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牢獄。
這裏不算是重要案犯所關押之地,所以並不是很嚴格。可是比起一般小偷小摸被關押的地方,仍舊算是比較嚴酷的了。
進了一個高三人寬的門,沿著一個個木欄走,裏麵昏暗得很,隔開十步距離之處,才會有一盞燈。
稍微適應了下,才適應內部的情況。
杜雲峰用幾個錢,打通了些關係,在官差的帶領下,來到了段賜沐被關押之處。豈料此刻段賜沐正在打坐養神,毫不在意周遭情況似的。
沒有見到想見到的場景,倒是有那麼些許失望呢。再給了那獄卒一些銀子,把他手中的那燈籠給順帶給要了下來。
這裏暗淡得,估計等下吃飯都要瞧不見筷子了。
“你來了。”微微動了動眼皮,並沒有睜開眼睛,卻已經知道來人是誰。這京都知道自己來了,並能夠迅速來看熱鬧的,除了杜雲峰也就沒有其他人了吧。
杜雲峰把食盒放在幹枯的一個方桌上麵,瞧了瞧四周:“還好,並沒有什麼跳蚤之類。”不然也是落腳不下的。真是浪費了上好的食物了,竟然要在這樣的地方吃。還好雖然暗舊,可是也算是幹淨。
“我都問道了冬雪的手藝了。快。”猛然睜開眼睛,盯著食盒。
“還以為你已經修道成仙,可以不吃不喝了呢。”對麵是一個老人家,看起來已經七八十了,一臉的汙垢,以及一身破舊的衣裳,讓杜雲峰本來開玩笑的心情,也低沉了不少。
“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是你們酒廠的王啟爾,他欠了太多賭債,萬般無奈之下,隻好自殺。跟你關心並不大,不過這事也是需要太守給結案,你才能徹底無辜然後無罪釋放的。”
“自殺也不要選在我的地盤啊!”喝上一口酒,段賜沐心情仍舊不是特別好。這都什麼事。越是人多的地方,果然就是越複雜,也不知道讓她回來到底是好是壞:“誒,不對啊,我既然沒事,幹嘛還要在這待著。”
“說是那大人最近幾日心情都不好,大家都不敢去叨嘮。再加上若是重大的事,基本都是刑部直接處理,這些本就是芝麻綠豆的事,或者是一些烏龍之事,隻要外麵的治安是好的,誰官這裏頭到底有沒有人要出去啊。”杜雲峰似是見慣了這些烏煙瘴氣的事,說得雲淡分清的。
“那就在這裏頭,清修幾日吧。也免得回去讓冬雪纏著要教他武功。”
“嗬嗬。”冷笑兩聲,明明就是他自己想要收冬雪做徒弟的。卻死鴨子嘴硬說是人家纏上他的,這人痞成這樣,江湖人卻個個以為他古板老成呢。
人啊,確不可以貌取人,更不可初見麵就自以為了解。
“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杜雲峰喝了幾口酒,拍拍屁股打算離開。
“怎麼?”段賜沐抬頭,疑惑嗅了嗅:“這四周的確是有一股子的牢味,可是也不至於吃不下飯吧。”
杜雲峰低頭理了理衣裳,隻道:“我過來隻是打聽下情況,現在情況清楚了,你也是安全的。還待著幹嘛。”
說著順手拿了一個碟子,一個用力,甩入對麵的牢籠。那裏的老人,瞧見了突入起來的肉,拿起雞腿就大口啃咬了起來。
目送他離去的背影,段賜沐嘴角一笑,原來是因為他心軟,瞧見不得自己在大口吃好吃的,可是有人卻在幹巴巴瞧著啊。也不知道是該說他心善還是說他婦人之仁。
或許也就是這樣,有些事他才在想做後,卻沒做成然後放下了的吧。
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玉扶樓。杜雲峰聽聞洪辰最近一個月,基本隔三差五的就是在這裏。也聽說這裏有一位貌若天仙的綠芙女子,唱曲彈琴都是一絕,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吸引了在眾多的官家子弟。
若非如此,洪辰指不定會不會開始動粗。
今日是十五,按照以往的習慣,綠芙會去郊外的雷音寺給母親祈福。回來的有些晚了,有些想念玉扶軒外的水晶包子,那是第一回來京都,吃得最奢侈的一頓,而且那的水晶包子,是有衢陽府的味道的。在想念母親的這個時候,突然莫名想念。
玉扶附近的巷口,此刻有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路中,外頭似乎隻有一個駕車的老漢。有兩三個路過的男子,喝得有些醉醺醺。
想必正是從玉扶軒出來的,瞧著那馬車夫,突然一名灰衣男子頓住了腳步,往那馬車瞧了瞧,重重打了幾個響咯後道:“這馬車,是綠芙姑娘的嗎?聽聞綠芙姑娘初一十五都去雷音寺上香,我等等了一天了也沒瞧見,難不成在這裏遇見了。”
正要去掀開那簾子,雪瑩回來了。
手中包了幾個熱騰騰的水晶包子,這下子一慌亂也落了一地,慌忙檔在那醉漢前,不讓他去掀開簾子,扯開嗓子就喊:“你們是誰!”
