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一道清脆的聲音伴隨著推門聲,落入了花慕容的房間內。
花慕容此刻正在油燈下,仔細地看賬本。聽到這聲音,嚇得條件反射地抖動了下身子,左手捂住了胸口,瞧見門前的是那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小丫頭後,眉毛才鬆了下來:“你啊你,人嚇人嚇死人。”
這看賬本已經是費心的事了,還讓著丫頭被驚了下,仍不住捏著眉心,抱怨道:“你這是要掀房子呢。”
“人家想你了,就來看你了嘛。”快步走過去,拉著花慕容的手臂,晃了晃,撒嬌賣乖。順帶瞧了一眼那賬本:“花姐,你又賺了呀。”
“那邊去。”說著推開了杜雲傾,這丫頭對數字天生敏感,多看幾眼說不定都能把賬本給背出來了。
一個趔趄後,雙手捂著眼睛狀:“嗯嗯,不看不看。”
“這麼晚你師父讓你出來?上半年的酒錢可是已經結清了啊。怎麼難道對下半年的價格不滿意?”合上手中的賬冊,定定看著這個人小鬼大的丫頭。
年紀輕輕,比自己還會做買賣。若是自己在十四歲的時候能有這商業頭腦,指不定現在也是個女強人了。
“咱們什麼交情嘛。別說錢傷感情。”雙手放下,嬉笑著回答。
“……”花慕容笑而不語,打開另一個本子,那是每日計雜碎事物的冊子。
“人家想你了嘛。”杜雲傾一屁股坐在了邊上的榻凳上,上麵有檀香正在燃燒,香爐上繞著青色的煙。手微微在上麵煽了煽:“哇,好香。”
“怎麼也比不過你身上的美人酥的酒香啊。”花慕容沾了些硯,左手微微撫了下右衣袖,開始記錄。
“嘿嘿。剛才不小心給灑了,下回帶給你。”就知道瞞不過她。
“行。等著啊。”花姐嘴角含笑。看著這丫頭長大的,心裏眼裏都是疼惜。
“那個……人家,可不可跟你借樣東西啊?”杜雲傾來到她身邊,小舌頭微微吐出來,微微抵著上嘴唇的人中位置。
一有些局促的時候,她就是這個小動作。
“喲,咱們的小雲兒,什麼時候用上了借這個字了,通常我的東西你不是拿走就是了嗎?嗬嗬。”花慕容仍舊低頭忙自己的時候。
“是……千步履。”牙縫間吐出這幾個字。
“千步履?”手,微微遲疑在半空一會,放下手中的毛筆,花慕容眼睛直直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有?”這事可是從來沒跟人說起過啊。
“嘿嘿。”右手撓了撓後腦勺,再摸了摸手中的紅珊瑚手鐲,再理了理裙擺,總之就是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嘴:“那個,上回咱們一起喝酒的時候,你穿著帶著我在護城河邊玩去了。你說那的夜蓮開得極美。”
“是嗎?”花慕容竟然失憶了,對她有些過於疏於防範了:“你師父知道嗎?”
慌忙搖了搖雙手,小腦袋左右搖晃個不停:“不,不知道呢。不過如果我哭著回去,師父問我為什麼眼紅臉腫,那我就不知道師父會不會知道了。”
“你啊你。還威脅起你花姐。”花慕容食指點了點她的眉心,瞧著她那小模樣,想要生氣也生氣不起來:“等回給你去拿。”
“別啊。就現在吧。我等會還要回去呢。”杜雲傾聽著語氣,她是同意了。於是便趁熱打鐵:“求求你了,花姐最好了,好人都長命百歲。”
“我才不要成老妖精。”花姐一樂。
杜雲傾眼珠子轉了轉,甜甜一笑:“那就長生不老!”
“得了。不過我有個要求,關於我有這千步履的事情,隻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遵命。”說完還福了福身子,作丫鬟行禮狀。這千步履據說是曾經有個特別神的能工巧匠,叫魯班的人的徒弟的徒弟發明的,不僅僅輕,而且在飛簷走壁的時候,如同壁虎一般可以借力,非常方便。並且可以讓行走的速度快上幾十倍。
杜雲傾決定今晚就去宣府,磨刀不誤砍柴工嘛。有了這東西,事情就會好辦很多。
隻見花姐走向黑色的雕花櫃,從裏麵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紅色的盒子,打開盒子上的銅鎖,取出一雙青花瓷底盆的淺綠色鞋子:“這個就送你了。不過,這鞋子隻可用一次。”
“啊?隻可以用一次啊?”略微有些失望。哪有這麼不耐用的寶貝嘛。
“這個青花瓷底座裏,內有乾坤,一旦使用就是一次性的。所以一般情況下是不使用的。”
“這麼貴重?那你怎麼給我啊?”杜雲傾這會子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來就是想來借東西的嘛,還想著完璧歸趙呢。
“本來就是要送你十四歲生辰的禮物,現如今不過是提早一個多月送罷了。”
“花姐,你真好。”難怪這尺寸,這麼適合呢。杜雲傾偎依在她胸前,有眼淚要落下來:“放心吧,我一定讓你成為我的師娘!”
