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判斷的也並不一定是真的!”南墨說道,此時,花溪拾正愣愣地看著城中,一臉若有所思,根本沒聽到他們的話。
; ; ; ;“但是這風認真感覺起來,確實燥熱!”柴青說道。
; ; ; ;“若是以風來判斷風暴,豈是會單單憑借燥熱感呢?若是如此,豈不人人都會?”南墨反問道。
; ; ; ;“夠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顧無憂突然怒聲,這還是頭一回這麼凶南墨和柴青,兩個人被他這麼一吼,還真就愣了。這顧小爵爺平日裏都是嬉皮笑臉的模樣,嫌少有如此認真的神色。
; ; ; ;“看城門上如此戒備,想必他們也沒有預測到會有大風暴,來人,傳令下去,散布風暴消息!”顧無憂厲聲下令。
; ; ; ;“顧小爵爺,這是大夏的地盤,他們可比我們更精通這天氣變化!”柴青認真道,即便和南墨有爭執,大問題上,還是能分辨是非對錯的!
; ; ; ;“我相信含章君!”顧無憂很堅定。
; ; ; ;“可他的身份畢竟至今還未清晰。”柴青道,顧無憂聞言猛地轉頭看來,眼底盡是複雜,卻也無法多言。
不錯,花溪拾名義上是大周護國將軍花義之子,可實則之前卻因是大秦太子的身份而鬧得天下皆知。甚至還害花府上下滿麵抄斬。
可如今這大秦又被千機藥與花溪草所滅,成了燕北國。
而他又成了亡國的皇室之人,如今跟他們走到一起,的確讓人不得不心生芥蒂。
; ; ; ;“他是我的兄弟!更是花溪草的兄長!”顧無憂冷聲,怒意滔天!周遭頓時南宮默,柴青似乎還有話,卻因南墨一個眼神而閉了嘴。
; ; ; ;“來人!還不把消息放出去,靜觀城中反應!傳令下去,佯作撤退準備,做好攻城準備!”顧無憂厲聲下令。
; ; ; ;“是!”柴青和南墨齊聲,不得不從。
; ; ; ;大營中所有人都退出,就隻剩下顧無憂和花溪拾兩人,顧無憂沒說話,一臉嚴肅地坐在將位上。
; ; ; ;“多謝。”花溪拾淡淡道。
; ; ; ;“謝什麼,都是兄弟!他們不了解你,我還不知道你!你說有風暴,必定就有風暴!”顧無憂認真道,隻是他說話的聲音裏已經夾雜了其他情緒,聽著都帶了顫音。
沒錯,她是心疼啊。含章君這麼好的人,為何會變成今天這樣的下場?天道實在不公!
; ; ; ;“你就不懷疑我為何會突然來此?”花溪拾問道。
“隻要是你想要做的事,我就全力支持!”顧無憂鄭重承諾道。
; ; ; ;“你可知大夏皇室誕下的皇子會如何處置?”花溪拾問道。
; ; ; ;“大夏女尊男卑,皇子自然都不得權勢,要麼被養成紈絝,要麼少年早夭,難道不是?”顧無憂猶疑。
; ; ; ;“是。”花溪拾點頭,也不多言。
; ; ; ;“含章君想說什麼?”顧無憂又問道。
“大夏沒有皇子,自然是公主或者女皇禦駕親征。”
; ; ; ;“所以?”顧無憂驟得認真。
; ; ; ;“那個人投奔了大夏。”花溪拾淡淡道。
沉默,良久的沉默。
他們都知道,花溪拾口中的那個人說的是誰,可卻無人想要提及。
; ; ; ;“報……”侍從高呼而來,“報!顧小爵爺,消息一傳出,城中隻留部分將士守城,大部分人馬全都在撤退!”
; ; ; ;“果然!來人,傳柴青和南墨,咱們準備攻城!”顧無憂幾乎是從座位上跳起來的,趁亂攻城,最佳時機!
