巔峰隊和梨花隊走進各自的休息室,關上門,外界的喧囂已經和房間內完全隔開。
梨花隊的休息室……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梨花隊的教練在全場隊員的眼前來回走動,疾步如飛,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隊員們指指點點。
隊員們心知自己球隊已經抵不過巔峰隊的衝擊了,開場因為慕振遙的關係,雙方的比分雖然也近乎一邊兒倒,但如果可以堅持到最後,球隊至少還有追平的希望。可現在,梨花隊的陣容真是可憐的讓人拿不出手。
球隊裏以前大當家的季臣已經一躍成為大學生,與本次聯賽沒有絲毫關聯;另一個,球隊主力大前鋒於弘帥,好賴也被大學招收了;今天,就連球隊唯一一個還算擁有單打能力的新人慕振遙,也被教練在怒火中燒之下驅趕出隊。
梨花隊現役的球員,除了甄溥均和傅龍光之外,其他人基本上不是替補,就是新人,雖然這群人身在球隊,但是說到技術和基本功,相比之下還是無用之才。
梨花隊的教練空有一身本領,但是再好的將軍指不上一批好士兵,肚子裏有再多的戰術也派不上用場。
梨花隊的隊員們被教練叱罵的低頭泄氣,不敢吭聲,更有幾個新晉的新人隊員雙腿都在微微顫抖,可是教練還是一臉無奈地指責隊員:“一群廢物!”
“平時訓練看上去都還不錯呀!怎麼一上場就TM一塌糊塗了?!真是要什麼沒什麼!!”
“季臣上大學了,於弘帥也走了,留下你們這幫子朽木腦子的家夥,讓我怎麼雕刻?!”
……
梨花隊的教練上氣不接下氣地粗口大罵自己的隊員,話語之間大有推卸責任的意味,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和這些隊員們還是一個團體,他甚至根本沒有意識到,就在自己的衝動之中,隊員們的內心已經逐漸被一塊碩大的包袱陰影所遮蓋,“這樣的球隊,還有必要繼續留下來嗎?!”
“這樣的教練還有必要繼續尊重他嗎?”
隊員們的心理開始扭曲,比賽期間竟然在頭頂迸發出此類的問題。他們開始懷疑球隊了,懷疑教練了,梨花隊麵臨著空前的危急。
“啪!!!”
就在教練正在休息室裏爆粗口的時候,休息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頓時一陣涼風從門口吹進來,同時在涼風之中,還顯現出來一條矯健彪悍的身影。
教練聞聲腳步詫然止步,眉頭緊蹙地瞪看門口,胸口的怒火差點從嘴裏大噴出來。但是定睛之後,教練突然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瞪大眼睛,準備噴火的嘴巴順勢張的更大了。
教練的聲音戛然而止,休息室也就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片刻過後,整個休息室裏猛然傳來隊員們欣喜的歡叫:“振遙!!!”
“慕振遙?!!”教練難以置信地盯著門口的身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教練。”慕振遙推開門,麵色凝重,一手抓著隊服搭在肩膀上,走廊裏的燈光映襯在慕振遙的身後,半明半暗的效果讓畫麵唯美而動人。
“你……你怎麼……回來了?”教練驚詫地結巴起來,舌頭都不聽自己使喚了。
不等慕振遙開口回答,傅龍光先激動地趕緊走上前去,一把拉住慕振遙的額胳膊就往休息室裏拽,隨手後順手把門關上。
“額……確切地說……”慕振遙被傅龍光摁在了座椅上,“確切地說,其實我並沒有走。”
“沒走?那你去哪兒啦?”教練在球隊最無望的時候看到慕振遙的歸來,心頭頓生一陣暖意,就連剛才暴躁的情緒此時也沉靜了不少。
“我走出走廊之後……”慕振遙伸手憑空指出自己的路線,說:“就坐在觀眾席上。”
“啊?!!”傅龍光沒有離開慕振遙,就站在慕振遙身邊驚歎一聲,貓腰抓住慕振遙的肩膀質問:“那就是說你是親眼看著我們被巔峰隊打的落花流水?”
