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肖壽將一落奏折扔向殿下跪著的眾人,怒斥道:“你們看看這些奏折。”
幾個大臣撿起奏折迅速翻看起來,大秦當朝太傅,沈清的臉色微變,卻也很快掩藏下去。一時間眾臣都是無話,大殿沉寂的可怕。
“可都看完了?”肖壽再次扔出幾本奏折,滿麵陰鶩。
這一次不禁沈清的臉色不好看,就連宰相王權的麵色也是神色一變,越發冷肅。
這也難怪,新皇登基,朝堂本就黨派林立,此時這些奏章裏牽扯又是六部的紛爭,太傅與宰相竟都牽連其中,他們如何吃的消。
大秦六部之中禮部工部曾是皇上的嫡係,而兵部刑部則是韓王嫡係,剩下的吏部戶部則是各屬一派。雖然這層窗紙無人捅破,表麵六部和諧皆為皇上所用,實則早已如同毒瘤,各自發酵,如若不是為了製衡朝堂紛爭,大秦皇上也不會放任他們這般胡鬧。
其實,大秦的覆滅早就是時間問題,這裏的根基已經腐爛了,朝堂上的這顆毒瘤勢必要清,肅清六部更是迫在眉睫。
“朝堂六部竟然沒有一絲幹淨之處,皇上養著這些蛀蟲何用!”
花溪草雖然正坐殿上,但是對於當下發生的事情卻是並不多言。
“大人息怒,請皇上恕罪,臣等知錯。”
“息怒?這就是你們帶出來的好部下!官官相護,欺壓百姓,貪贓枉法,收受賄賂,這就是你們為皇上分的憂!”肖壽狠狠將剩下的奏折扔向眾臣。麵色亦是恰到好處的肅穆。
“臣等知錯。”
花溪草看著跪了滿地的朝臣,鳳眸微蹙,隻重重嗬斥一聲道:“我燕北不留無用之臣,不養無用之人!”
沒錯,她今日就是要當著朝臣的麵立威,更是要將大權托付於肖壽。畢竟她還要同千機藥去大渝一趟,這大秦的根基本就動蕩,若是不加以看管,隻怕再生霍亂……
“你們兩個,都給朕回去好好反思,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府宅半步。”花溪草的目光掃了兩個人一眼。
“是,臣等遵旨。”
花溪草輕輕撫額,不耐煩的揮手示意他們下去。眾人拜別花溪草與千機藥之後,便各自離去。
第二天皇上命肖壽肅清六部的旨意一出,令滿朝甚是皆慌。六部尚書想要去找各府商議,卻又不敢頂風而上,一個個隻能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花溪草看著接二連三送進來的奏折,不由頭痛,隻能命影衛前去探看,既不應承也不拒絕,一切都留至千機藥解決。
不出花溪草所想,當天晚上千機藥便來到寢殿,如若無人一般登堂入室,直抵花溪草內室。
花溪草看著翻窗而入的千機藥,嘴角不由微抽,她就想不明白,這個男人就不能正大光明的過來嗎?每次都搞的偷偷摸摸如同奸夫爬牆一般。
千機藥好似看透她的心思一樣,目光緊盯花溪草的小臉,一字一頓的說道:“皇上。”
花溪草扯過一絲竊笑,重重的點了點頭以表認同。
“這些奏折都是今日送來的,是我處理還是交給肖壽處理?”花溪草目光認真的把玩著手中的帖子,心下細細思量該如何幫助肖壽在朝中站穩腳跟。
“按你心意便可,無需顧慮其他。”
“這是給大秦重新洗牌的機會,不需要多做點什麼嗎?”花溪草專注的盯著千機藥,等待他的答複。
“發牌權在本王手裏,何時洗牌,如何洗牌還不是本王說了算。”千機藥指指自己的腿邊,示意讓花溪草靠過來一些。
花溪草倒也乖巧,直接坐在他的身邊,千機藥未待她坐實便將人撈了過來,穩坐在自己腿上,將人扣在懷裏。
“說正事呢……”花溪草不習慣的扭了扭身子,卻遭到千機藥的警告:“不要玩火……”花溪草身子一僵,老老實實的倚靠在他懷裏,乖巧的不敢輕舉妄動,任憑千機藥環抱著她。
“大秦六部曾經分別被皇上,韓王,重臣牢牢抓在手裏,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此時如果不出手,連根拔起,豈不是浪費了大好時機?”花溪草認真的向他詢問道。
“渾水好摸魚,此去大渝,他們也得有點事做才行。”
“你的意思是讓他們暗中相爭?”
