知道多少了?”
不孤女眉頭微皺,幽幽開口:“雖不敢說十成,卻也通曉了八九分了。”
“隻是,有些環節,尚無證據,也不知理由。”
“但……這返魂香的方子……的確危險!”
陳篁點頭說道:“沒錯。但歸根到底,我們隻是輔助,鎮魂司才是這次案件的調查方。”
“而且,這件事情的核心決策,還是在冬暝頭上,讓他自己做主比較好。”
不孤女恍然:“原來如此,閣主是希望……讓秤手自己選擇?”
“沒錯。”陳篁似笑非笑:“此回,冬暝的選擇,也將決定他後續會走上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之前三藏蟲的事情,尚且算得上是恩怨分明。但這一回,卻更加理不清楚。”
“秤手,不單單是作為交易雙方的中間人這麼簡單。”
“所以,還需要讓他不斷曆練才是。”
“橫豎,我們給到的線索已然不少。”
……
另一邊,馬車之內,劉業和朱雲似乎都有些沉默,這讓冬暝摸不著頭腦了。
“不是,大哥,二哥,你們倒是說話呀。”
“陶源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劉業解釋道:“陶源的確是製作返魂香的人,但是,委托他製作返魂香的人,是王惜君。”
冬暝不由愕然。
旋即,劉業和朱雲將陶源的話複述了一遍。
原來,王惜君一直以來,會經常去月老廟當中定期掛上自己的桃花牌,想要給自己求的一個好姻緣。
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廟祝陶源。
王惜君本是樂伎出身,自知風雅之道。所以在香料上也算有些建樹,一來二去,便和陶源成了好友。
也是機緣巧合之下,王惜君知道陶源一直在製作一種新型的香料,隻是苦無頭緒。
另一邊,眼睜睜看著秀姬黯然神傷、日漸憔悴的王惜君,不忍好友如此,便委托陶源調配一種香料。
希望可以讓秀姬,在睡夢當中,可以看到一些美好的回憶,讓其轉換心情。
陶源一開始苦無頭緒,但多番和王惜君相商之後,也的確有了靈感,更是通過古方記錄,調配出了一個簡易版的返魂香。
“陶源有說,也將返魂香送過你一份。”劉業說道。
冬暝一愣,這才想起,當初自己前往月老廟調查之時,的確是接過了對方的禮物,而且因為味道不錯,就帶在了身上。
冬暝取下香料,聞了聞,不禁點頭:“的確和惜君娘子身上的香料相似,但是……感覺我這裏的,要稍微淡一些。”
朱雲接著說道:
“陶源說了,他調配的返魂香,僅僅是幫助睡眠的。”
“但是香料給了王惜君之後,對方卻說,秀姬反倒是更加沉淪於夢境之中。”
“原本的好心,反倒成了逃避現實的罪源。”
“不過,原也隻是秀姬傷心過度而已。”
“可陶源所說,就在惜君死亡的前一天,曾經有些慌亂的來到月老廟,並跟他說,秀姬疑似是被害死的。”
“因為王惜君在整理秀姬遺物的時候,發現她的掌心死死抓著一個香囊的碎片。”
“而陶源熟知香料,便從惜君給到他的香囊碎片當中,聞到了鬼麵曼陀羅的味道。”
說著,朱雲將那碎片取出。
冬暝將返魂香和那香囊放在一起,又聞了聞,頓時瞳孔一縮: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那日,當我在姑獲鳥麵前昏睡的,就是這種味道!”
“那就沒錯了。”朱雲點點頭:“秀姬是死於……離魂症!換句話說,就是香毒了。”
“而且,運輸鬼麵曼陀羅的商隊既然在長安城外消失,以杜家的能耐……”
朱雲並未將話說完,但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杜家作為比陳家還要顯赫的氏族門閥,那鬼麵曼陀羅又是非常稀有的藥材,價值連城。
若是運用得當的話,也並非不能入藥。
為了利益鋌而走險,這也符合杜家一貫的行事作風。
可以說,在綜合了王惜君的魂魄、陶源、姑獲鳥等人的口供之後,問題也就一目了然了。
朱雲補充道:
“還有,陶源說,你是被杜蕭咬到,所以沾染了一點鬼麵曼陀羅的毒素。”
“雖然手腕上長出了桃花,但並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等過了幾日,你體內微量的鬼麵曼陀羅毒素消散之後,你的傷口自然能夠痊愈。”
冬暝點了點頭。
目前隻差最後一個問題,那就是杜蕭方麵,到底是有心害死秀姬避免這個方麵,還是無心之失了……
回到鎮魂司之後,劉業作為左督衛,前往司主處申請逮捕令。
冬暝見狀,不由問道:“可是,那杜蕭已經如此瘋魔,就算抓住他,又如何能詢問出我們需要的信息?”