慕振遙點頭回意了傅龍光,沒有吭聲,他現在可能是整個休息室裏,心情最平靜的一個人了。慕振遙看向教練,說:“教練的話我剛才在門外全都聽到了,我……”話說到一半,慕振遙突然閉上了嘴巴,斟酌了起來。
慕振遙的眼睛眨了幾下,然後環視了一下休息室裏的隊友們,大家的注意力基本上全都停留在自己身上。慕振遙一一回看過去,從大家的眼中,慕振遙讀懂了大家的心聲。
“雖然我不是球隊裏最有發言權的人,但是麵對球隊的現狀,我認為我有必要指明一句話:比較可悲。”慕振遙說話的時候,眼睛逐漸移回到教練身上,低聲說:“悲就悲在,我們打不出水平的時候,耳邊更多的是斥責,而不會鼓勵。”
教練聞聲一震,背後不禁陡立起來。
“我們是一支球隊,是一個團體,你剛才的話語之間分明就在推卸責任,對於一個思維總是停留在平日的訓練裏的教練,他的臨場應變能力還剩多少?!”慕振遙突然提高了嗓音,或許是剛才離隊的舉動撞開了自己的虎膽,此時他看著教練的眼睛,沒有一點兒畏懼,甚至繼續說道:“你是將軍,我們是士兵,關係就是這樣,如果你要硬要把二者分開,那我隻能遺憾地告訴你結果,必輸無疑。”
梨花隊的休息室裏隻有慕振遙一個人的聲音,當慕振遙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應該是把他要說的都說完了,所以在大家都還沒有回過神兒的時候,他忽然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揪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就要往門外走去。
“哎!!”傅龍光的眼前飄過慕振遙的身影,他第一個反應過來,看著慕振遙的後背,說:“你幹什麼去?!”
“這裏已經不是我可以待的地方了,身為閑雜人等,我應該坐在觀眾席上才對。”
“別!”甄溥均急忙站起來,呈大字狀擋在慕振遙的麵前,“別走,你還是梨花隊的24號,球隊不能沒有你。”
甄溥均剛一說完,慕振遙一下子笑了出來,但從他的眼睛裏可以看出來,他在苦笑。
慕振遙搖搖頭,一把摟住甄溥均的肩膀說:“溥均哥,你的好意我領了。但是剛才,教練已經夠決絕了,我是要臉的人,不會死皮賴臉地當癩皮狗的。”
“不是我不尊重了籃球,我也還認為大家是兄弟,隻是……”慕振遙話鋒一轉,眼神突然瞥到教練身上,收斂起微笑,咬著牙板說:“我入錯了隊,跟錯了將,我不想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給這樣的將帥去拳握。”
“兄弟們,比賽加油!我會在觀眾席上,為你們呐喊到最後一秒的。”說完慕振遙抬起抓在甄溥均肩上的手,一把揮開甄溥均的胳膊,闊步往門口走去。
“教練!”
隊員們朝教練齊聲呐喊,眼裏清一色盡是焦急和無奈。終於,在慕振遙拉住門把手,就要開門的一刹那,教練突然開口叫住了慕振遙。
“振遙!!止步!”一聲嘹亮地突然衝破了休息室的躁動。
慕振遙聞聲止步,停下動作,可他並沒有回身,隻是低頭看著門把手,用耳朵等待教練的聲音。不過教練並沒有急著說話,而是負手走到慕振遙身後,看著慕振遙的脊背,羞愧地說:“你說的很對,你的話讓我恍然大悟,球隊問題的根源,其實……是在我這裏。”
教練的麵頰難為情地掛上淡淡地緋紅,但是從他的話語之間不能聽出,他是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但是教練的認錯並沒能讓慕振遙轉過身來,兩人還是這樣僵持在門口。
隊員們急切地想要看到慕振遙的決定,唯恐慕振遙一把擰開休息室的門揚長而去。教練看著慕振遙的脖頸,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坦然地微笑道:“我希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忘記剛才發生在你我之間的那一段不快。”教練這一段話算是徹底放下了他的架子和身份,完全拋棄了教練與隊員的關係隔膜,以一種與慕振遙同齡的口吻道歉。
“現在,還請你原諒我的疏忽大意,原諒我忽略了大家的感受,尤其是你,慕振遙。”說著話,教練已經伸出手來,搭在慕振遙的肩上,虔誠地說:“我——梁吉江,真誠地向我的隊員慕振遙道歉,希望你能回到我們球隊。”說完,梁教練還有意在慕振遙的肩上搖了兩下。
梁教練之前很少在隊員們麵前提出自己的名字,除了第一次做自我介紹之外,以他原來的性子根本不會在隊員們麵前提起自己的大名,或許,這也算是一種擺架子的形勢吧!但是這一次,梁教練為了對慕振遙表示自己的真誠,竟破例大聲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隊員們在梁教練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都全部抬起屁股站了起來,把眼睛深深地落在慕振遙的身上,迫切地等待慕振遙的一個答案。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隻見慕振遙身子顫了顫,然後慢慢轉過身來,取下搭在肩膀上的隊服,靚麗地亮出自己胸前梨花隊“24號”的標誌,麵帶微笑地看著梁教練,一展男子氣概道:“我向大家保證: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