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些陪練的人,你見過嗎?”杜雲傾輕聲問道,心下莫名慌張了。想來此次真的是玩過火了。
“不太認識。做好自己分內事就可以了。”
“素我直言,這裏的傭人都是有點殘疾,那麼你……”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麼呀。好像非常正常似的。
男子邪惡一笑:“在前院的,的確都是有殘疾,可是若是可以進後院,一般小殘疾都可以被治好,看我這個小拇指,之前已經殘缺。是少爺替我醫治好的。”說到這的時候,聲音裏有信息。
殘疾者,內心多有自卑情結。若是一生以為都殘缺了,卻有個機會讓自己可以恢複成為正常人,那就不難理解,為何有人願意忍受那樣的寂寞,在那黑屋裏做木頭人了。
可是,自己的腿是假的啊,這樣下去,豈不是遲早都要露餡?
想到不過是笑了一聲,就被一根針給刺死的人,杜雲傾膽戰心驚得身子有些發抖。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不是因為本領大,隻是沒遇到事!
“噓……”男子不再說話:“有人來了。”說完閉著眼睛,不再說話。仿佛睡著了的樣子。
趕緊閉著眼睛,瞧著是張伯過來了,拍了拍杜雲傾,示意出屋外頭。一咕嚕翻下床,跟在張伯後頭,張伯突然道:“你與那個薛好,認識?”
“薛好?”杜雲傾沉思,那是誰?有名還是沒名,他們是否會忌憚的?不清楚是誰,也就不敢輕易說認識還是不認識。這個時候,隻要是又跟稻草,就要抓住啊。
張伯神色有些冰冷,灰蒙蒙的眼睛裏,有一股子冷冷的氣息:“就是那個齙牙。”
“哦。對啊!認識,嘿嘿。”看樣子他似乎有些忌憚。於是道:“也算是舊相識了,隻是有幾年不曾見,不想竟然在霍家莊遇見了。真是緣分啊。我外婆的表妹的外孫女是我嬸子。”
一排胡言亂語,也顧不上到底親戚關係是否對得上了。
“你還是分配去前院做一些事吧,拿著行李走吧。”行李在進後院的時候,張伯讓人給沒收了。一些最簡便的工具,藏在鞋子底,這才逃過了檢查。
杜雲傾不敢相信,就這就可以離開了?
“那……我還去黑樓嗎?”
“你想去?”
“哦,不不不!”慌忙擺手:“我就是個粗人,也安靜不下來。而且,我喜歡吃肉……辟穀七天估計我這小命就要沒了。”
“行,你跟著啞姑,讓她安排你做事吧。”張伯手一揚,從東麵走來一個穿著一身藍衣裳帶著一個灰色布帽的婦女。
朝著杜雲傾做了一些手勢,雖不太懂可是大概猜測是跟著她走的意思。杜雲傾拿著包裹,巴不得可以離開這後院怪怪的地方。
前院,比起後院,熱鬧了些。不時還有下人們的嬉笑聲,跟後院的寂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是新來的?你叫什麼?”
“我叫小雲。”杜雲傾道:“敢問姐姐呢?”
“幹嘛叫人家姐姐,把我都叫老了。”
杜雲傾汗顏,這都一頭白發了,叫姐姐已經算禮貌了好嗎!轉念一想,咦,不對啊,這皮膚這身段,看起來也就是個少女。
哦,難道這就是她的缺陷??
“好吧,姐。”杜雲傾勾著嘴角,有些勉強地笑了笑。
“叫我石頭姐就好了。啞姑說了,以後洗刷碗筷的事情,是你的事。洗衣裳是我的事。咱們都是在這井附近工作,就算互相認識了吧。”
“哦……洗碗不是都女人做?我一個大男人!”油膩膩的碗,杜雲傾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洗碗了!也怕一個不小心,給摔壞了,賠不起啊!
“霍家的碗筷,都是上好的官窯裏燒製出來的。一般女子,洗刷起來費勁,做不了著活。你等一會啊!”有些神神秘秘的,突然跑開了。
瞧著她那大屁股一左一右扭得厲害,修長的腿,露出了群便,杜雲傾相不相信她還是個少女也難啊!一般老嫗哪有這輕快的步伐。
沒多久,回來了。神神秘秘的把手放在後麵,笑著一張臉:“你餓了嗎?”
“前肘子!好香!”杜雲傾被空氣中突如其來的肉香給吸引住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是給我的嗎?”
“不錯嘛,光是聞味道就能知道是前肘子還是後肘子。行家啊!你想不想吃呢?”一副要誘敵深入的模樣。
嚇得杜雲傾下意識後退兩步:“你,該不會對我有意思吧!我,我可是不喜歡女人的!”是不是太孤單寂寞冷了,所以……杜雲傾腦子裏腦補了n副即將受侵害的畫麵。
“啊?你有龍陽之癖?”石頭姐聽到後,下巴驚得要掉下來似的,卻又道:“倒是可惜了,春梅,秋月她們一定會遺憾的。嗬嗬!”
