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是誰出事

花義完全按照來人的要求在這裏住下。

至於花溪草的情況他卻是問了兩次也沒得到任何肯定的回複。

隻是換來一句,放心,她不會有事的安慰而已。

而與此同時的影樓暗閣中,花溪草則是扮作魅者的行裝尋找著出路。

隻要在這個時辰沒有結束前,牢房的位置就不會再發生變化,也就是說這期間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牢房中的情況。

花溪草若想逃離這裏,唯有把握此時的機會才行。

花溪草的動作迅速,行如鬼魅。

當她一連過了幾道屏障,終是來到凶獸鎮守的正門前。

想要進出暗閣,第一關和最後一關要過的,就是這四頭凶獸……

花溪草此時才看清它們的模樣,心下不由震驚連連。

這種書籍裏記載的上古神獸竟然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花溪草謹慎的握著身上的佩劍,不知自己是否能夠安然走過此處。

隻是她的呼吸才剛一變換,凶獸就已經察覺到她的存在,猛然朝此處撲來。

花溪草一個翻身翻滾,第一時間躍上了高台階上麵搶占先機。正當她拔劍禦敵之時,四頭凶獸突然朝她匍匐著身子趴在了地上……

花溪草看著它們這捕食的姿態,隻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好在危難之時,給予它們迎頭一擊。

然而奇異的一幕卻是發生了……

這四頭凶獸非但沒有花溪草想象中的那樣撲上來,反而是以一種臣服的姿態跪在地上。對待花溪草似是在朝拜一般。

花溪草的眉頭微蹙,一時間並不敢輕舉妄動。

“嗷嗚……”

四獸齊齊一聲嗚鳴,似是親昵又似傾訴,它們的舉動看在花溪草眼裏隻覺越發不可思議。

它們這是在認主?

花溪草記得曾在顧十一給她看的書上見到過有關神獸被契約的內容。隻不過上麵記錄的並不完整,很多地方她看了都是一知半解。

當初她還以為在大周接連出現的巨蟒以及三色麋鹿便是神獸現世,但後來讀過了九州古籍她才明白,它們不過隻是上古神獸中的低級獸類罷了。

真正的上古神獸,則是由天地之靈氣所生,以萬物之煞氣為食。盾化異形,神力無窮。

今日的大夏巫族,便是上古時期延續至今的巫族餘脈。隻不過他們幾經凡世早已失了當年先祖的術法。

如今也隻剩下巫族與九州神廟還存有異術在世。但距離步入巫、妖、神這三界還相差甚遠,可以說是著千百年來,都不曾有人再尋到過洪荒之境,更別提重回酆城。

花溪草從前還隻是覺得顧十一的術法驚奇,但是近日真正見到這四獸,才令她不得不更深刻的思考起這世間的一切……

花溪草看著匍匐在地上的四獸,終是緩了緩神,低聲命道:“送我出去。”

四頭凶獸仿若聽懂了她的話一般,隻先後起身來至她跟前。

這四獸現世,則是意預這天下戰、亂、災、禍之凶兆。

如今花溪草莫名其妙成了他們的契約者,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福是禍。

異獸將花溪草背坐在自己的背上,隻是幾步,便出了這暗閣的門。

而門外負責把守的,則是暗刃……

在暗閣大門被花溪草打開的瞬間,暗刃幾乎是下意識的拔出了手中的劍,隻可惜四獸的威力遠不是凡人所能應對。即便是暗刃,也根本抵不住異獸一隻的阻攔。

在花溪草的示意下,四獸明顯沒有傷人之意,但是想要組攔住暗刃與一眾凡人,還是容易的很。

異獸背托著花溪草,花溪草身下的怪獸,通體金芒閃爍,但身形卻是高大的很,它那尖長的獠牙更是惹人恐懼。

夜幕之下,四獸的奔走宛若火焰與光輝的結合,它們所到之處,盡是一片星芒。

此時的花溪草一身魅者行裝,黑衣鬥篷完全將她扣在裏麵,嬌小的身子被包裹的甚是嚴實。

所謂行如鬼魅,也不過如是。

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異獸便帶著花溪草走出了影樓的屬地。

異獸也在不久之後跟了上來。

它們前腳才一離開,後腳暗閣的空中便發出數道信號煙。

花溪草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雖然她現在還沒有弄清楚千機藥到底在做什麼。但是她手腕上的傷口,她卻是認得的……

