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夢中厄難 月老邪像

第三十三章 夢中厄難 月老邪像

對於眼前之人的突然求救,冬暝驚異莫名。

他下意識想要動用焚魂鬼火,可就在此時,一陣琵琶旋律傳來。

音律之中,帶著一絲西域風情,又仿佛帶著一絲肅殺之感。

旋即,眼前的血紅世界被音律掀起陣陣漣漪,緊接著,從杜蕭等人身下,竟突然出現了數十條樹幹!這些樹幹粗壯如手臂,靈活如靈蛇,竟是紛紛勒住了求救之人的喉嚨!

“不!不!”

杜蕭的眼中滿是絕望之色,抓著冬暝的手無力地鬆開。

在眼睜睜看著這些錦衣華服之人被拖入下方深淵的刹那,冬暝猛地睜開了眼睛。

不待說話,宛若差點背過氣去一樣,冬暝吃力的大口呼吸著。

而這樣的變故,也著實讓一旁的劉業嚇了一跳。

“三弟,你怎麼了,別嚇我!”

朱雲不慌不忙地給冬暝把脈,不由地眉心一皺:“你的脈搏跳的很快,你是受了什麼刺激?”

冬暝似乎有些恍惚,茫然之色下,這才注意到,自己還在碎玉樓中。

此時,那跳舞的胡姬已經下場。

周遭眾人,正欣賞著眼前女子的琵琶旋律。

“怎麼會是她!”冬暝麵露愕然之色。

“嗯?冬暝,你認識這個女子?”劉業不由問道。

冬暝點點頭:“今日在月老廟的時候,我曾經見到過她。當時,她穿的很樸素,手裏拿著桃花牌,似乎是去求取姻緣的。”

“哦?”朱雲扶了扶自己的單邊眼鏡:“此女便是碎玉樓的頭牌樂伎,名為王惜君,一手琵琶絕藝給碎玉樓帶來了豐厚的銀錢。”

“而且,據說此女是因為家境貧寒,加上色藝雙絕,所以便和碎玉樓達成了合作。”

“平日裏,王惜君在碎玉樓演奏琵琶來招攬客人,同時獲得報酬。”

“倒是和這平康坊當中那些賣身之流有所不同。”

冬暝聽的一愣一愣的,他平日裏素不關心這些風花雪月之事。他反而更好奇的是,自己剛才看到的幻覺,還有那杜蕭……

並且,對方點名道姓說了碎玉樓。

莫非……這裏還有什麼玄機不成?

……

隨著王惜君演奏完畢,四周的客人們一片叫好。王惜君的表情卻如同一池秋水,古井無波,隻是禮貌性的朝著眾人微微行禮後便離開,帶著一絲明顯的疏離之色。

“六爺,二哥,我出去一下。”

冬暝不等劉業詢問,便起身而去。

此時,一樓連接另一處的小橋之上,冬暝下意識呼喊道:“請惜君娘子留步。”

冬暝生性有些粗獷,並未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他卻不知的是,隨著這一聲呼喊,四周的橋梁和窗邊之人,都饒有興趣的探出頭來。

“哎呀哎呀,又是一個俊俏的小郎君拜倒在王惜君的裙下了嗎?”

“隻可惜,注定是徒勞無功嘍。”

“還別說,這小郎君倒是頗為健碩。”

一時間,調笑聲響徹一片。冬暝有些尷尬的紅了臉,卻仍舊追了上去。

此時,王惜君才注意到,眼前之人竟是在月老廟當中遇到的青年。

“這位郎君,後方便是我等碎玉樓女子休息之處,還請留步。”王惜君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

“呃……惜君娘子切莫誤會。”冬暝連忙解釋道:“隻是……隻是想要詢問一下,娘子是否認識一個叫做杜蕭的人。”

王惜君眉心一動,而這一幕也被冬暝捕捉。

“杜蕭……似乎是經常來碎玉樓聽曲的一名世家公子,不知郎君為何忽然詢問?”

“沒什麼,隻是……隻是有些好奇……”冬暝撓了撓頭,心裏暗罵自己衝動。

隻是看到一點幻覺,竟然就如此失禮的跑來詢問,恐是被對方當成輕浮之輩了。

王惜君微微頷首:“既然無事,郎君還請離去吧,告辭。”

冬暝又下意識的喊道:“惜君娘子,別忘了在下的提醒!這幾日,還請注意安全!”

王惜君緩緩點頭,旋即離開。

帶著滿腦子的問題,冬暝剛剛回到樓中,便被劉業一把攔住肩膀,露出一絲曖昧的笑容:

“你小子行啊,竟是看中了人家嗎?”