花溪草聽著千機藥的一番輕鬆的言談,當下也有了成算,這個男人果然有著發牌的決定權。
“如此甚好,我也樂得自在,省的跟他們周旋。”花溪草輕輕吐了口氣,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雖然她不排斥從政,但終日為勾心鬥角之事奔波,卻非她本意,她本人也最不喜歡做這種逢場作戲之事。
千機藥看著懷裏的女人柔聲說道:“有我在,你隻需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花溪草漂亮的眼睛微眯,如同彎彎的月牙一般,十分討喜,嬌美的麵頰絲毫沒有因為傷勢而影響;無論怎麼看,千機藥都覺得他的女人異常美麗誘人。
看著千機藥滿是溫情的眸子,花溪草嘴角的笑意不減,突然一個靈光閃現。
毫無防備的千機藥被花溪草突然推到,花溪草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千機藥身上,暗處兩根手指早已封住千機藥的穴道,此時千機藥就如同一隻任人宰割的小羊,無助的躺在床榻上。
花溪草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不禁暗笑,當她花溪草的便宜那麼好占嗎?
千機藥的目光除了最開始的一絲疑惑,很快就平複下來,墨玉的瞳孔始終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想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暗處暗衛見主子一動不動的平躺在,心中暗叫不好,當他們看清千機藥的神色之時,心中不禁為女主子默哀……人也悉數退散出去,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他們可不敢在此多待。
花溪草老神在在的看著千機藥,時不時的目錄凶光,仿若一個隨時爆發的小野獸一般。千機藥看著花溪草摩拳擦掌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眼中的寵溺被隱藏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疑惑與失措。
花溪草滿意的看著千機藥複雜的神色,嘴角翹的老高,她花溪草有仇必報。就在此時花溪草嘴角噙著一抹詭笑,一點點像千機藥逼近……
千機藥的目光隨著花溪草的動作不禁一頓,這個女人在幹什麼?
隻見花溪草正一臉認真的研究著千機藥性感的喉結,倏爾張開朱唇,香舌輕輕點在千機藥的喉結之上,然而這還不夠,隨著喉結,花溪草的香舌正一點一點向上攀去,掃過千機藥微青的胡茬,直抵他的耳根。
花溪草略帶笨拙的輕嘬著千機藥的耳垂,自己的呼吸也不自然的緊蹙起來,而這若有似無的踹息聽在千機藥耳中,更是致命的引誘,隻是千機藥現在仍舊不能動彈。
感覺到千機藥羞紅的耳目,花溪草滿意的收手,為自己小小的報複取得成功而感到高興。如此一來,花溪草也大膽起來,學著千機藥的模樣,一行輕吻從他的眉間一直落到唇邊,而後自然的親吻著。
花溪草正暗惱為什麼自己都快憋死了,他還什麼事情都沒有,就對上了千機藥那雙閃閃發光的眸子。花溪草又羞又惱,扯過身旁的絲被就遮住了千機藥的腦袋,想起千機藥那滿是享受的痞笑,花溪草更加堅定了報複他的決心。
呼吸間花溪草調整好氣息,三兩下就剝開了千機藥的衣衫,露出他那古銅色的皮膚,花溪草看著他胸前觸目驚心的傷疤,心頭不禁一軟,小手輕輕撫在上麵,指肚慢慢滑過,感受著猙獰的傷口。
花溪草的眼睛不由一酸,想起與千機藥的一幕幕,心中不禁悲喜交加。花溪草惡作劇的心思不由散了不少,整個人也安分的趴在千機藥胸口,小手隻在那道疤痕上麵來回輕撫。
怎麼回事?明明封住他的穴道了!