; ; ; ;“慢著!”花溪拾立馬阻攔。
; ; ; ;“隻有這個辦法!”顧無憂認真道。
; ; ; ;“城中左右側各一棵蘇慕九楊樹下,掘地三尺,可見一地宮入口,下有一處大夏古墓,可容納萬人,可通達大夏城後山後凹地!帶一會兒風沙初到,黃沙漫天,可趁機兵分兩路從地道入,速度要快,一躲風沙,二占先機!”花溪拾急急說道。
; ; ; ;“你……你怎麼知道!”顧無憂脫口而出,一旁的侍從目瞪口呆,確實,城中兩側各自有參天而死的千年蘇慕九楊樹!
; ; ; ;“你若相信我,就放棄攻,立馬就尋地宮入口,現在攻城,太過於冒險了!”花溪拾認真看著顧無憂。
; ; ; ;“沒聽清楚嗎?還不去!”顧無憂驟然怒吼,沒有遲疑,唬得那侍從連滾帶爬出營。
; ; ; ;“信,這天地下,我隻信你,含章君。”顧無憂說罷,提起長槍,闊步出營,終究還是回到了花溪拾方才的問題。
; ; ; ;花溪拾愣了許久,清俊的眉頭緩緩地、緩緩地攏起,麵色凝重而陰沉。過了良久,才走了出去。
; ; ; ;顧無憂的對定讓柴青和南墨都不可思議,隻是,果真城中兩邊各自的大白楊樹附近,真的就掘出了地宮大門。
; ; ; ;大隊人馬冒著風沙艱難前行,這風暴似乎比預料中的還要可怕,城中留下來的駐軍到就不見人影。
; ; ; ;隻要見識過沙漠中大風暴的人,無比對之敬畏,本能的敬畏,什麼國家大義,什麼軍中紀律,全都會拋到腦後。
; ; ; ;顧無憂他們兵分兩路,原本計劃要留下一對人馬掩護了,如今看來也沒有必要,兩隊人馬紛紛朝左右兩側分流而行,秩序井然進入地宮,柴青和南墨一對,顧無憂和花溪拾一隊。
; ; ; ;地宮果然如花溪拾所說,無比浩大,可容納萬人通過,這樣浩大的工程,怕是大周的皇陵都遠遠比不上,若不是早知曉大周大帝的陵墓位子,定是會把這裏當作大周大帝的陵墓所在地的!
; ; ; ;“顧小爵爺,你說老實話,那個花溪拾到底什麼來頭?”柴青低聲問道,和南墨走在最前麵引路,這地宮全是石砌甬道,深有三丈,上覆石條,勉強可以擋得住一般的風沙,隻是,若是遇到大的風暴怕是連整座地宮都會浮出沙麵!
; ; ;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顧無憂反問道。
; ; ; ;“花溪拾沒告訴你?”柴青並不相信。
; ; ; ;“你主子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顧無憂說道。
; ; ; ;“他必定是大夏國的人,而且,勢必是皇室之人!”柴青認真道,花溪拾知道的,太多太多了,多到連南墨這個大夏一品將軍不知道的他都知曉。
; ; ; ;“不可能……”顧無憂欲言又止。一個不太好的想法油然而生。可比起那些聯想,他更相信花溪拾。隻要他沒說,他便不信。
; ; ; ;就這說話中,頓時,一陣震動,頭頂的石縫中竟掉落了一大片一大片黃沙!