冬暝翻了個白眼:“劉業還是先操心下自己的家室吧。”

“行了,你們兩個休要在這裏胡言亂語了,走吧。”朱雲起身道。

“嗯?這就完了?”冬暝不由地問道。

朱雲點點頭:“這裏的香料雖然特殊,但剛才歌舞之中,我詢問不少人,都沒有我想要的答案。看來,這件事情要暫時擱置一二了。”

旋即,三人在碎玉樓門口上了馬車。

馬車上,冬暝忍不住將剛才自己所看到的幻覺告知了兩人:“六爺,二哥,我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

朱雲對此不置可否,旋即道:“的確。要麼是碎玉樓當中有讓人產生幻覺的香料,那本身也是觸犯我大唐法律的。”

“要麼……就是杜家可能真的出了什麼事情。”

“行了,先不用過於擔心,一切等我給杜家遞上拜帖,詢問詳細之後再說。”

……

鎮魂司內,冬暝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翻來覆去,似乎難以入睡。

忽然,一陣香風拂過,冬暝嗅了嗅,感覺有些熟悉。

“奇怪?是桃花嗎?可我庭院中……”

思路尚未理清,一陣朦朧睡意便湧上心頭。

旋即,冬暝沉入睡夢之內。

“嘀嗒……”

耳邊似乎傳來什麼水珠滴落的聲響。

“嘀嗒……”

冬暝有些煩躁的翻了個身,卻依然全無睡意。他輕歎一聲,坐起身來:“怎麼搞的……”

嘟囔著,冬暝下了床榻,來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

睡眼惺忪的,便將杯中之水倒入口中。

“噗!”

令人作嘔的味道,讓冬暝瞬間清醒了不少。他驚疑地看著被自己噴在桌上的血水,又看了看自己的茶杯。

卻見杯中,腥紅的液體帶著一絲粘稠,倒映著他駭然的麵孔。

“砰!”

一陣勁風呼嘯而過,大門被粗暴的推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陣迷了雙眼的花瓣。

緊接著,冬暝便看到一個穿著紅色長袍的人站在門口,此時正背對著他。

那人似乎是一個老者,手持拐杖,頭發花白。

“老翁是誰?”冬暝有些警惕的拿起一旁的橫刀,小心謹慎的一步步地走向了門口。

然而,那紅袍老翁卻沒有回答冬暝的問題,隻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冬暝眉頭緊鎖,隨著逐漸靠近之下,感受到一陣陰森冷冽之感!

突然:

“嗖!”

紅袍老翁的頭顱瞬間轉了過來,伴隨一陣骨頭折斷的聲響。

冬暝瞬間拔出橫刀,怒然道:“何方邪祟,裝神弄鬼!”

“嘿嘿嘿嘿……”

紅袍老翁發出一陣和藹慈祥的笑聲,隻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隻顯得陰森無比。

緊接著,一條條紅色的繩子忽然從四麵八方湧動而出,如同靈蛇,纏向四肢!

冬暝見狀,橫刀之上,鬼火燃燒,一個劍花,便將四周紅繩盡數焚魂。

直到這一刻,冬暝才看清眼前之人的麵容。可也正因為看清楚,冬暝更絕荒謬!

那哪裏是什麼尋常老翁的麵孔,而是一尊繪了色的神像!那副尊榮,正和自己白日裏在月老廟中看到的月下老人一模一樣!

頃刻間,月老神像全身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啪!”

炸開的碎片如同一隻隻紅色的蝴蝶,雕像內部的空心深邃之中,更是出現一隻隻染血腐爛的鬼手!

鬼手一把勒住冬暝的喉嚨,重重砸在地上。

“呃!”

冬暝吃痛之下,橫刀揮斬,鬼火順著手臂燒灼而上,點燃月老雕像!

一陣刺耳的慘叫聲下,一切鬼祟刹那間灰飛煙滅!

“怎麼回事……”

冬暝呢喃著,旋即昏死過去。

……

“冬暝!冬暝!”

耳邊傳來急促的呼喚聲,冬暝有些掙紮地睜開雙眼:“吵什麼……”

從未有過的疲憊感,甚至讓冬暝都來不及看清眼前是誰,直接嘟囔著翻身就睡。

“二弟,這是怎麼回事……”

“別著急,我來看看……”

冬暝感覺仿佛自己被翻了過來,緊接著,額頭就開始發燙。

終於:

“我去,燙!”

冬暝猛地坐了起來,連忙撲扇著額頭,卻見自己麵前一撮黃符燒成的灰燼。

“什,什麼情況?”冬暝一臉懵地看著床榻邊上的劉業、朱雲二人。

“我們也不太清楚,隻是你的小寵物嘰嘰喳喳地在我們門口叫喚了半天。”劉業揉了揉太陽穴。

“應該是夢魘。”朱雲說道:“換句話說,你應該是碰到了一些弱小的邪祟。你做噩夢了?我剛才給你貼了一張清淨符,你現在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冬暝撓撓頭:“我……我夢到了月老神像。但是他對我發起攻擊,而且還有很多血手抓住我。”

朱雲搖搖頭:“你現在還沒有完全清醒,表達都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你先休息幾天吧,鬼曼陀羅的事情,姑且就我自己先處理著。”

“如果再有類似的情況,再說就是了。”

片刻之後,冬暝抓著一個帶餡的胡餅,從鎮魂司之中嘟囔著走出來:

“什麼呀,一會兒讓我幫忙,一會兒又趕出來,讓我出去轉轉。”

“這天寒地凍的,我閑的沒事出去轉的。”

“唔……罷了,去幻月閣看看吧。”

盞茶功夫之後,冬暝剛剛打開幻月閣的門:“閣主……”

話音未全,一陣直充腦門的香料直接讓冬暝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好家夥,什麼東西,這麼香!”冬暝又連打了幾個噴嚏,擦了擦鼻子。

“這青天白日的,你一大早上就來我這串門?鎮魂司什麼時候這麼閑了?”調笑聲中,陳篁從內中徐徐走出,先是一愣,旋即打量了冬暝一眼,露出一絲似笑非笑之色:

“哎呀哎呀,小郎君這是……中了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