。
花溪草低聲念著:“去沐浴吧。”
花溪草的腦袋異常混亂,感受著千機藥越發沉重的呼吸,自己也沒了主意,過了好久才平複好心情。
“皇上可是要負責的。”
花溪草的睫毛微微顫抖,出賣著她此時羞怯的心情。
隻見花溪草賊兮兮的笑道:“不如我給你擦背如何?”
千機藥看著她那作怪的神色,卻也不說破,反正難得她有如此俏皮一麵,他自然樂得奉陪。
“那就有勞皇上了。”
花溪草的唇線微抿,一雙閃著光的眸子裏明顯閃動著調皮。
她特意被過千機藥的目光,走至千機藥身後,隻緩緩給千機藥的身上揚起水來。
還不待花溪草實施計劃,千機藥突然回身,大手一撈,詭笑道:“到我了。”
不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人堵住了嘴,不知不覺間,花溪草同千機藥兩人就沉入了池底。
千機藥自知花溪草的羞澀,便也不再逗弄她,隻是笑眯眯的盯著她看。
所謂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便是花溪草昨夜的行徑吧?
“好!”千機藥爽快的答應,令花溪草心下狐疑,然而下一句話就徹底激怒了她。
“那就上本王的床好了。”花溪草狠狠在千機藥腰間捏住一塊肉,用力擰了起來。
“千機藥!”
“不說不說,本王……”做就是了。千機藥訕笑著商求花溪草鬆開他,並一再保證再也不逗弄她了。花溪草才肯罷手。
經過兩日的忙碌,千機藥已將清理六部的事情安排妥當。
當他不著痕跡的將刑部工部轉交到王相一派人的手裏,沈太傅的臉色不由黑的更甚;看似每個人都有得有失,卻是實則不然。無論是誰,之前在六部之中安插的人脈都非常至深,根本不是徹查一個尚書、侍郎就能清的幹淨的。
此時一番大洗牌,不但沒有將原本的毒瘤徹底清掉,反而六部之間的水更混了幾分,無論是誰都難以撈得好處;不假以時日大做調整,根本無法重新掌控。而這就正是千機藥現在想要的結果。
花溪草看著千機藥的動作,眸色低沉,不知喜憂。
“如此好的機會,豈不是便宜了他們?”花溪草看似自說自話,實則卻是在問向身邊的千機藥。
千機藥輕瞥了一眼名單心中亦是早就有了成算,此時花溪草一問,他便也如實說道:“肖壽乃是外來人,沒有黨羽扶持,卻也最容易招攬黨羽。大秦的這趟水不怕他渾,隻怕他不渾。”
“是真不渾還是假不渾?”花溪草說起正事,目光不由更加深邃。
“若是沒有放過太傅沈清與宰相王權才是肖壽日後最大的障礙。”
“畢竟肖壽隻能憑一人之力在此周旋,蘇北軍也要撤回大周,這……總是有點令我不放心的。”
“肖壽的能力,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
千機藥說這話時,麵色上閃過一抹不易人察覺的冷肅,就連花溪草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花溪草下令肅清六部的第三日,六部清肅交替事宜徹底完成。之前奏折中提及的案情也都交由禦史台代為會審,最終隻牽連到尚書、侍郎之輩就已結案,對此滿朝皆無異議。
在花溪草一番雷霆打壓之下,大秦元老重臣皆是元氣大傷。
而千機藥與花溪草也終是能夠安心離開。
雖然此時已經比他們預期想去望北關的時間晚了三日,但花溪草卻是更踏實了些。
畢竟大秦這塊骨頭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啃得下來,她可不想因為一時的疏忽而滿盤皆輸。
“我們出發嗎?”花溪草看著千機藥換好了常服,隻起身準備離開。
千機藥自從花溪草說要動身去望北關開始,就提前派了影衛前去偵探的情況。
當他得到影衛傳回的畫像時,目光不由沉了幾分。
千機藥說不上來更想看到哪個結果,總之一顆心就這麼一直懸著。
“啟程。”
隨著千機藥一聲令下,他與花溪草終是帶了四名影衛同行,一路朝望北關而去。
十幾年了,他們可還別來無恙?
