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楊爸爸微微張開嘴唇,倒吸了一口涼氣。
淩瀟繼續咄咄逼人地說:“叔叔,希望你不要讓我對這個環境感到陌生。”
“哎~~~我就知道沒法瞞過你。”楊叔叔終於鬆開嘴,好像他們真的在故意向淩瀟隱瞞著什麼。
“哎!”小雨媽媽在楊爸爸的後腰上捅了一下,“管著點兒嘴!”
但楊爸爸卻搖搖頭,歎了口氣說:“淩瀟是聰明孩子,瞞不了他的。”
“爸……爸……”小雨貌似不忍心讓淩瀟聽到楊爸爸準備說出來的事情,但是楊爸爸是經過了深刻的三思的,他決定不再把這件事情隱瞞下去,盡管他們沒有想到淩瀟會這麼早察覺到異常。
淩瀟實時地閉上了嘴巴,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楊爸爸的臉,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
“淩瀟,其實……”可以看出來,雖然楊爸爸決定了要告訴淩瀟事實,但是實際上,他還是難以跨越內心的那道心理障礙。稍微頓了頓,楊爸爸一咬牙,終於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一撲通的全給淩瀟抖落了出來。
“其實,就在兩個月前,哦,正是你離開你們家出去合宿不久,新盈連鎖超市便因奸人算計,被迫倒閉了。”
“什麼?!!!”淩瀟失聲叫了出來,楊爸爸的話語一字一句無疑都深深刺在了淩瀟的心裏。
淩瀟聽完之後一下子傻在了門口,眼睛裏滿是難以置信,他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去,嘴裏還一直嘀咕著“不會的,不會的……”,直到他被身後的沙發絆倒,才一屁股栽到了沙發裏,像一灘爛泥似的軟在沙發一角。
“淩瀟!”小雨被淩瀟現在的樣子嚇了一跳,她一下子撲到了淩瀟身旁,緊緊攥住淩瀟的手大喊。
小雨的爸爸媽媽也被淩瀟的樣子嚇了一跳,他們急忙趕到淩瀟身旁,一邊不停地撫著淩瀟的肩膀,一邊不停地和小雨一起喊著他的名字。
淩瀟雙眼失神地仰望著天花板,嘴巴微微張起,就像一個已經結束了生命的人一樣半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隻有微弱的喘息帶動著腹部在緩緩地起伏。
這時候,淩瀟的大腦像觸電了一般,剛才總是隱隱約約感覺哪裏不對的地方一下子蹦了出來,淩瀟的思維在外表麻木的掩飾下變得異常活躍。
難怪剛才小雨在回來的路上一直緊張兮兮地指揮司機左拐右拐,現在細細想起來就不難發現,凡是小雨在路上故意讓司機拐彎的地方,那都是新盈連鎖超市的地盤。哎~~隻怪淩瀟在車上太大意,忽略了這一點,否則,他早該發現事情的真相了。
小雨和爸爸媽媽仍舊一邊搖晃著淩瀟一邊喊著淩瀟的名字。突然,淩瀟眨了一下眼睛,一個抖擻坐了起來,甩掉了小雨和她爸爸媽媽的手,說了一句“我要回家”,就沒了命似的往外衝去,速度之快,快到等小雨和她爸爸媽媽三人回過神兒的時候,身後的門已經是半開著的了,樓道裏除了傳來“呼~呼~”的風聲,還有就是一個人用兩步一層樓往下跳的悶響。
楊爸爸呆呆地半蹲在茶幾旁邊,小雨的眼角已經落下了兩條晶瑩的溪流,楊媽媽則抱怨的在楊爸爸肩上拍了一下,鼻腔裏帶著淚水說:“我讓你管著點嘴,管著點嘴,你就是不聽!你看看孩子現在的樣子,這大晚上的,要是在外邊出上點兒什麼事情,我看你怎麼跟淩大哥和淩大姐交代!”
楊爸爸眼睛盯著門縫無奈地說:“你是看著淩瀟從小長到大的,你還不知道他到底有多聰明嗎?!光靠蠻能瞞得住他嗎?!與其讓孩子自己亂猜,還不如讓咱們把真相告訴他。”楊爸爸現在非常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但他也很是無辜,憑他對淩瀟的了解,剛才淩瀟的提問很明顯的表明淩瀟已經察覺到了異常。
“別說了!”小雨突然站了起來,“快去看看他吧!”說著,小雨穿著拖鞋就往門外追去。
楊爸爸起身到門口一邊換鞋一邊叮囑小雨慢點兒,別著急。楊媽媽回到房裏給小雨和淩瀟各取了一件大衣外套,也緊跟著跑了出去。
“哢!”
