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慕白公子來信。”
馬車中,千機藥與花溪草各坐一角,兩人一坐一躺,躺的自然是身體虛弱的花溪草……隻是如此情景在外人眼裏看來卻是十分詭異。
就連遠處站著的孟寒見了,都覺奇特……這九公子到底是何人?想當初就是那百裏公子在家主身邊也不曾這般放肆恣意。他到底是誰?又是何身份?
一時間,九公子這個人,瞬間成為眾人心間不敢胡亂猜忌卻又忍不住窺探的最大疑雲……
饒是影衛已經被之前兩人間的親密互動所震驚,但此時再見也還是忍不住亂了心思。
好在千機藥看信的速度足夠快,隻見他眸光微斂,便對影衛吩咐道:“一切按計劃進行。”
“是。”影衛有了千機藥的指示,當即便閃身退了出去,絲毫不敢再多留片刻。
花溪草看著影衛那別扭的神色,實在忍不住調笑千機藥道:“珣王殿下的名聲怕是就這麼毀在我手裏了。”
“隻要你不在意,就無妨。”
“那我若是在意呢?”花溪草略帶慵懶的轉了個身,直到將毯子完全裹在身上,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才肯罷休。此時的她隻剩下一張蒼白的俊顏留在外麵,看著好不可憐的模樣……
“哪裏不舒服?”千機藥說話間已經將花溪草一把撈至自己懷中,馬車已經開始行走,花溪草也就不再顧忌,隻蹭了一處舒坦的地方便安分趴在千機藥的懷中,不再多動。
聞著他身上談談的藥草香氣,花溪草隻覺異常心安,即便全身各處關節都跟著隱隱泛酸,她也覺得沒有方才那麼難挨了……
“哪裏都不舒服,怎麼辦……”從來不知示弱二字如何寫的花溪草,怕是活了兩世才第一次說出這麼矯情的話來。話一出口,她也跟著微有一愣……緊跟著小臉就紅了起來。
“慕白已經再來的路上,不出五日,我們便能與他相會。這幾日若是哪裏不舒服,也隻能勉強先忍著,待他來了再一並給你調製。”說話間千機藥的手早已覆在花溪草腹上源源不斷的給她過著真氣。不多時花溪草冰冷的四肢就都跟著溫熱起來。就連身上酸脹的感覺也消散了不少……
“嗯,我沒事。”花溪草感覺到千機藥輸送給她的真氣,隻安然的接受著。不多時整個身上都充滿了熱氣,裹著的毯子也被她掀開了一些。
千機藥見她麵色有了些許好轉,便也收手將她好好環住。兩個人都徹底躺了下來。
“多久沒好好睡覺了。”
“其實也沒多久,在路上的時候,睡的還挺安穩……”
“怎麼回事?”千機藥的手剛搭上花溪草的手腕,便觸碰到一道深深的傷痕,他的脂腹不斷在上麵摩挲著,溫熱的觸感劃過,花溪草隻覺心間好似有螞蟻爬過一般,癢癢的……
“怕蕭鈺軒發現閉氣丹的事情,所以就假裝割腕……”花溪草趕緊到千機藥的手指突然一頓,就連他周身的氣息都跟著冷冽起來,她便轉言說道:“其實就是劃了一道而已,你知道的,我素來皮膚不合,所以傷疤才到現在都沒消退……”
千機藥的手已經從花溪草的手腕上撤了回來,花溪草卻是反握住他的手掌,換回了自己的聲音對他打趣道:“若是這點小傷,就讓你如此記掛,那我還差點成了別人的鬼媳,珣王殿下豈不是要去掀了他的墓才行。”
花溪草自以為用一種幾近調侃的語氣去向他講述這一路發生的事情,氣氛才不會那麼尷尬,但實則在千機藥聽來卻是更加心痛欲裂……
即便這近月的時間以來他一直都佯裝一副運籌帷幄的穩妥姿態,但實則他內心所承受的自責與焦躁卻是日夜奔騰不息的叫囂著,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自從花溪草出事以後,他幾乎就沒再睡過一覺。就算偶爾小寐,也不過片刻就會在夢中驚醒……
“所以呢?你這是在向本王炫耀你的美色可值萬兩?”千機藥待花溪草將這一路發生的事情講完,心底雖是冷厲萬分,但麵上卻是不顯,隻配合的與她調侃兩句。
“嘖嘖,珣王殿下這是吃醋了?還是吃一個亡魂的醋?”