千機藥踏馬揮鞭的瞬間,不由暗問。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嫻太妃一行人也已經來到了大渝交界。再向前一公裏,便正是踏上大渝國土了。
嫻太妃掀起車窗簾朝外遙望,隻見不遠處一隊人馬正朝此奔襲而來,帶起滾滾塵沙。
“來人可是大渝使者?”
“啟稟娘娘,應是前來迎親的使團。”
“給我梳妝。”嫻太妃知道,這是她第一次亮相,她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她要讓所有的大渝人知道,她嫻太妃將會是他們至高無上的大渝王妃。
“是。”侍女應了一聲,加緊給嫻太妃梳妝起來,衣衫也換成了提前備好的大渝王妃禮服。頭上戴著的則是嫻太妃在金烏鎮所挑選的那支點翠金烏簪。
嫻太妃因著孕吐折騰已久,此時麵色還略顯蒼白,配上朱紅的唇,倒顯得冷豔萬分,不可方物。
嫻太妃做好萬全準備之後,便隻等著大渝迎親使團前來拜見,端足了王妃的架子。
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來人雖然到了他們跟前,卻並沒有向嫻太妃想的那般。
“大渝王有旨,請王妃移駕瀚沙宮休憩。三日後,再行正禮,入王城。”
嫻太妃在馬車中聽著外麵傳令兵的言辭,心下隻暗算著大渝王此舉是何用意,但還不待她出言。大周隨行使臣便已應下,並叫侍女回話說,此乃大渝習俗,確實如此。
“好,就照王上旨意,移駕瀚沙宮。”
嫻太妃一直在馬車中不曾露麵,所以並沒有發現這隊使團身上的皮草花色與自己身上所著甚是不同。
當她感到不對勁兒時,一切已晚。
“等等,他們可有呈上貢酒?”
大渝人生性好酒,但凡迎接貴客,一定會先以酒敬天地,而後再祭祖先;尤其是王族的禮節更重,若是來人沒有喝上大渝人的進貢酒,那就算是未被認可之人……
“貢酒?娘娘是說使團呈遞上來的貢酒嗎?他們沒有貢酒啊。”
一陣亂箭落下,大周使團的侍衛當即護住嫻太妃所在的馬車。
然而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他們根本毫無防備,隻是須臾便損傷慘重。
嫻太妃看著刺入馬車的箭頭,一雙眉頭微蹙,果然如她所想,這些人絕對不是真正的大渝王軍。
她才不過剛剛踏進大渝的大門,就有人如此迫不及待的希望她死。
看來不想讓大渝與大周和諧共處的,可不僅僅是大渝王一人的想法。
“娘娘,小心。”慌亂中侍女緊緊護在嫻太妃的身邊,生怕她出現個三長兩短。
畢竟她是從小就一直跟在嫻太妃身邊的,對嫻太妃十分死心塌地。
“娘娘,您快逃吧!”侍女說話間就開始脫著自己的衣衫,嫻太妃隻是略作思慮便就應了下來,兩人當即將身上的衣物全都對換。
侍女穿好嫻太妃的衣衫後,第一時間掀開車簾向外逃去,果然外麵的大渝人就徑直朝她追去。
嫻太妃趁亂也先下了馬車,隻不過並未遠走,而是跑到了馬車底藏身與車體之下。
大渝使者帶來的並非一般侍衛,而是真正的大渝騎兵。大周將士在箭雨的壓製下,很快就被逼到了死角,無路可退。
不過一刻光景,大周將士便悉數慘死於大渝騎兵的刀下。而嫻太妃的貼身侍女也早已沒了影蹤。
大渝人將馬車前後翻看了一遍,確認已經再無活口,便說了幾句嫻太妃聽不清楚的話而走遠。