花慕容正要開口,就被打斷。
“那我收下了,那個……花姐早點休息啊。我先回去了。”說完一溜煙就消失在眼前。
“誒……”這東西不能落水……花慕容追上去,還沒說完就已經見不到人影了。
出了醉仙樓,立刻換上千步履,果然一用力就可以飛簷走壁。用起輕功來,省事多了。
來到了宣府。
靜悄悄,隻有幾盞走廊的燈,在夜風中微微晃動。偶爾路過幾個守衛。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
“這是怎麼回事啊?”難不成一點都不把我不空歸放在眼裏:“既然不陪我玩,那我就直接拿東西了!”本以為會要經曆一番廝殺,至少是捉迷藏之類的躲躲藏藏嘛,誰知道竟然做好了大開殺戒,卻沒有對手。
正有些興趣闌珊,隻聽隱隱約約在另一端有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朝著這邊走來。飛身一躍,呈“大”字型,趴在了走廊頂上。沒多久,瞧見兩個小丫頭走來。一個手中端著東西,另一個提著一個“宣”字的燈籠。
“你身上的鈴鐺給取了。小聲點。夫人說了七王爺喜靜。亥時後都不許出聲。”提著燈籠的微微有些胖的說道。
“可是,這也太恐怖了。昨日瞧了基本小人書,裏麵的故事滲人。這大本夜我都不敢出來。這鈴鐺可是辟邪的。我走輕點就是了。夫人也真是的。平日裏都是早晨燉燕窩。今日晚飯時,才說一定要煮燕窩,這不文火煮了好幾個時辰,這才好。”端著東西的丫頭說道。還不忘打了個大哈欠。
“這是上好的血燕,是給七王爺的。咱們兩有福氣了,可以瞧上一眼那七王爺。”似乎很欣喜的樣子。
“不過就是個半大的孩子嘛,要求倒是很多。”
“小心被絞了舌頭。你這話說的。”
……
兩人越走越遠。杜雲傾這才明白原來是因為有客人,估計守衛都去了那了。從走廊頂落下來,跟著她們走了幾步:“是那個七王爺啊?”突然頓住腳步:“差點忘記正事了!”
今天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呢!杜雲傾發現,自己很沒有立場這毛病,還真是容易不分場合的發作啊!
“杜雲傾,你必須先做正事!”努力按捺住要跟著去看看誰誰的心:“現在要靜心,靜心!”
杜雲傾之所以敢做小偷這一行,那是因為任何東西隻要她聞到過,百米範圍內,都可以聞那東西在哪裏。所以,別說假貨有十幾個,就算是成千上百,也可以知道那真東西到底在哪!
閉著眼睛,放空思緒,整個人思緒和嗅覺無限擴大。靜靜的掃描和鎖定目標。鼻子微微動了動,眼角透著邪笑:“做假倒是做得很賣力嘛,連盒子居然都用同樣的紫檀木做了十幾個。一,二,三……十三……”
整個宣府,竟然有十七個小盒子。
“哈哈,發現了!”眼睛睜開,露出了比星星還亮的賊光,順著氣味,直接去了大廳處。
大廳處此刻一個守衛也沒有,有兩個一個高的大瓶子,上麵插著一些大的孔雀翎。杜雲傾摸了摸那花瓶,笑了笑:“原來你在這裏啊。”
右手摸了摸下巴:“隻是,怎麼取出來?”這需要一個長長的鉤子啊。都怪自己偷懶,沒學那個縮骨功。
“有了!”說著從紅色的布挎包裏,掏出一個淡藍色的瓶子,拿出一根孔雀翎,探如瓶子口,然後再在瓶子距離地麵一個拳頭上的距離,畫了一個腦袋大的圓。
再從挎包裏拿出一個白色的瓶子噴霧,噴灑在剛才畫了圓的痕跡處。再拿出一根食指長的銀針,繞著之前畫的圈中插了進去,再慢慢繞圈一周,最後輕輕一撬一個規整的圓,就從瓶子中分裂出來了,輕輕把類似於盤子的有點弧度的圓片,放在地上。
探頭進去,果然瞧見了一個盒子。
“搞定。”輕鬆取出,打開一瞧,果然是貨真價實的鳳頭釵。拿在手中微微晃動了下,得意地收入口袋中。拿出象征著自己名號紙,放入盒子內,蓋上盒子,放入瓶子內。最後再把那半塊圓給原位放回去。
若不仔細瞧,瞧不出痕跡。
杜雲傾樂得,笑得肩膀抖得厲害。真的好想看到他們看見瓶子完好無缺,可是裏麵東西已經完全不見了驚訝神色。
“嘻嘻。”笑得如同一隻得意的賊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