巔峰隊的隊員們昂首闊步地走上球場,雖然慕振遙的出現確實讓他們感到吃驚,不過,籃球本來就是一項永遠充滿未知的比賽,這也正是這項運動的誘人之處。
慕振遙的重歸隻是這場比賽的一個小插敘。
梨花隊的陣容也因此做了調動。慕振遙換掉了秦天,掌握球隊大權,扛起球隊鋒位大旗,鬥誌昂揚地立在淩瀟麵前。
淩瀟控球走上球場,壓住陣勢,根據自己的心靈感受比賽的節奏,還沒怎麼審視局麵,就立刻把球傳給了許祁。這是許祁在臨上場的路上,小聲囑咐淩瀟的:“每次進攻,都盡可能的把機會先給我。相信我。”
淩瀟按照許祁的要求做了,畢竟前兩節的比賽已經耗費了他不少精力,現在終於有人可以上前扛起重擔,既能解決許祁的私人恩怨,又能緩解一下他的體力壓力,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呐!
可是,就在許祁接球的一刹那,原本還是采用聯防的梨花隊,在慕振遙的大喝聲中,變成了盯人防守。
梨花隊陡然改變戰術讓許祁措手不及,但是,許祁隻是一愣神,很快便恢複了平靜,他看到這樣的防守,心裏不覺興奮起來,“等的就是你。”
慕振遙一聲令下,大步往許祁麵前貼去,胸脯死死定在許祁的身上。許祁右手控球往後倒退,盡可能讓自己的身體不與慕振遙發生衝突,畢竟,用身體以弱打強是不理智的行為,許祁當然知道。
許祁一直在退讓,任憑慕振遙像創可貼一樣往自己身上粘,許祁還是一如既往地後退,直到無路可退。
許祁的後腳就要踏上中線了,慕振遙還在往前緊逼,他隻是單純滴用胸膛去頂撞許祁,雙手很本分地在許祁麵前擺動,沒有絲毫疑似犯規的動作。但是麵對這樣的防守,許祁的嘴角還是掛著一抹從容地微笑,他心裏激蕩的漣漪在慕振遙的汗水一點一點地灑向自己的同時,逐漸泛起波瀾。
慕振遙眼看就要把許祁逼上回線了,頓時下肢發力,上身前傾,會集回身的力量在此一搏。
許祁霍然感到側肩受到的撞擊加大了一個檔次,這種衝擊已經不能讓許祁控球的同時繼續對抗了。加上背後中線的威脅,許祁抓住時機,趁慕振遙後仰聚力準備下一次衝撞的時候,當下一個背後變向,借助兩人之間微小的距離從慕振遙胸前險險劃過,動作如遊魚一般輕靈。
許祁的反擊時間完全出乎慕振遙的預料,他的重心毫無準備的一下子失去了依靠,頓時帶著他的身體往前甩去。許祁剛剛跑開,慕振遙便踉踉蹌蹌從許祁的腳後跟上的撲了出去。
“嘩!”
可慕振遙眼疾手快,就在他即將倒地的時候,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力量,讓他憑空猛然抽出後腳呈弓形支撐身體,旋即單手伏地,腳步一錯,上身一擰,直接從半動半靜轉過身來,俯身朝許祁追去,一俯一抬之間,慕振遙隻和許祁落下了半米不到的距離,近乎隻是一步邁出,他就已經和許祁平肩共進了!
許祁餘光掃到慕振遙的身影,著實對慕振遙的反應力大吃一驚,不光是許祁,就連其他巔峰隊的隊員都無一不在驚訝。包括淩瀟在內,都想親自誇讚慕振遙一句,這麼強的腰力!這麼強的爆發力!“難怪這小子那麼喜歡扣籃!”
許祁一恍惚,慕振遙已經飛快的重新擋到了他的麵前,一眨眼的時間,慕振遙已經擺出了強硬的防守動作,一腳踩在三分線上,一腳稍微後撤,雙手像藤蔓一樣橫檔在許祁麵前,眼睛更如出匣的猛虎一般凶猛地盯著許祁,這狀態,讓許祁不得不急停下腳步,稍作調整。
“來呀!!”
慕振遙見許祁頓足了,便咬著牙對許祁鉤鉤手指,挑釁意味頓時彌漫在了兩人之間。
許祁聞聲眼睛微微一閃,一個胯下運球倒退半步,速度快如閃電,刻意與慕振遙之間保持一步以上的距離。慕振遙對許祁的這一舉動,並沒有跟上去,而是在原地保持原狀。
此時巔峰隊的進攻時間已經被許祁好去了一少半,可許祁仍舊不原把球傳給淩瀟,既然是個人恩怨,那至少也要把剛才你虐我的兩次給我還上!
淩瀟懂得規矩,慕振遙的單挑情緒那麼高漲,許祁也那麼鍾情於複仇,那自己果斷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像許祁要球,幹脆就把防守自己的甄溥均吸引到一邊,給許祁和慕振遙提供最大的單挑空間。
其他人也懂事的給許祁和慕振遙讓出內線。
許祁瞳孔靈敏的收縮了一下,迅速地掃視了球場的情勢,便意會了大家的意思。
兄弟們這麼相信我,我豈能讓他們失望!
“喝!!!”許祁大喝一聲,忽然重心下沉,大步左右橫邁,眉目之間擠出怒火,是時間做個了結le!!