嫻太妃一直攀附在馬車底盤,過了近半個時辰,才敢現身出來。
看著屍橫遍地的大周將士,嫻太妃終是找出些銀錢一路延來時的路返還。
她相信,這些人既然是假的,那真的大渝使者就一定還會過來。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堅持活著到大渝王身前,隻有見到大渝王她才有活的希望,才能有翻盤的機會。
從馬車裏逃出來的侍女,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著,可即便他使出渾身解數,也終究雙腳難敵四蹄。
“抓住她!”領頭的大渝人身形高大威猛,麵上還蓄著胡須,一雙眸子裏更是閃爍著些許凶光。
侍女被幾個大渝武士架到了首領馬前,隻見那首領用手中的皮鞭了侍女的下顎打量了一圈才緩聲笑道:“哈哈,這大周的女人果然是溫潤如水,皮膚白嫩的很啊。”
一眾大渝武士聽聞首領的話也全都暢想著,滿麵得意的看著跪坐在地上的女人。
“你就是大周的嫻太妃?這年紀可不像!”
侍女不知嫻太妃此時適合狀況隻希望自己能夠拖住一時便是一時。反正這大渝,除了大渝王和真正的使臣之外並無人識得嫻太妃的真麵目,就算她死扛著認下,他們也無以對證。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來刺殺本宮?”
“哈哈,娘娘竟然問我們是什麼人,我們當然是要做你夫婿的人!”首領突然翻身下馬,目光裏更是流露出滿滿的淫意。
侍女一麵後退著,一麵撞著膽子大聲斥道:“我是大周前來大渝省親的嫻太妃,我乃哈多部族首領之女,你們這樣做,就不怕會招來滅頂之災嗎!”
說話間,他人便朝侍女撲了過來,周遭的大渝武士全都放蕩的笑著,完全一副等著看好戲甚至還帶著絲絲躍躍欲試的神態。
侍女有些後怕的撐起向後而逃,隻可惜她早就被身邊的人給圍在了圈裏。
她才剛一轉身,那首領的馬鞭便揮了過來,一下將她的腰帶抽掉。
“娘娘倒是再跑啊,我倒是好久沒遇上娘娘這麼性子激烈的美人了。”
侍女驚慌的攏著自己身上的衣裳,隻是她所做的這些都不過徒勞而已。
首領手中的鞭子好似長了眼睛一般,每一下都極盡刁鑽,鞭落之處,衣衫盡毀,但卻不傷她絲毫。
侍女一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就忍不住的頭皮發麻,四肢也跟著不聽使喚起來。
就在那首領撲向她的瞬間,她終是一把扯下了頭上的金烏簪死死握在手中:“不要過來!你們都不要過來!”
眾人見她發絲淩亂,衣衫不整的模樣,眸底的光亮更是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尤其是那大渝首領更是難掩麵上的笑意:“沒想到娘娘倒是個性子剛烈的女子,哈哈。”
說話間他手中的馬鞭瞬間甩了出去,緊緊纏繞在那侍女握著發簪的手腕之上。
侍女揮舞著的手腕就如同浮萍一般了無根基,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氣……
不待那首領走近,她身後的大渝武士就已經將其禁錮起來。
“啊……不要!”