“哈哈,果然是綠芙姑娘在裏麵啊,這不是雪瑩嘛。嗬嗬,今日看來是個好日子啊。”
三個男子,推推搡搡就一下子就把雪瑩給推倒在地。
在裏頭打盹的綠芙,聽見外頭的吵鬧聲,也醒來了。隻是不敢輕易露臉,慌忙把邊上的鬥笠給戴上,常常的垂簾遮住了整張臉。
心下慌亂得厲害,懊惱自己的大意了。
“啊!”被推倒在地,手中蹭破了皮,痛得哎喲一聲。
綠芙聽聞,從車內出來,下了馬車,扶著在地的雪瑩。瞧著她下車,雪瑩一下子慌亂了帶著顫抖的聲音道:“小姐,你怎麼出來了!”
可以壓低的聲音裏,是滿滿的擔憂。這些人瞧著就不是善類,何況是喝醉了。隻是這裏離開玉扶軒還有一段距離,若是要大聲喊叫,時間久了倒是可以有人聽見,隻是他們會允許自己叫喚那麼久嗎?
“你們在幹嘛?”一聲男聲,落入幾人的耳中。聲音磁性而充滿真氣。
綠芙順著聲音一瞧,是一個容貌端正,斯文清秀的男子,略微有些失望,想必隻是一個書呆子罷了。
此人正是杜雲峰,想去玉扶軒,這是從牢獄過來的必經之路。誰想到竟然瞧見了幾個醉漢在輕薄兩個女子。
聽到他的聲音,藍衣男子對著灰衣男子笑道:“有個路見不平的。嘿嘿。”
灰衣男子一聽,雙手掀開長袖,露出胳膊,身型壯碩,胳膊上的肉也是緊緊的,看起來非常有力度和殺傷力。
杜雲峰不屑地瞧了一眼,一副完全不在意得神色。
除了藍衣男子,灰衣男子,還有一個身穿黑衣的滿臉的胡須粗聲粗氣的人,他似乎愈發是個不服氣的主子,聽見有人想要伸張正義,興趣來了:“這是故意找茬是吧,那麼就來一架吧。老子我也好久麼活動筋骨了!”
“你們非君子所為。”杜雲峰很禮貌,拱手作揖。
綠芙若是剛才還有些許期待,現如今就基本是破滅了。
黑衣男子瞥了他一眼,大聲肆無忌憚地笑道:“哈哈哈,我們都是男子,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可。”
“那也要人家姑娘願意才行。”
“我們都等一天了,不過是想要目睹下綠芙姑娘的傾世容顏!”灰衣男子站在他們之間,雙
雪瑩嗔怒的瞪了他們幾個一眼:“你們這些人,怎麼配得到見我們小姐的機會!”
綠芙想要拉住雪瑩,恐怕已經沒機會了,這些人都是喝醉了酒的人,哪裏說得了什麼道理,更何況她竟然還說著一些可能惱怒對方的話。
隻是此刻,有個男子站在自己跟前,哪怕隻是一個書生,卻也似乎多了一份保護的屏障。
“不知道美人都是用來疼惜的嗎?就你們如此粗莽的大漢懂什麼憐香惜玉?”雪瑩諷刺起人來,倒是不吐骨頭。
“喲,對對對。那麼就給小爺一個機會好好疼惜你家姑娘吧?”說著就要去掀開綠芙的垂簾。綠芙一心驚,扯住了杜雲峰的胳膊。
微微頓了頓,似才警覺不妥,緩緩鬆下。
那人見杜雲傾竟然跟後來人親昵,立刻黑了臉。這忙活了大半天,竟然讓別人給撿漏子了。心中的憤怒,立刻上臉,紅著眼睛跳起:“小子,單挑!”
“有何不可!”一個旋身在他頭上重重地給狠狠敲打了幾下子,那幾個男子立刻頭暈暈得,身子也找不到依靠地倒在了地上。
簾子後的一雙水眼,驚訝瞧著剛才他如行雲流水的動作,竟然快得自己都沒瞧見。沒想到他竟然是會功夫的。看來自己是小瞧他了。
那幾人趕緊跪地求饒。
正此時,玉扶軒的守衛過來了,帶了一群人,瞧見了眼前的狀況,連忙在被簾子遮住的女子麵前,拱手道:“歐媽媽讓我們趕來接姑娘,來遲了,請見諒。”
“還好。”
倒是雪瑩叉腰教訓了幾聲,可是有人卻根本沒注意到她訓斥人的聲音。
剛才那一聲“還好”讓杜雲峰整個人都酥麻了,從來未曾聽見過如此動聽的女聲,溫柔得似乎可以掐出水來。想了想這裏就是在玉扶軒附近,心下開始有了一些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