朱雲從旁解釋道:“放心,陶源說了,他有把握,可以讓杜蕭短時間恢複正常。”
“他明天也會來鎮魂司報道。”
“屆時,我們隻需要從杜蕭口中,套出線索即可。”
一切確認無誤之後,冬暝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洗漱一番,準備入睡
……
在逐漸進入夢鄉之後:
耳邊若有若無的,傳來一陣哭訴之聲。
“呃……”
睡覺本就比較淺,那哭訴之聲更是哀婉無比。
冬暝皺了皺眉,逐漸睜開惺忪的雙眼。
朦朧中,冬暝走下床,開門朝著外麵看去。
“是誰?”
然而哭訴之聲並未停止,可環顧四周,卻不見人影。
“怪了,我幻聽嗎?”冬暝撓了撓頭。
天氣畢竟有些寒冷,他打了個哆嗦,關上門轉身刹那,卻悚然一驚。
椅子上,竟是坐著一個女人。
女人背對著他,穿著上卻是有些熟悉。
“你是……惜君娘子?”冬暝不確定的問道。
那哭訴聲緩緩停止,緊接著幽幽轉身。
映入眼簾的,卻並非是王惜君的麵容,而是一朵桃花!
那張臉,直接被一朵碩大的桃花直接占滿!
桃花的花蕊動了動,仿佛是要說什麼,但卻又說不出。
唯獨兩行血淚,自花蕊之中溢出,滴落在其手中捧著的月老神像之上。
一時間,月老神像開始斑斑碎裂,破碎的部分下,那黑暗之內竟驟然浮現一雙眸子!
冬暝連忙抓起旁邊放著的閻火橫刀,帶著一絲謹慎之色地看著眼前之人:
“惜君娘子,是否……是你?”
此時此刻,冬暝也有些不敢確定。
這場麵太過詭異了,哪有人的麵孔,完全被桃花所占據的。還有那手中的月老神像,冬暝立刻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夢魘的時候的情景。
眼前之人,沒有回答冬暝的話。那月老神像內的紅色眼睛,也隻是死死盯著冬暝。
“啪!”
突然間,桌上的茶杯碎了開了!
冬暝的掌心瞬間升騰起一團焚魂鬼火,正要動手,卻見茶杯之中的液體,逐漸的桌子上形成了八個字——身在桃源,心在無間。
不等冬暝詢問,那桃花女子卻仿佛非常痛苦一樣,渾身顫抖起來。龜裂的月老雕像,更是不斷伸出鮮血!
“砰!”
月老雕像徹底碎裂,那桃花女子也在一陣扭曲之中消失。
冬暝張了張口,忽感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驟然一黑。
……
冬暝睡醒之後,隻覺得頭疼欲裂。
“呃……昨晚這是又做夢了嗎?”冬暝晃了晃腦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桌子,不由地瞳孔一縮。
因為眼前的茶水,依舊還留存著夢中的那八個字!
“身在桃源……桃源……桃園?陶源?”
帶著疑惑,冬暝來到了劉業辦公的地方。
“嗯?你又沒睡好?”看著眼睛烏青的冬暝,劉業不禁愕然。
冬暝點點頭:“我沒事,大哥,逮捕令司主那邊同意了嗎?”
“嗯,同意了。”劉業將逮捕令給了冬暝:“但是,這次逮捕令,隻是防止杜家不肯放人,可不是定了杜家的罪。你言辭之上,還需注意。”
“諾。”
冬暝帶著鎮魂司的人馬,便直奔杜家而去。
……
片刻之後,杜家的家丁看著臉色不善的冬暝等人,攔住了眾人去路。
冬暝取出逮捕令:“奉鎮魂司司主的命令,杜家二公子杜蕭,牽扯一起人命官司。現在我要帶他回鎮魂司。”
家丁頓時變了臉色,連忙道:“郎君稍等。”
不過盞茶功夫,杜家家主便匆匆而來,在看到冬暝手中的逮捕令之後,卻沉聲道:
“犬子不能跟鎮魂司離開!”
冬暝眉心一皺:“杜家主,你可看仔細了,這是司主的手諭。我鎮魂司查案,本就有特定特辦之權。”
“你若拒不服從,我鎮魂司也有權,將你捉拿!”
“放肆!”杜家家主怒斥道:“區區一個九品小官,也敢在我杜家麵前大放厥詞!”
“我的孩兒都已經那般模樣,如何能跟你們離開?”
“做夢!”
冬暝見狀,一隻手已經緩緩握住了腰間的橫刀,眼露寒芒之態:
“杜家主,我再好言相勸一次。”
“不要……自誤!”
杜家主看著冬暝仿佛要動武的樣子,眼中露出一絲驚怒之色,正要發作之時,身後傳來一陣呼喊聲。
“爹,不可。”
定睛一看,正是杜家的長子杜宇。
此時此刻,杜宇手腕上的桃花果然已經消失了,臉色也好了不少。
“爹,你要在門口將這件事情鬧得不可開交,我杜家可就真的丟人了。”杜宇低聲說道:“你看那些人,都看到這邊來了。”
“橫豎此次也隻是帶弟弟去問話。且不說弟弟現在的模樣,時好時壞的,能不能問出什麼都是兩說。”
“就這樣每日關在家裏,對弟弟也沒什麼好處。”
“也許鎮魂司那邊,有什麼好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