隨著侍女的一聲哭訴,她身上最後一片布衫也應聲落地,天地間除了一群大渝男人的放蕩笑聲,就隻剩下她那微弱的喘息之氣。
與此同時的嫻太妃,卻是已經沿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如今的她已經不敢再貿然行事,隻能先尋了個落腳的地方暗中等著。
大渝與人民風彪悍,主要的城鎮村落,也都是歸屬各個部落所有。而每個部落的首領則是直接與大渝王上報。
所以難免會各自為營,私下暗鬥不斷。
嫻太妃在這裏足足等了兩個多時辰,卻仍舊還沒有見到大渝使臣的蹤影。就在她已經準備放棄,想要獨自趕往王城時,方才那一隊的大渝人突然返回,嚇得嫻太妃不由埋低了身子,不敢妄動。
就在嫻太妃低頭的瞬間,正好錯過了那大渝首領馬背上虛扶著的一具裸屍。
如若此時嫻太妃抬頭的話,一定會認得出來,那人正是她的貼身侍女。
嫻太妃假借喝茶的動作避開了與那群人的正麵相對,可是也錯過了知曉那群人身份的機會。
因為他們在那侍女的身上已經留下了他們部落的名字,那是象征著狩獵成功的意思。
當眾人走遠,嫻太妃也再次抬起頭來,觀察起四周的情況。
這裏隻是初入大渝大門的邊陲而已,所以大周人還十分多。尤其是大渝臣服於大周之後,不少邊境生活的人都跑到這裏做起販賣糧食,倒賣皮草的生意來。
嫻太妃下榻的這間驛站,便是大周人所開的。來往人群也多是大周到此的商販。嫻太妃混跡其中,倒也不太惹眼。
“這位夫人,看您是一個人來此的,可千萬要注意安全啊。這裏是大渝屬地,可不比咱們大周自己的地界。這些大渝人都蠻橫的很,尤其是那些部族的首領,更是仗著自己的勢力,胡作非為。也不知方才又是哪家的夫人糟了他們的毒手。唉。”
驛站的老板是個年近五十的老者,看著嫻太妃一個人在這裏做了半晌,止不住的過來提醒道。
“謝謝您提醒,我會萬分小心的。其實我也並非孤身一人,隻是方才與親人走散了,稍後沿著去往王城的路追上他們便是。大伯您知道從這裏去往王城走那條路最安全嗎?”
“哦,這樣啊,那你可要小心了,這裏去往王城雖然有兩條路,但是哪條都不甚太平啊。如若說你自己一個女人家行走,真是讓人擔心啊。”
“大伯,那您知道有沒有人與我同路嗎,我也好隨他們搭個伴而行。”
“這個,我還真得去問問,倒是有幾個老主顧每隔幾日便要到王城送貨,若是他們前往,你跟著同行也安全些。”
“謝謝大伯,太感謝您了。”
“無礙,無礙。都是一家人,出門在外,總要互相有個照應才是。”
嫻太妃能得這驛站掌櫃的幫助,實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若是真能隨著商販同行,她也更好偽裝一些。畢竟如今她在明,敵在暗;甚至她連是誰想殺她都還沒有搞清楚……
“夫人,明日一早,還真有一隊絲綢商隊要去王城,隻是不知道你來不來得及。”
“可以的,大伯,那就麻煩您跟他們說一下,帶上我同行吧。我可以一起出盤纏的。”
“夫人這個倒是不用擔心,往常這裏有落單的賓客順路的,他們也都會帶上,畢竟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就多條路。尤其是在這大渝的地界上,咱們大周人更是相見三分親。隻要你時間來得及,我去與他們說就是。至於什麼盤纏不盤纏的倒都不礙事。”
店掌櫃的熱情幫助,簡直就是救了嫻太妃於水火之中。
而方才那隊大渝人,此時也回到了他們的部落之中。
部落首領才剛一下馬,就聽侍衛報道:“啟稟首領,大渝王後駕到。”
“哈哈,她倒是急的很。”首領隻是揮了揮手,便命人先將那侍女的屍首給抬了下去,而他則是隻身前往營帳中尋找大渝王後。
“王後娘娘,久等了。”
“赫連洪津,本王後要的人呢?”
“哈哈,娘娘來都來了,何必如此心急?”說話間,赫連洪津的手就已經不安分的搭在了大渝王後的腰間。
大渝發生的一切遠在嫻太妃的意料之外,但卻都在千機藥的監控之中。
大渝王後和嫻太妃之間的較量他倒是可見其成,如此他也可以少分些精力去管她們,正合了他的意。
當花溪草與千機藥趕到望北關時,千正明和蘇北王妃還在花溪草為她們兩人安置的院落裏搗著草藥。
她們絕對不會想到,千機藥正在來的路上。
“看著你的麵色好似不舒服?”
