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逐漸布滿天空,雲克使盡渾身的解數想要幾個兄弟在北郊吃了飯再回去,可最終陳桐他們還是以“離家太遠”為由,執意乘車離開。沒辦法,雲克隻好把幾個兄弟送上車,然後就此散夥了。
出租車很快就從北郊來到了東城,陳桐他們在天耀廣場下了車,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身體考慮,陳桐沒有拉攏著兄弟們去吃夜市,而是催促著他們各自回家,不要在外麵逗留了。
淩瀟走出廣場,一個人順著街道往回溜,路邊商店的霓虹燈把馬路照的通明,路上的行人川流不息,他們手裏大包小包地提的滿滿當當,可還是意猶未盡地在購物商場戀戀不舍。淩瀟無心多看,他低頭在街邊的樹下繞著“S”型往前走,腦子裏滿是比賽時候給許祁單打創造機會的畫麵。
雖說春風柔,可是到了晚上它也寒,淩瀟手插在褲口袋裏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胳膊不由自主地懷裏縮了幾分。淩瀟繼續在回家的路上溜達,當他剛路過一個大商場門口的時候,突然身後冒出了一聲清脆幹淨地呼喚:“淩瀟!!!”
“!!!”淩瀟聞聲一驚,這聲音好熟悉,卻又沒什麼印象。淩瀟條件反射的回過身去,一乍眼竟直接看到了一道金發碧眼的倩影。
“我艸。”淩瀟輕聲低吟了一聲,“這妮子怎麼會在這兒!”
淩瀟站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歐若拉已經往他這裏跑了過來。從商場裏出來,路人的手裏大包小包都已經恨不得用四隻手來提了,而歐若拉的手裏卻沒有提一點兒東西,這不由地讓淩瀟疑惑起來。
“你……你怎麼在這兒?”大庭廣眾之下,為了不尷尬,淩瀟艱難地主動開口搭訕。
歐若拉還是早晨在學校與淩瀟撞麵的著裝,她輕盈地跳到淩瀟麵前,笑道:“我媽在這裏麵賣衣服呢!”淩瀟聞聲抬起頭,往身邊的商場裏看去,這是雲海市一家相對較大的購物中心了,長久以來在雲海市已經累計了很高的人氣和顧客,能在這裏經營的商家一般穩賺不賠的。
淩瀟回意地點點頭,難怪歐若拉從商場裏跑出來手裏空空如也。
“你呢?!你幹什麼去了?!”
“我……”淩瀟當然不能告訴歐若拉自己是和幾個兄弟去北郊看淄山市的雄風隊了,即便她是歐教練的女兒,那她也是球隊的外人,要說也還是隻能跟歐教練說。淩瀟頓了一下,眼睛一轉,道:“我跟幾個隊友出去打球兒去了。”
“打到現在才回來呀?!那你們可真夠辛苦的。”歐若拉敬佩地看著淩瀟,精致的五官在霓虹燈的照耀下,惹得淩瀟不得不把緊張的雙眸移向了別處,隨口“哦”了一聲之後,就準備和歐若拉道別。淩瀟唯恐在這麼繁華的地方遇到楊小雨,那就算他有百口也莫辯了。
但是,歐若拉卻沒完沒了地和淩瀟說個不停,站在大街上說東道西,指手畫腳,西方人的熱情和開放終於在淩瀟麵前得以展示。淩瀟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嗯”、“哦”、“嗬”這類心不在焉的聲音回應歐若拉。可歐若拉卻不在乎這些,她好像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要跟淩瀟講,嘴巴裏中文加英語給淩瀟說了一簍子,淩瀟都感覺自己的雙腿和小腰有點酸楚了,歐若拉還是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
“咳咳!!那個……”淩瀟故意幹咳了兩聲,打斷了歐若拉的聲音,靦腆地說:“那個……歐若拉,要不咱們改天去學校聊吧!你跟我聊了這麼久,如果再不回去找你媽媽,一會兒她該著急了。”
“沒事兒沒事兒!”歐若拉完全沒有這方麵的壓力,她很輕鬆地擺擺手,說:“她就是讓我出來逛悠的,正好我就碰見了你,嗬嗬,說說話也挺好呀!”
“……”淩瀟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應對了,他著急地想要離開,於是又隨口找了可借口:“那個……我們打了一下午球兒,現在我有點兒餓了,想趕緊回去吃飯去。咱們改天再聊吧!”
“啊!你也沒吃飯呢!”歐若拉高興地叫了出來,淩瀟卻從歐若拉的臉上感悟到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那太好了!我也沒吃呢!正準備出去吃夜宵,剛好咱們倆相跟上一起去吃吧!”
淩瀟聽完一下子崩潰了,臉上急忙窘迫地說:“我、我沒帶錢!嗬嗬……還是改天吧!”
