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雪一夜未歸。
丁予找到她的時候,她坐在一家殯葬館的門口,天色暗沉,她的身上沾滿了鮮血,臉色很差。
“阿璃。”
丁予蹲在她麵前,仔細看她通紅的眼,“發生了什麼事?”
蘇璃雪抬頭看了看熙攘的街道,世間這麼繁華,玉姐卻永遠看不見了。
“丁予,你還記得小飛怎麼死的嗎?”她的嗓子像是被煙熏過,嘶啞,粗糲,暗沉。
“記得。他偷吃了鄰居家的一塊兒牛肉幹,被活活打死,分解之後扔到了垃圾場。”
蘇璃雪扯了下唇角,“對,因為一塊兒牛肉幹,被分解扔到了垃圾場。何其殘忍,何其血腥,那裏的人卻習以為常,甚至還有人覺得是小飛的錯,小飛不該偷那塊兒牛肉……”
兩行晶亮的淚順著蘇璃雪的臉頰慢慢滑落。
丁予蹙了一下額頭,“阿璃你到底怎麼了?”
蘇璃雪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沒事,我早就習慣了,我們回家吧!”
她撐著丁予的手站起來,沒走幾步,一頭栽倒在地上。
“阿璃阿璃……”
丁予把蘇璃雪背回家,沒過一會兒,發起了高燒,整個人迷迷糊糊,醒了睡,睡了醒,嘴裏說著亂七八糟的胡話。
丁予急的不行,趕緊打電話給池初,池初一聽蘇璃雪病了,放下手頭上的事情飛速趕來。
“她怎麼變成這樣?”池初摸著蘇璃雪的額頭,皺著眉頭問。
“我不知道,我……”
“廢話少說,先把她送到醫院。”
丁予又把蘇璃雪背下樓,上車的時候,團團死活要跟著,不給跟就哇哇哭,池初沒有辦法,隻好也讓他上了車。
到了醫院,經過一係列的治療,蘇璃雪於次日淩晨從噩夢中醒來。
“現在幾點了?”她張著嘴巴說話,嗓子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池初湊過去努力聽,才聽見她說的什麼。
他抬頭看了下病房裏的掛鍾,“淩晨一點半。”
淩晨一點半,距離蘇九州過生日還有七八個小時,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撐著身體坐起來,池初緊張的不行,“你還輸著液,起來幹什麼,快躺下!”
蘇璃雪執拗的下了床。
一夜之間,她好像瘦了很多,身體很單薄,好像風一吹就能把她吹倒。
她從桌上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池初攔住她,皺起眉頭:“你到底想幹什麼?”
蘇璃雪冷冷把他推開,眼底是決絕的冷漠,“跟你沒關係。”
給風衣係上帶子,穿上黑色短靴,冷肅著一張臉大步朝外走。
丁予哄睡了團團,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他問池初,“阿璃去幹什麼?”
池初皺著眉頭搖搖頭,“不知道,你去跟著她,有什麼意外馬上通知我。”
……
蘇家別墅今日張燈結彩,舞龍耍獅,鑼鼓齊鳴,熱鬧非凡。
蘇九州穿著一身唐裝,對著前來給他過生日的賓客抱拳行禮,客套寒暄,蘇寧寧則像是一隻花蝴蝶一樣穿梭在女客中間,炫耀著她和傅景寒好事將近,她馬上就要成為傅家的女主人。
“你不是剛和陸明許訂過婚嗎,怎麼就……”女客中間有腦子不靈光者,直言相問。
蘇寧寧冷冷一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姻緣,為什麼要退而求其次選擇陸家?何況,我本來就應該嫁給傅景寒的,因為他中間出了次車禍,所以才耽誤!”
“那個蘇璃雪……”
“什麼蘇璃雪,我們蘇家沒這個人,我也不認識她!”
腦子不靈光的那個人還想再問,被同伴擠眉弄眼提示一番,然後拉到一邊說話去了。
“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參加我爸爸的生日,真晦氣!”蘇璃雪瞪著腦子不靈光的人小聲嘟囔。
“寧寧!”
白璐拄著手杖走過來,“你爸爸的生日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傅景寒怎麼還沒來?”
“估計路上堵車了吧,我給他打個電話。”
蘇璃雪拿出手機走到僻靜之處撥了傅景寒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接電話的人卻不是傅景寒,而是趙言。
“阿寒呢,讓他接電話!”
自從傅景寒對蘇寧寧有了些親昵舉動後,蘇寧寧誰都不放在眼裏,跟趙言說話也是很衝。
“不好意思寧寧小姐,少爺正在開國際視頻會議,不方便接電話。”
“現在還在開會?可是我爸爸的生日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蘇寧寧皺著眉頭說。
趙言輕咳兩聲,“忘了告訴你,少爺不會去參加令尊的生日宴,你們不用等他。”
“不來了?不可能,阿寒分明答應我的……我給你說不清楚,讓阿寒接電話。”
“不好意思,恕我不能那麼做!”
“你……”
一個穿著時髦的年輕女人端著酒杯走過來,“寧寧你跟誰打電話呢,你男朋友什麼時候能過來,我們大家都等著見他的真容呢,聽說真人長得超級帥!”
蘇寧寧衝她尷尬笑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先去喝酒,我再電話催催他!”
蘇寧寧哄走那個女人,再次撥了傅景寒的號碼,可是這次怎麼打也打不通了。
她急的直跺腳,看了下時間,現在親自過去已經來不及,她需要留在這裏招待賓客,隻好讓個家丁去城堡探探風。
她辦好事情回到宴會廳,賓客已經到齊,蘇九州被主持人請上講台發表生日感言。
“……感謝各位親朋好友來陪我過生日,一路走來,有你們的激勵和陪伴,我蘇九州才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才能這麼幸福……”
偌大的宴會廳回蕩著他講話時麥克風的聲音,突然,一個傭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老爺不好了,老爺……”
蘇九州講話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陰沉的看著那個傭人,白璐走過去,狠踹了那個傭人一腳:“不長眼的東西,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場合,毛毛躁躁,成何體統,滾下去! ”
“不是,我,外麵……”
傭人還沒來得及說清楚,隻聽院子裏響起一陣悲傷的哀樂。
眾人大驚,今天是蘇九州的生日,誰這麼晦氣,竟然在人家過生日的時候放死人的曲子?
在一陣悲傷沉痛的哀樂中,一行披麻戴孝的人抬著一尊棺木緩緩進入宴會廳,熱鬧的空間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落!”棺木後麵響起一道嘶啞的聲音。
“砰”的一聲悶響,黑漆棺木重重落在宴會廳的紅色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