“也沒有,隻是莫名的心下不安。總覺得最近一段時間過得太為安逸了。”
“是啊,他們攻進大秦也有些時日了,隻是不知為何至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還真是……”蘇北王妃一想到十幾年未見的兒子,就心疼的厲害。
“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們怕是已經難以管控的了如今的局麵了。”千正明與蘇北王妃在這望北關已經逗留了許久,對於當下的局勢也摸了個清楚。
她們沒有想到,皇上竟然已經駕崩,端王死而複生,更沒想到,皇上死前竟然早就擬過聖旨傳位於千機藥。
上蒼就像是對她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她們甚至在初知這些消息時,都忍不住在想。她們這十幾年躲的到底值不值?
“兩位前輩,近來過得可還好?”
花溪草進院離著老遠就看見兩個人在那說著什麼,出於禮貌與提醒,她未在前行,便先出言招呼道。
“回來了,此一去可有受傷?”
“讓兩位前輩牽掛了,晚輩並無大礙。”說話間,花溪草才與身後的千機藥繼續向前走來。
這時,千正明與蘇北王妃才看清花溪草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人,而這人更不是別人。正是她們想見而又最不敢見的親生骨肉。
“兩位前輩莫見怪,這位是大周的珣王殿下,亦是我的夫君。”
千機藥這還是第一次聽到花溪草如此在別人麵前正式的介紹認可自己的身份,她的夫君,這句話他喜歡。
原本就因千機藥的到來而感到驚詫的千正明與蘇北王妃兩人,此時更是因花溪草的話而瞬間神色一僵。
雖然她們早就看出了他們二人的關係並不一般,但卻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就有了定論。
在千正明與蘇北王妃明顯的失神下,千機藥卻是大方的打量起眼前的兩人來。
她們兩人此時雖然都易了容,也掩飾了真實的聲音,但千機藥還是感受得到她們二人身上熟悉的氣息。
那是一種感官上的熟悉,更是一種言語無法言說的氣場相吸。
“前輩,不準備請本王進屋喝杯茶?”千機藥的聲音響起,千正明與蘇北王妃才算回過神來。
蘇北王妃隻緊忙接過話茬道:“珣王殿下請。”
千正明縮在衣袖中的手已經緊緊握住袖邊,此時此刻站在她麵前的,可是他們倆的親生兒子啊……
她甚至還清晰的記得他的音容笑貌,和他兒時的一切。
可是如今,他明明站在自己身前,自己卻不知是不是該認他。
千正明招呼過千機藥與花溪草之後,隻輕扯了一下蘇北王妃的衣袖,示意她不要情緒外露。
畢竟這兩個孩子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千機藥端起桌上的茶杯,並未急著品嚐,而是輕嗅之後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千正明與蘇北王妃兩人的麵色,一字一頓的問道:“兩位前輩可喜歡花茶?”
