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憐的狀態實際上也不好。
她醒得多、睡得少。
幾乎一天也就睡兩三個小時就醒了。
醒來後一個人會跪在大堂的蒲團上,靠著遲雲微的棺材,說一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謝棠臣沒比她好到哪裏去。
但怎麼說也是謝家就他這麼一個兒子,賓客來時,都要他接待。
遲雲微的三個哥哥,唯獨二哥與她感情最深。
來時是先上了一炷香,然後就跪在遲雲微的棺材前痛哭流涕。
五十多歲的人了。
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哭著說:“雲兒,你怎麼說走就走,怎麼這麼傻,現在醫學技術這麼發達,國內治不好,咱們去國外,國外治不好,我拿命陪你,你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走啊。”
好多人來勸。
他卻不管不顧,一定要抱著那副棺材,抱著他的妹妹。
阮憐看見時,眼眶又紅了。
她總覺得,人就像是一個圈,來時是孤單單的,後來有了親人、朋友、愛人以後,這個圈會越變越大,變成一個可以容納下所有人的家。
他們正因為有了這些親人、愛人,才會有了世俗的羈絆。
所以阮憐很羨慕遲雲微。
一生都生活在所有人的寵愛和疼愛中。
即便最後的結局不好,但她擁有的愛,是所有人都沒有的。
阮憐守靈,守到頭七。
這七天裏,來了非常多的人。
每天來的人,絡繹不絕。
阮憐跟謝棠臣都是強撐著接待。
勉強吃幾口飯,也都是硬塞下去。
臨近頭七的前一天,下了一場煙雨。
綿綿細雨,滴滴答答的落在屋簷上、院子裏。
院子裏新種了一排的晚香蘭。
沾染上露水,猶如遲雲微,亭亭玉立、端莊大方。
阮憐坐在位置上,看著院子裏的晚香蘭,默默出神。
那邊,幾個和尚誦完經後,其中一個道士走到阮憐身邊坐下。
阮憐聽到聲音後,回眸看了他一眼,雙手合十,微微垂眸:“師傅好。”
“姑娘,人生短短數十載,所有經曆不過過眼雲煙,隻要來時坦坦蕩蕩,走時問心無愧,就是一場好的因果循環,你不用太難過。”
阮憐看著他:“師傅,前幾天我問你那個姻緣的事,是那個男方,不想娶妻生子嗎?”
道士笑著搖頭:“他不是不想娶妻生子,是他八字克妻太嚴重,換句話說,如果跟他在一起,你可能會死,你會願意跟他在一起嗎?”
阮憐一愣。
隨後垂下眼眸,聲音有些輕:“我是願意的……”
師傅擰眉:“既然你下定決心了,那可以試試,反正我該說的已經說了,另外需要注意的是,這種八字,要多多注意身體。”
“什麼意思,是他會得重病嗎?”
“不是。”道士咳嗽一聲:“他那方麵可能會要得比較多,我說的是你吃不消,而且他對風花雪月的事,實際上是不太看重的,他比較看重的是事業,也就是說,大部分是走腎不走心,當然了,除非是說能夠讓他遇到那個,他願意一婚到底的人,那他就是走心也走腎。”
話音落下,宋渝就撐著一把傘,從門外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