; ; ; ;“不好!是大沙暴,這地宮有塌陷的可能,大家加快速度!”南墨大驚,立馬下令,這點常識他還是知曉的。
; ; ; ;柴青也不再多話,高舉火把前麵開路,而另一邊,顧無憂和花溪拾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細細的黃沙紛紛從石縫裏落下來,猶如細雨一樣。
; ; ; ;“含章君,趕緊!加快速度!”顧無憂大急。
; ; ; ;花溪拾卻不著急,輕輕撫過落在掌心裏的細沙,南宮思了許久才開口,淡淡道:“不打緊,塌不了,這麼多人,動靜太大反而會引起塌陷。”
; ; ; ;“你怎麼判斷的?”顧無憂驚詫地問道。
; ; ; ;“從沙的粗細程度判斷,沙漠裏的黃沙其實有好幾層,從落下的沙看,上頭的沙層還厚著呢,這場風暴確實百年難得一見,但是至少我們出地宮到時候,這地宮未必能全露出地麵。”花溪拾解釋道。
; ; ; ;顧無憂這才安心,對於花溪拾,隻要是他說的,她都信。
; ; ; ;“來人,傳令過去,正常速度前行,切勿驚慌!”他立馬下令……
; ; ;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腳下的黃沙都堆到了膝蓋,地宮並沒有一處坍塌,走在最前麵的顧無憂第一個看到了陽光,驚喜得忍不住高呼,“到了!我們到洞口了!”
; ; ;
; ; ; ;洞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是柴青,他們早就抵達,大隊人馬將整個凹地占滿,遠遠地還可見黑壓壓的烏雲,黑乎乎席卷直衝九天的龍卷風。
; ; ; ;顧無憂和花溪拾跟著爬到了坡上,遠遠望去,可見就這那龍卷風下不遠處,一支大軍正四處逃竄,黑壓壓的天,黑壓壓的風,仿佛隨時都可能朝他們傾倒而下,他們顯然是來不及了。
; ; ; ;“弓箭手聽令!”柴青立馬下令。
; ; ; ;“你做什麼?”利箭脫口而出,連自己都驚詫了,他這是怎麼了。
; ; ; ;“這是最佳時機,看著爺子,風暴雖然弱了,但沒那麼容易過去,若是讓他們過來,一旦打起來,我們勢必占不到完全的優勢!”南墨說道。
; ; ; ;“所有弓箭手待令!”顧無憂下令,深知情況危機,這樣的風暴中,即便是伸出凹地也隻能埋頭躲,根本戰鬥不了,能打的也就是這個時候了!
; ; ; ;“慢著!”花溪拾又一次阻攔,本能一般。
; ; ; ;“花溪拾,你這是什麼意思?”柴青冷哼,手握大刀。
; ; ; ;花溪拾餘光瞥過他的刀,看向顧無憂,淡淡道,“不用浪費力氣,他們到不了這裏的,你瞧這地形,一旦那兩個龍卷風過那座小丘,這邊的黃沙全都會流向中間,沙漠裏的戰士,不如成全了他們,讓他們魂歸黃沙。”
; ; ; ;“你如何有把握他們過不了!”南墨問道,他對沙漠如此熟悉之人都看不出來。
; ; ; ;“嗯。”花溪拾還是淡淡語氣。
隻是他話音才落,方才大夏的幾萬兵馬就真的消失在了漫天黃沙裏。
; ; ; ;柴青和南墨驚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南墨,眸中藏不住的擔憂,良久良久才緩過神來,低聲吩咐身旁的人,“給主子報信,花溪拾定是大夏皇室之人!”
; ;這項技能隻傳皇室之人,而且傳男不傳女!
; ; ; ;鋪天蓋地,滿滿黃沙,又足足半個時辰過去了,終於一切風平浪靜、塵埃落定。
; ; ; ;顧無憂碎了一口沙,仍舊目不轉睛盯著前方看,前方,哪裏還見什麼巍峨雄偉的城中大關,哪裏還見什麼千軍萬馬,隻一片平靜,萬裏無雲的藍天下,隻有一片平坦的黃沙漫漫,方才驚天動地的大風暴,方才兵荒馬亂的大逃亡不留絲毫痕跡,仿佛剛剛不過是一場夢而已,什麼沒有發生過。
; ; ; ;“含章君,你……”顧無憂欲言又止,終是沒再多言。
; ; ; ;花溪拾卻南宮默無聲,遠遠地看著平靜的一切,清俊的眉頭微鎖著,不知道思索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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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來人,傳令下去,稍作休整,即刻啟程!直搗都城!”顧無憂下令,高舉長槍欲破天,意氣風華,氣宇軒昂!