“別老改天改天的呀!既然今天碰上了就一起吧!沒帶錢我請客!走吧走吧!”說著話歐若拉已經拉著淩瀟的手略帶小跑了。
淩瀟被歐若拉拉著手一路小跑,引來路人異樣羨慕的眼光,尤其是歐若拉的金發碧眼充滿異域風情的誘惑,還有淩瀟幾乎名人的俊臉,更是引人注目。
淩瀟被歐若拉的手牽的有點兒羞澀,他腕上一使勁兒,把自己地手從歐若拉的手裏掙脫了出來。歐若拉回頭看去,還沒開口發問,便先看到淩瀟麵紅耳赤地停了下來,道:“看來今晚我是逃不掉了,那咱倆就好好走吧!剛才那樣太惹眼了。”
歐若拉聞聲“噗嗤”笑了出來,不屑地說:“哎~~~中國文化就是講究,這要是在美國,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的,平常地就跟吃飯一樣。”
“呃……美國是美國,如想還是隨俗了好。”
“好吧好吧!”歐若拉為人很謙和,很隨意,她開朗地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好像什麼也不在乎。
淩瀟跟著歐若拉在購物中心附近隨便找了一家小餐館坐了進去。
“想吃什麼就點吧!”歐若拉把菜單推到淩瀟麵前,很闊氣地說。
淩瀟看了一下歐若拉地神情,然後拘謹地又推了回去,說:“一碗炒麵就好。”
“就這些?”歐若拉難以置信地看著淩瀟,真不敢想象一個一米八幾的小夥子,在餓的時候竟然隻需要一碗炒麵。可淩瀟還是點點頭,毫不遲疑。
隨後歐若拉也跟淩瀟一樣,兩人一人一份炒麵,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其實,淩瀟吃的並不是津津有味,而是忐忐忑忑,他嘴巴在吃麵,眼睛卻在偷瞟著窗外,時刻擔心碰巧小雨路過抓個正著,那他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淩瀟!”歐若拉叫了一聲,淩瀟抬起頭看向歐若拉。
歐若拉嘴裏含著筷子,用手捋了一下劉海之後,收斂起隨和的表情,一副認真地樣子道:“淩瀟,中國有一個詞語,叫‘一見鍾情’,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淩瀟看著歐若拉,從她的眼睛裏,淩瀟剛剛湮滅的不祥之感再次強烈的湧動起來。
淩瀟點點頭,但是還沒過幾秒,旋即又搖搖頭。這讓歐若拉看的犯迷糊了,她放下筷子讓服務員到了一點兒熱水,然後看著淩瀟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呀?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
“……”淩瀟低頭繼續吃了一口麵,咽下去之後才緩緩抬起頭,說:“我相信,但是……你的話裏之意是……”
“我喜歡你。”歐若拉的回答差點讓淩瀟剛過嗓子眼兒的麵條擠出來。
“咳咳!!”這次淩瀟不時幹咳,他是真的被飯掐住了。歐若拉見狀趕緊給淩瀟遞過來一杯水,微笑著說:“至於這麼吃驚麼?!我對你就是一見鍾情,就是今天早上。”
淩瀟沒有回答,他端著水杯子咕嘟咕嘟就往下灌,他一邊兒是想止咳,一邊兒是想壓驚。
“我早就從我爸那裏知道你了,我家裏有好多關於清野三中的比賽錄像帶,我跟我爸看到了你,從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莫名其妙地有一種歸宿感和安全感。”
淩瀟跟服務員又要了點兒熱水,這次他是想逃避開和歐若拉談論這個話題。
歐若拉繼續道:“今天在學校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決定自己這輩子跟定你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一見鍾情真的不需要理由吧!至少真愛是不要理由的。”
淩瀟不接話茬,他喝下兩杯水之後就繼續埋頭吃起麵來,動作很僵硬,從手指到咀嚼肌都僵硬地讓淩瀟不自在。
“嗨!你倒是說話呀!不至於餓成這樣吧!”歐若拉突然有點不耐煩了。
淩瀟嘴巴沒有停,隻把眼睛抬起來,看著歐若拉,尷尬地笑了笑:“這……在美國也算習以為常嗎?”
“一見鍾情?當然有呀!”歐若拉專心地回答淩瀟,旋即又繼續反問淩瀟:“班裏的那個楊小雨,跟你的關係很親昵呢!”
“我倆是發小。”淩瀟一語帶過,嘴裏還在不停地嚼著麵。淩瀟納悶平時幾分鍾就能吃完的炒麵今天怎麼感覺就跟無底洞似的,半天吃不完,吃了半天還有半碗多。
歐若拉看著淩瀟,腦子裏思考了一下,最後她終於想到了一個詞,說:“青梅竹馬?!我聽班裏的同學這麼稱呼你倆的關係。”
淩瀟頭也不抬,點頭回答:“是,這已經不是秘密了。”
“那青梅竹馬的意思是……”歐若拉故意停下嘴巴,等待淩瀟的回答。
淩瀟塞了滿嘴的麵條,嘟囔的接著歐若拉的話說:“恩,就是你想的那樣。”
歐若拉聽到這裏終於安靜了下來,她陷入了沉思。
片刻過後,淩瀟終於在寧靜中解決了這碗炒麵,他在心裏鬆了口氣,“終於吃完了,感謝上帝沒有讓小雨今晚出來逛街。”
淩瀟滿足地摸著胸脯往下順,最後還望肚子裏灌了一杯水。當他看向歐若拉的時候,歐若拉的臉上已經憂鬱多時,可就一眨眼的功夫,那張幹淨粉嫩的臉上驟然重新綻放出了花一樣的微笑,輕鬆地說:“無所謂,競爭是公平的。中國雖然有先下手為強的說法,但是也有後來居上的詞語。”
“你想幹什麼?”淩瀟壓住胸口的一個飽嗝,問道。
歐若拉沉澱了一下,笑道:“我要給楊小雨下挑戰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