房間的門被關上了,燈也關掉了,桌子上還有幾盤沒有來得及吃掉的飯菜和幾個被摞的整整齊齊的白饅頭。
“淩瀟!淩瀟!”小雨帶著哭腔一邊跑著,一邊大喊。可是淩冽的寒風習習吹來,讓她嘶聲力竭地呐喊變得軟弱無力,飄不出多遠就散在了風中。
後麵是小雨爸爸和媽媽步履蹣跚的身影,他們也是一邊大喊,一邊往前追著。
但是他們三人無論再怎麼奔跑,在花園的夜色下依然看不到淩瀟丁點的影子,雖然他們知道淩瀟就在他們前麵,可就是追不上。
直到他們追到花園深處的別墅區,才隱約看到,在周圍燈火通明的別墅旁,獨立著一個憔悴彷徨的身影。這道身影孤零零地矗立在一座已經早已沒有了絲毫人氣的大房子門口,手臂時不時地還會在他的眼角劃拉一下,風中隱隱傳來一個大男孩兒聲歇斯底裏的哭喊。
小雨停下了腳步,看著淩瀟淒涼可憐的背影,轉身抱著爸爸放聲痛哭起來。小雨的媽媽為小雨披上一件外套之後,就準備往淩瀟跟前走去,可就在這時,淩瀟突然加速往自己家的大門衝去,等他爬到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一個踉蹌撲到了大白門上,然後淩瀟一邊奮力捶打著大門,一邊半跪在門前的地上大喊“爸爸媽媽”。
小雨爸爸見勢趕緊拉著小雨跟著她媽媽往淩瀟跟前跑去。
“淩瀟!淩瀟!”小雨媽媽把一件大衣披在淩瀟的肩膀上,但是卻被失去理智的淩瀟抖落了下來。
小雨的媽媽也忍不住落下來眼淚,一邊拾起地上的大衣繼續往淩瀟山上披,一邊強忍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哭出聲來。
小雨和爸爸想要試圖把淩瀟從地上拽起來,但是淩瀟好歹也是一個1.84CM的大男孩,哪有那麼容易說拉起來就能拉起來,況且淩瀟現在已經是渾身無力地癱軟在地上,而且小雨一個少女和爸爸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人,這讓小雨和她爸爸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人不順心,就連天空不作美。
正在小雨的爸爸發愁怎麼能把淩瀟托回家的時候,突然幾道閃電劈天而落,幾聲鳴雷轟天而響,轉眼間,外麵瓢潑的大雨就一傾而下,片刻過後,花園的大路上已經是積水成河。
看來,淩瀟的哭喊感動了上天,就連上天也不忍心的落下了同情的淚水。
雨水落地,“吧嗒啪嗒”的聲音淹沒了淩瀟歇斯底裏的哭喊,此時的陽光花園沒有人會注意到,曾經雲海市最大的連鎖超市的董事長之子,現如今會如此淒涼的跪在自己家門前痛哭流涕。
晚上十一點多。
寒風穿雨而過,夾雜地寒氣越發冰涼,淩瀟和楊家人無一不在寒冷中發抖。
漸漸地,淩瀟捶打家門的拳頭鬆散了下來,聲音微弱了下來,眼睛微閉起來,頭耷拉在肩膀上,靠在曾經的自家門上模糊著意識癱軟下來。
雷還在叫著,電還在閃著,雨也在下著,淩瀟爸爸雙手叉腰,看了淩瀟一會兒,說:“回家吧!”
/////////////////////////////////////////////////經過前一天的雨水一夜的洗禮,第二天清晨,空氣格外清新,泥土的清新充斥著整座花園,東升的旭日也少見的明媚,隆冬時節不落雪花而降暴雨的情況使雲海市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幻城。
一束晨光穿過窗簾,直射在淩瀟的臉上。
淩瀟在睡夢中轉過身,用被子捂在臉上。但是沒過多久,他有突然一把將被子從身上扯開,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所剩無幾的衣服,敏銳的反映讓他瞬間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淩瀟什麼也沒想,一個轉身從床上站了起來,把被子認認真真地提放整齊之後,就靜悄悄地朝臥室門外走去。他不想讓楊家人直到自己醒來,更不想讓家人直到自己今天想要做的一切。
淩瀟像小貓兒一樣腳後跟挨地,腳尖點地地往外麵走去。當走過小雨臥室的房門的時候,突然一聲脆響,這扇棕色的桃木們戛然開啟。緊接著,一位睡眼朦朧的嬌俏女孩出現在了淩瀟身旁,房間裏照進來的陽光映襯著女孩身上非常卡哇伊的“HelloKitty”的睡衣,真個畫麵連結起來就像是漫畫裏的美少女戰士從天而降一樣。
但是此時的淩瀟根本無心去欣賞什麼美少女戰士,他躡手躡腳的樣子正巧一絲不掛地呈現在小雨麵前。
小雨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眼睛剛剛張開,就看見淩瀟像一直貓兒一樣踮著腳尖縮著手站在自己門口。
小雨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淩瀟,疑惑地問:“淩瀟,你怎麼在這兒站著?”
“哦。”淩瀟趕緊回複了正常的站姿,撓了撓頭發說:“我剛睡起來,準備去洗把臉。”說著這樣說,但其實淩瀟的心裏一直在咒罵老天開的什麼眼啊!早不開晚不開,偏偏在自己準備出門的時候讓小雨把門打開了。
小雨信以為真,“臥室裏不是有衛生間嗎?幹嗎還不穿衣服就出來了。”
淩瀟看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著裝,難以狡辯。而且此時,他們二人的對話也讓小雨的爸爸媽媽打開房門,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