; ; ; ;眾人掉頭要走,花溪拾卻還是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像一般,靜靜望著前方。
; ; ; ;花溪拾又思索了許久,轉身,朝西邊方向看去,許久許久,才淡淡道:“無憂,直線往西的路不好走,先往北,當你看到戈壁上一大片一大片的依米花,掉頭往西,不過一日的路程,便可抵都城的北門,那裏的防守最為薄弱,她的兵力勢必全在東門!”
; ; ; ;“來人,掉頭往北!”顧無憂毫不遲疑地下令,連一句“當真”都沒多問。
; ; ; ;“含章君,你怎麼會知曉這些?”顧無憂連忙又問道。
; ; ; ;花溪拾搖了搖頭,“無憂,如果你信我,便不要多問。”
; ; ; ;“我陪你!柴青,你們先走!”顧無憂道。
; ; ; ;“顧小爵爺,這不是可久留之地。”南墨明顯話中有話。
; ; ; ;顧無憂揮了揮手,不再理睬。
; ; ; ;見眾人遠去,顧無憂倒是開門見山了,他可不沒有柴青想象中那麼笨,“含章君,你是大夏皇室的人吧。”
; ; ; ;“或許說是棋子,更為恰當。”花溪拾有些無奈,竟是淡淡地笑了。顧無憂的記憶裏,他是很少笑的。
而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 ; ; ;“把消息傳出去,一日不退兵,我殺一百,兩日不退兵,我殺一千!”顧昭儀冷冷說道,女人要是狠起來,相當可怕。
至於她為何會跑來這大夏,還成了女將,隻怕隻有她和夏皇最為清楚了。
因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顧國公府之女,她不過是夏皇安插在大周的殺手鐧!早在二十多年前,真正的顧昭儀尚未出閣前,她便被夏皇選中,替代了真正的顧昭儀,成為顧國公府之女。
她所有的青春都耗在了大周,甚至為蕭皇生下了龍子。可到頭來她又得到了什麼?她不是沒有想要背叛大夏,就一輩子守在大周做她的顧昭儀。
可這一切都是他們逼她的!
; ; ; ;“是!”
; ; ; ;大夏尚武,即便被敵人攻到了城門下,依舊沒有逃逸之人,可謂全民皆兵!
; ; ; ;顧無憂的大軍已經到了都城前,攻城就在顧無憂一句話間。
; ; ; ;“三十萬金騎打頭陣,如何?”顧無憂分明很興奮,一身戰袍,哪怕已經血染一片,卻仍舊精神抖擻,豐神俊朗。
除了大周的三十萬大軍,他還將自己養在繁荒城的三十萬金騎調了過來。這一仗,他勢在必得,不為別的。隻為徹底將所有的過去埋葬!
; ; ; ;“三十萬金騎打頭陣,全軍聽從花將軍調遣!”顧無憂大聲道。
; ; ; ;“遵命!”三軍齊聲,威武壯觀無比。
隻是他沒有想到,花溪草和千機藥竟也在此時趕了回來。
沒有人遲疑,為何陪在花溪草身邊的,不是蘇慕九,而是千機藥。好似眾人都覺得這是正常的一般。
“兄長。”
花溪拾回眸,隻見那個他從小便一直護著的孩子,已經長大了,就站在距離他不過百步遠的地方。雖然麵色依舊虛弱,但目光卻是堅定無比。
“小九。”無聲的呼喚,盡在不言中,花溪拾調轉馬頭,振臂高呼。
“三軍聽令!攻城!”
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