那是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痛……

蠱蟲侵入血脈的膨脹感,那是一種令人作嘔而又極為無力的恐懼感。

隻是回憶,都令花溪草渾身的汗毛都跟著發寒。

暗閣,單憑這地方的防備與守衛,別人就幾乎是不可能踏進這裏半步的。

一想到這裏,花溪草的心又跟著冷了兩分……

花溪草不知道現在該何去何從,就這麼任憑四獸擁簇著她一直向前奔跑。

不知過了多久,異獸終是率先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去哪?”

花溪草似是再與它們幾個對話,又似是在自言自語。

反倒是它們幾個通人性的很,似是完全明白花溪草的意思。隻是靜靜蹲坐,等待著花溪草去做決定……

“向西二十裏的藥王穀,就去那吧。”

花溪草思來想去,竟尋不到一個合適的落腳之地,放眼九州,便也就隻剩下那藥王穀了。

她此時才發現,異獸雖然通身猶如幻化,但實則卻是身如雲棉,坐在上麵舒服至極,而它們的速度更非馬匹能敵,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此時的藥王穀中,花義則是正接受著神秘人的處置,隻見他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整個人都如同被火燒焦的碳人一般。

“花將軍受苦了。”

“真的要這麼做嗎?”

“花將軍若還信他,就不要顧慮太多。這一切待塵埃落定時,自然會原本相告。隻是今夜,事關成敗,恕我不可奉告……”

“小九她是個心思敏感之人,這麼做的後果,你們可有想過?”

“事已至此,早已無路可退。花將軍,辛苦。”

神秘人在花義身上塗抹好最後一遍藥水,終是雙手抱拳施禮而退。

花義閉上了雙眸,長籲了一口粗氣,沉聲應道:“替我轉告他,小九,我就托付給他了。”

“在下定當轉告。”

神秘人退去之時,手中的火折子也扔在了地上。隻見布滿了火油的藥王穀,瞬間火光衝天……

距離藥王穀不足一裏遠的花溪草在看到滿天濃煙的瞬間,心底突然一怔。

藥王穀?

“快點!”

花溪草不知為何,心下突然不安起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花溪草一行距離火光也越近,當她看清藥王穀的一片火海時,心都跟著糾在了一起。

“為什麼?”

花溪草想不通這裏為何會失火,更想不通是何人所為。

若是千機藥,那他完全可以在這裏設兵把守,用不著將這裏燒個幹淨。可若不是,那在這都城之外,還有誰會找得到這藥王穀所在,更一把火將這裏毀個幹淨……

花溪草思索間,突然異獸在前方發出一聲嗚鳴。

花溪草一躍從異獸背上跳下,連忙朝前走去。

隻是她才靠近了兩步,異獸,商羊和朱厭就團團將她圍住……

異獸似是讓她安心的朝她送去一道目光,而後便飛身飛進火海之中。過了半晌,才見它身上好似馱著什麼東西飛了出來。

空氣中彌漫著火油的味道,漫天的濃煙更是令人難以呼吸。

異獸出來的瞬間,異獸就再次將花溪草馱在了背上退出了這裏。

四獸一路來至安全地帶才緩身蹲坐下來。

花溪草過去看著被異獸放在地上的已經被燒的不成人形的傷者看去。

花溪草來不及思考,藥王穀上下為何沒有一人,就連慕老穀主也不在,她隻是機械的朝地上那個已經被燒焦了的人撲去。

“唔唔……唔……”地上的人似是痛苦的發出著悲唔,可是他早已麵部全非,就算花溪草蹲在了他身邊也還是沒能看出他的身份。

“唔……唔唔……”地上的人一直痛苦的哀嚎著,花溪草卻是什麼都無能為力。此時她才發現,無論是多麼高明的醫術,總有無法救治的傷病,人的生命又是如此的脆弱……

此時花溪草更想不通的,卻是這裏為何會有這麼一個人出現?他到底是誰?