“那個,主要是我還小……”
“我想問問後院的事。”盤腿而坐,把肘子總手中,一個弧度就拋飛丟過去。
杜雲傾飛快接住,抱著肘子在手中的時候,整個人幾乎要感動到淚流滿麵了:“後院我也不顧就去了半天。”隻一句,後麵的話,便是嗚嗚咽咽,斷斷續續的了。
咬上一口,勁道十足,香味四溢,滿口的滿足一直幸福道了心裏。把這大半天來的繼而兩三的驚嚇,都驅散了似的。哎呀~~這才是生活嘛!
“若不是被允許,是不允許進後院的。”一屁股坐在井水邊,並拍了拍身邊位置的地板,示意杜雲傾也坐過去。聲音中帶著遺憾。
“聽語氣,你仿佛去過很多次似的。”終於抽空得以說上一句話了。
吃人家的嘴軟,也不好說什麼,也跟著一屁股坐了下去,果然涼滋滋的,爽極了!卻也沉默不語,並不是不想說,隻是那裏頭真的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一定要說,隻要一個字就可以概括,那就是:怪!
石頭姐聽到那話,目光閃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剛才是猜對了。
“如果你不跟我說,我就把你是女子的事,告訴啞姑和張伯。”石頭姐定定盯著她,帶著一抹的不懷好意。
“你怎麼知道我是女的??”這……哎呀大意。隻是她若是這樣明目張膽的說出來,想必目的並不是為了告發。既然不是告發,那就是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咯。
“你的胡子都要掉了!”石頭姐伸出手,扯過那胡子。拿在手中,細致瞧了瞧:“這毛,怎麼有一股子的馬味啊?”說完厭惡的把胡子丟棄在了一角落。
杜雲傾生怕被別人發現撿了去,趕緊過去撿了回來,扯碎後,再分幾回埋在了樹底下。全程都不動手,指用腳代勞。
“不過就是幾根馬毛,你犯得著嘛,再說這多麻煩,直接丟火灶裏,不就啥都沒了嗎?”石頭姐輕蔑一笑,繼續道:“你丟得了東西,難道就安全了。人家隻要扒開你的衣裳,不就什麼都明了了嗎?”
“……”虎落平陽被犬欺!此刻這種感覺就是。
“就是一間屋子,幾個蒲團,還有幾個人在那跟著少爺靜坐什麼的吧,我也不清楚。”想有骨氣地士可殺不可辱,卻終究隻是想而已。
“……這樣?沒騙我?”語氣中帶著不可信的,也有一些淡淡的失落,看來是相信了。
“騙你幹嘛,你進去是想讓少爺給你把頭發給治好嗎?”杜雲傾一邊吃肘子一邊想,這讓手長出新的,自己是不會。可是讓頭發變黑,應該也不是那麼難,何必一定要去找那恐怖的少爺呢。
“是的。”聲音低低的。
“石頭姐……”八卦心思下,語調都柔然了:“其實,白頭發也不是那麼難治的。或許有神醫就可以啊。”
“神醫得多少銀子啊。而在霍家卻有免費的可以治療的機會!”石頭姐如此說的時候,語氣中帶著的是喜悅的感覺。仿佛隻要到了霍家,觸碰到希望就是時間的事了。
“總之,你不要太執著了。”杜雲傾可不覺得,那裏頭有那麼好的事。
這才想起,關鍵是要打探霍家少爺的事情,於是假裝不經意地問:“霍家莊有幾個少爺啊?”一來簾子裏那人,說話聲音太不像霍田了。而來,也抱著僥幸心裏。期待是另有其人。隻是,就算霍田是個正經君子,杜雲傾也是不樂意綠芙嫁來著的。
這地方,到處都隱藏這秘密似的。綠芙進來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就被消失了呢!一定要保護好生命中重要的人,內心信誓旦旦。
也不知道是愛的力量,還是吃飽了有力氣了,整個人思路清晰了起來。
“隻有一個。這不是應該天下皆知的事嗎?”石頭姐扯過杜雲傾的豬肘子,在手中掂量著掂量著,作要挾狀:“多說點嘛。”
杜雲傾眼睛瞟向另一個方向,內心卻道:還好剛才吃得快,差不多都吃完了。心情愉悅地拍拍油膩膩的手,第一回覺得,油乎乎也是滿有愛的嘛。
“真沒了,不如咱們晚上去瞧瞧?”說完後就後悔了。這石頭姐那可是說風就是雨的人啊。自己一個人去偷偷瞧瞧也就罷了,還帶個人,這豈不是……
“好啊!”
果不其然,那人眼睛裏都是亮閃閃的光,堪比此刻頭頂的一閃一閃不停跳躍的明亮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