許祁身體頓時下蹲,渾身看上去都充滿力量,可是唯獨他的手腕,非但沒有變硬,反而變得更加柔軟了。軟的,就像水一樣纏綿,像風一樣飄渺。籃球在許祁的手下來回重複後著體前變向,同時他的雙肩協同上身一起跟著籃球的擺動而微微晃蕩。隨著時間的推移,許祁身體的晃動越來越輕盈,頻率越來越快,整個人看上去好像幻化成為了一片在大海上隨波浪飄蕩起伏的樹葉。
“嗬~”淩瀟一看到許祁的起手式,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就捕捉到了許祁的絕招“幻惑晃肩”。許祁的招式雖然遠不及淩瀟的“太極式晃肩”那樣犀利,但是這畢竟是淩瀟必殺技的鼻祖,如果麵對一個陌生的對手,這種突如其來的攻擊還是不容小覷的。
“嘩~~~嘩~~~”
許祁扔在原地來回變向,籃球在他手裏就像黏住了手腕一樣,綿而不軟,快而不急。慕振遙開始的時候並不知道許祁試圖幹什麼,勉強還能支撐住迷惑,眼裏清澈如冰晶,神情剛毅,動作也還算靈活。可是不知不覺,慕振遙的眼睛已經被許祁帶動的像擺鍾一樣變頻擺動,一來二去,隻過了幾秒鍾,慕振遙頓然已入換了一個人似的,像置身在幻境之中一般,強耀的燈光讓他眼前的色澤逐漸泛白,畫麵不禁開始褪色,隨之模糊起來,耳邊更是傳來了猶如海浪拍打岩石的巨響。
當慕振遙的眼睛開始渾濁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也開始恍惚。許祁見勢怒目一睜,收起動作,雙肘一夾,肩膀隨重心一同下沉,恍惚間,許祁已經在最後一個變向之後從慕振遙的身邊冒出頭來,一個加速輕而易舉地甩徹底甩開了慕振遙的阻擋。
“哼!!”
許祁的一聲大哼攪醒了慕振遙。慕振遙聞聲一震,渾身上下頓時強烈顫抖。
慕振遙不知所措地抬起腦袋,眼前剛好看到五名巔峰隊的隊員已經在往半場回跑的身影,最後一個人正式許祁,他在跑過自己身邊的時候,大哼一聲,不屑給笑看自己。
下一秒,喚醒慕振遙的便是隊友的呼聲。
“慕振遙!幹什麼呢!”鬱爭推了慕振遙一把,可是這一掌卻沒有使什麼力,慕振遙竟然像一張紙一樣脆脆地往前跌了兩步。鬱爭見勢趕緊拉住慕振遙的胳膊,一轉鋒利的話語,低聲問:“怎麼了?沒事兒吧?!”
慕振遙一臉癡癡地看著鬱爭,像剛睡醒一樣,呆若木雞,雙眼朦朧,定睛了一會兒後,慕振遙嗓音沉悶地問道:“沒~~~事兒,剛才怎麼了?!”
說著話,慕振遙莫名其妙地摸著後腦勺,記憶力隻有與許祁對峙的最後一刻,隨後,至於發生了什麼,慕振遙就像睡著了似的,一無所知。慕振遙這話把鬱爭嚇的不輕,原本鬱爭還以為慕振遙隻是一時大意沒有防住許祁,才讓許祁衝進來中距離跳投的。可是這麼一聽,鬱爭心裏猛然一頓:“呃……”
“看來事情沒我想象的那麼簡單。”鬱爭恍然大悟,剛才那一球,慕振遙絕對不是大意,那個巔峰隊23號的進球也對非偶然。
慕振遙也沒有顧得上深究,因為甄溥均在場外已經快5秒發球違例,鬱爭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過去接應甄溥均,慕振遙則不解地往回跑去,同時眼睛裏還有一層沒有散去的陰霾,渾濁地向撒了土沙的清水,無光無神。
鬱爭和甄溥均成功發球之後,一路上兩人並肩前行,鬱爭也在這個時候把慕振遙的情況給甄溥均解釋了一遍。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落位去吧!”過了中場線,甄溥均大概聽懂了鬱爭的意思,隨即催促鬱爭先去落位去了。
巔峰隊一如既往地聯防陣容,淩瀟和許祁頂線踩在三分線上,一左一右緩緩向甄溥均靠去。
甄溥均視線朝前,微微下沉,掃視了一下淩瀟和許祁向自己逼近的腳步,旋即雙手一抬,左右搖晃了一下之後吧籃球給慕振遙傳去。
慕振遙在許祁一側,許祁一回頭,腳步極速地往慕振遙身撒謊那個滑去。
慕振遙此時接球動作還有點僵硬,來不及恍惚籃球已經砸在了他的胸口。隻聽慕振遙嘴裏不自主地“噗”出一聲,孩子這才恍然清醒過來,兩隻眼睛幹眨了幾下之後頓時放光,瞳孔一收一縮把視線定在許祁身上,看著許祁略小的體格,慕振遙一下子把球抓好,高抬起下巴問許祁:“剛才,你對我做了什麼?!”
許祁笑而不語,弓身看著慕振遙手中的籃球。
“別以為耍點小伎倆技能都過我,實話告訴你,你還不夠格兒!”
許祁依舊不說話,沉靜地看著慕振遙手中的籃球。在慕振遙說完話之後,許祁才把視線緩緩對視上慕振遙的眼睛,然後眉頭一皺,稍一頓停之後又很快鬆開,緊接著,許祁便自信地微張雙唇,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
即便慕振遙的話裏話外依舊傲慢,依舊囂張,可是,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慕振遙有了上一次的中招,此時許祁隻需看他一眼,便可直接從他的瞳孔裏看到難以掩飾的虛偽,自欺欺人,還有……恐慌。
一種對慕振遙來說,莫名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