異獸一直護在花溪草身側,對待地上如同黑炭一般的東西更是警惕的很,完全有他若敢亂動一下,便要一口擰斷他脖子的氣勢。

花溪草伸出手覆在了這人僅能露出的眸子上,為他撒上了一點鎮痛粉,這東西還是她當初以娘親後院的曼陀羅花提煉製成的,說是鎮痛,實則更像是迷幻劑的效果。

希望這樣能夠為他減輕一絲痛楚最好。

地上的人艱難的搖擺著身子,一雙已經看不出形狀的手臂竟一點點朝花溪草挪來。

異獸發現地上人的動作,第一時間就衝了上去,還會花溪草眼疾手快才將它攔下。

“住手”花溪草一聲令下,異獸第一時間停住了自己的猩盆大口,好在沒有傷到地上的人……

“不許傷人!”花溪草自知這四獸的威力,她絕不能容許它們肆意傷人,這是她作為主人的職責,也是應該照顧它們的使命。

地上的人並沒有被這異獸嚇到,手反而距離花溪草越來越近,花溪草看著他那奮力想要抬起的手臂,一時間心底竟苦楚至極。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雙眸子她好似在哪裏見過……

“你認識我?”花溪草問出這話時,心都是跟著提起來的。

她即希望這人她識得,又私心的希望,這人不是她所認識的……

花溪草緊緊盯著地上的人的眸子,隻見他眸光微閃,似是點頭模樣,在那一刹那,花溪草的心都跟著被深深刺痛。

他到底是誰?

花溪草此時已經顧不上什麼設不設防,隻想確認他到底是誰。花溪草掏出匕首講過他那已經被火燒得粘連在肌膚上的衣衫削下,希望能在他身上找到些記號。

可是她才一動作,地上的人就已經痛苦的難以自持。雙眸都跟著扭曲起來。

花溪草的雙目微酸,她不敢想象,若這真的是她所認識的人,會是誰?又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

如若他隻是一個陌生人,花溪草還可以秉持一顆剛正的心,為他減少些痛楚,不讓他在這麼煎熬下去。可是若這人是她的熟人呢?

她還下得去手嗎?

花溪草不知道……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什麼都好。但她就是不願相信,這人誰她認識的人,更不願相信這人是她熟識的人。

花溪草手起刀落間十分幹脆利落,生怕帶給他一絲一毫的痛楚與折磨。

可是即便如此,也還是改變不了這人已經被燒傷的事實。

當花溪草將他胸前衣衫連皮帶肉的剝下時,地上的人已經痛到難以呼吸,一雙眸子完全是猩紅的模樣。

花溪草一麵為他清理著傷口,一麵用藥為他止痛。可是即便如此,他身上的血水還是不斷的溢著,還散發著絲絲炭烤的惡臭。

地上之人聲帶已經被煙火灼傷,此時除了不斷發出低唔的悲鳴,已經再無其他任何聲響。

花溪草的手指利落的穿梭於他的傷患之處,一雙白皙的手都跟著被鮮血浸紅,看著好不瘮人的模樣。

異獸一直護在花溪草左右,而異獸則是觀望著周遭環境,時刻警惕著……

“你到底是誰?”