“珣王殿下可是喝不慣這清茶,不如我去給殿下重新換上一杯。”
“前輩不用麻煩,隻是茶的味道與一種花有些相似,讓本王想起了故人而已。”
千機藥的目光一直在千正明與蘇北王妃的麵上停駐,她們兩人此時簡直是如臨大敵一般,生怕一個不對,就被她們看出什麼端倪。
“讓珣王殿下見笑了,這杯裏的不過是新買的普通春茶而已,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看來是本王多慮了。”千機藥才收回探視的目光,品了茶水,就聽他繼而說道:“曼陀羅的花是有毒,雖然味香卻不能入茶……”
蘇北王妃生前是最愛曼陀羅花的,而千正明則是也因她的影響,曾將蘇北王府都種滿了曼陀羅花。
千機藥再說這話時,她們兩個幾乎是本能的僵持在了原地,連氣息都變得收斂起來。
花溪草雖然也對她們兩人的身份表示懷疑,但卻也是毫無頭緒,就連千機藥的影衛去查,都未能查出任何線索。
而她曾經待過的那個地宮,更是連影子都尋不到。
如今花溪草聽著千機藥的話,也覺似是別有深意,可卻又不敢多想。
因為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過瘋狂。
千機藥與花溪草的目光都一同落在了千正明與蘇北王妃的身上,她們兩人從來沒有像此時這般恐慌過。
甚至連當初做下決定時,都不曾像此時這般煎熬。
“曼陀羅花的確是有毒的,的確不曾聽聞有人以它入茶。”蘇北王妃勉強平複著心緒,保持著平靜的麵色回著千機藥的話。
而千機藥卻是對她這個答案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並未多言,就直接談到了別的事情上。
瞬間讓千正明與蘇北王妃兩人謀得一線生機。
千機藥與花溪草在此也並未多留,隻是喝了杯茶,客套兩句,說了些保重身體的話,便就離去。
隻是他們二人前腳才剛一走,蘇北王妃便徹底繃不住的癱坐在椅上。
“他小時候,並非這個樣子的。”
總之,幼時的他,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冷肅,寒澈,一眼望不到他眸底的邊。
這是一股積壓了十幾載的巨大情緒,一直在不斷的發酵,終是在這一刻迸發。
她們是悔的,但卻不是後悔,而是懺悔。
悔恨與思念,就像把利劍,徑直插在她們二人的胸口,撕裂的痛楚,讓人連呼吸都覺得是一種錯。
“你懷疑什麼?”
“既然她們當下還不對我們構成威脅,便隨她們去吧。”
千機藥說話時的目光尤為深邃,那是一種連花溪草都看不透徹的悠遠。
“你的意思是放任不管?”
“影衛會雖是報告他們的動態,至於剩下的事情,等從大渝回來之後再說吧。”
“嗯。”花溪草應了一聲,算是讚同。反正現在也查不到她們的任何線索,還不如先放上一放。
“京都那裏,真的不需要我們回去?”
“顧十一自然有數。”
千機藥雖然人不在,但所有的事情卻都在掌控之中。
無論是大渝還是大渝與大周,亦或是燕北,一切都在他的監控之中。
此時的大周京都,蕭鈺琛穩坐禦書房中。雖然他還沒有自立封號,但卻十足十的掌控了朝政大權。
整個京都盡在掌握。
而皇上此時則是京郊大營中盤算著如何與蕭鈺琛分庭抗禮。
“皇上,西境已經平安,珣王殿下不日必將班師回朝,您就不要再為此事而過多勞心傷神了。”
蘇嬤嬤跟在皇上身邊,見慣了大風大浪,但如今也還是第一次見到皇上如此嚴陣以待的模樣。
“蘇嬤嬤,你也覺得珣王他會回來?”
這蘇嬤嬤本是端王的奶娘,更是當初冒死將他從陰謀中救出來的人。可以說他對蘇嬤嬤的信任甚至要比對自己的生母寧貴妃還要更盛幾分。
蘇嬤嬤被皇上的這一問,而有些微怔。
難道。珣王殿下不準備回朝奪位?
蘇嬤嬤一想到這種可能,心下也不禁一驚。
“皇上。”
“藍將軍當初帶走的兵馬,隻剩半數,就算趕回來,也不過是勉強能解燃眉之急而已。至於想奪回京都,那一定是無稽之談了。”
蘇嬤嬤沒有想到,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千機藥竟真的會不回來。
難道在他的心底,還有什麼比這皇位,比這登基更重要的事情不成?
所有人都捉摸不透千機藥的心思。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在千機藥的心底,這個皇位,他從來就沒想過要。
“皇上,秦老首輔過來了。”
“嗯,請他進來吧。”
蘇嬤嬤給皇上遞過來了一杯醒神湯,秦老首輔則是請安後便落座一旁。
“秦大人沒受什麼委屈吧?”
“皇上放心,京都裏的那位還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