花溪草的聲音已經帶著些許顫抖,她不知道這個麵目全非的人到底會是誰,但是一種莫名的恐懼縈繞在她心頭,令她不敢直視眼前的一切。

她的第六感在告訴她,這個人對她很重要……

地上的人目光一直定在花溪草的麵上,眸中充滿了不舍。

“唔……唔唔……”

“堅持住,我一定會想辦法醫治你。”花溪草看著他越發黯淡的眸光,忍不住加快了手上為他包紮清理傷勢的動作。

可是她再怎麼努力,也還是無法與死神手中搶回他的性命。

或許對此時的他而言,死亦是一種解脫,可是對活著的人而言,這卻是一種深深的落寞與絕望。

花溪草不管他到底是誰,她現在隻希望自己能夠將他從死亡線上救回來。隻可惜天不遂人願……

花溪草手中的藥粉還未撒勻,地上的人就已經在痛苦中失去了心跳,徹底斷了呼吸。

他的身子是熱的,還在灼著花溪草的手;他的血更是滾燙的,灼著花溪草的心。

花溪草愣在原地多時,無法從他的離去中回神。最後還是異獸極為通人性的將花溪草重新拖回到自己的背上,而其他兩獸則是將地上的人叼走埋在了不遠處的空地裏……

異獸叼起那人的瞬間,一張令牌從他身上掉落地麵,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花溪草的視線被這響動所吸引,第一時間從異獸的背上跳了下來。

隻見地上安靜躺著的,正是一塊玄色令牌……

“虎符?”花溪草不敢相信的看著手中的東西。

它並不是別的,而是這大周統帥三軍的虎符……

千機藥?

花溪草此時此刻的心情太過複雜,她甚至不敢直視那具被朱厭叼在嘴邊的焦屍。

三軍虎符,除了千機藥,這普天之下,根本無人能夠掌握。可是……

不……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花溪草極力否認著自己的想法,死也不願將這焦屍與千機藥聯係在一起。

她不相信,不相信這人會是千機藥,這根本不符合情理。

花溪草想遍了所有的理由甚至可以說是借口,總之她腦海裏浮現了無數個可能發生的情況,就是不肯相信,這人會是千機藥。

或許他把虎符交給了誰掌管?

此刻,她必須親自確認了千機藥的安危才能放下心來。

此時的花溪草已經顧忌不了太多,就算這一切是個圈套是個陰謀都好,她也必須親眼看到千機藥無事才行。她不想管千機藥到底有什麼計劃,她隻想確認,他的安危,他是否無恙。

異獸似是能夠理解花溪草的心情,速度竟是比來時更快了些許,花溪草感受到風吹打在臉上的木痛,竟是渾然不覺。

她現在滿心滿腦子都隻在想著一件事情。那就是這虎符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人到底是誰?

她所能想到的,可能手握虎符的人,除了千機藥,便也就隻有慕白和顧十一了……可是無論是他們哪一個,都是花溪草所無法接受的。

暗閣中,所有人都因為四獸的出逃而感到萬分恐懼,而比起這些更讓他們害怕的,則是千機藥的怒意。

花溪草逃走了,而且是與四獸一起逃走的。甚至連暗刃都無法阻攔的了她們……

這說明什麼?

鳳星降世並非傳言,而是真真實實的發生了,而且發生在了花溪草的身上。

總之,當下的一切都已經亂了……

花溪草在異獸的帶領下,第一時間先趕回了花府。她現在首要的事情是與父親先確認好最近一段時間都城中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後她才能夠決定該如何潛入暗閣去確認千機藥的下落,還有慕白與顧十一的安危。

可是此時此刻映在花溪草麵前的,卻是一個殘破的院落,除了滿門滿牆的封條之外,就隻剩下地上的鮮血彙聚城河……

花府……

早已變成了一個亂葬之地……

花溪草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她第一次由衷的感受到悲從心起是什麼樣的感觸。

她累了,已經不想再去確認什麼……

無論這一切是千機藥的計劃也好還是籌謀也罷。她都無法理解他的這種行為,更無法去原諒。

即便這些人對他而言無關緊要,但在花溪草的眼裏,卻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並無卑賤之分……

這樣的千機藥,與蕭鈺軒又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