“本王不吃醋。”隻吃你……
千機藥的話隻說了一半,剩下的便化作滿腔濃情一同融化在花溪草的唇瓣。似是掠奪,似是征戰,不過片刻,花溪草就徹底敗下陣來,完全淪陷在他霸道的氣息之下。
而與此同時的大渝王城……
蘇嫣然一回到家裏便將自己關在了屋裏,死活不肯出來。就連百裏恒也是拿她沒有辦法。最後隻能留下蘇嫣然的娘親來勸導她。
“嫣兒,這一次城關出事,與你並無關係,就算鐵甲軍都覆滅了,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你這孩子也不要太鑽牛角尖了。”
“我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都不用擔心我。我也累了,想歇歇了。”蘇嫣然對父親是心存怨氣的,但麵對娘親的苦口婆心,她卻是說不得半句狠話……
蘇嫣然自小便在校場中長大,對於馴獸,除了是她的職責所在更多的也是興趣與愛好使然。鐵甲雖為軍,卻也被她視若親寵,這一次它們出來這麼大的意外,父親身為大渝國師自是難逃幹係的……這叫蘇嫣然怎能不氣。
“嫣兒,娘親聽你表哥說,你在回程時交了一個大周人作朋友,此事可是當真?”蘇夫人見女兒回話,心也就算是放下了一半,但此番她情緒波動的如此厲害,她自然也不會放任不管。如果真如江炎所言,嫣兒是因那大周男子而失神,那他們就不得不做些防範了……
蘇嫣然一聽到有關九公子的話題,就覺如同悶頭棒喝一般。胸口也堵塞的厲害……
“嫣兒,你是知道的,打你出生那一瞬間起,你便注定了是大渝未來的國師。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不用娘親多說,你也自是明白。隻不過感情這事強求不得,既然無緣,那就當散則散……否則苦了的是你自己。”
蘇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小心聽著屋裏的動靜,但卻半響也沒得到蘇嫣然任何回應。
“嫣兒,娘親從來沒要求過你什麼。一直都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就好。你也知道,炎兒他一直對你有心,娘親雖是看好你倆,卻也從不曾逼迫你什麼……”
“娘親,您不用再說了。我答應嫁他。”
蘇嫣然突然將房門打開,蘇夫人倒是微有失神,卻也轉瞬便調整過來。當她聽清蘇嫣然那句答應嫁他之時,麵色終是好看了幾分,不似方才那般陰冷之相……
“這可是大事,玩笑不得。”
“您看嫣兒像是在玩笑的樣子嗎?”蘇嫣然此時莫名的平靜,甚至平靜的過了頭,絲毫不見往日那般生動的靈氣,反而像是一個被抽幹情緒的木頭樁子一般。
一舉一動,一顰一簇,都始終帶著剛剛好的距離,既不疏遠,也絕不親近……
蘇夫人素來看好她與江炎的婚事,此時見她親口應下,自是喜不自勝。一時間都未曾發現蘇嫣然的異樣之處。
“娘親,嫣兒真的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了,改日再去陪您。”
“去吧,好好睡上一覺,事情都會過去的。”蘇夫人親昵的替蘇嫣然將額前的碎發攏了攏,又出言安撫了一番才肯轉身離去。
隻是她前腳剛一走,蘇嫣然後腳便又鑽回了她往日最喜愛的毛塌上。隻是剛一上去,她腦海裏便不斷放映著當日在城關所發生的一幕幕……
她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夜的情景。
是她親手將它們逼上了絕路,是她沒能挽救回它們的性命……是她親手將九公子送到了千機藥的手裏……
多可笑?她心心念念牽掛的人卻傷她傷的最深。甚至她這一場空歡喜的鬧劇的結尾,她竟連她真名與真顏都不得一見……
蘇嫣然從來沒有如此難過過,就連當初被江炎算計差點失身,她都不曾如此心痛。
九公子……她到底是誰?千機藥說他來大渝本就是為了尋她而來,那她為何又會在大渝以外出現?
蘇嫣然原本純粹的世界,自從在被默許踏出大渝的那一瞬間,便徹底一去不還……
九公子……如若再見,你我可還能重識?這邊蘇嫣然還在胡思亂想著,那邊蘇夫人已經將她與江炎的婚事徹底定了下來。
就連百裏恒聽了,都覺不可思議……
自從大渝城關被千機藥命人炸平,整個大渝就都籠罩著一層深沉之色。素來信奉神明的大渝百姓,對於這幾日突如其來的接連震天驚響更是都視若來自天神的指引。
一時間聚集了無數前來朝拜的百姓……
百裏恒一麵應對著萬民的祈願,一麵平息著大渝王上的怒火,整個人都略顯憔悴了幾分。
今日一早,皇宮裏更是傳來消息……
“國師,王上已召集江城,夜城,布伽族眾位家主入宮議事。也請您移駕宮中。”
“布伽族也來了?”
“布伽族家主閉關未出,此番前來的乃是布伽族司命,巫羽。”
“布伽族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人來?”百裏恒作為大渝國師,對於大渝這幾大族群幾乎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布伽族雖是神秘有佳,但當朝的掌權人也總要向報備一番,由他親自批上一卦的。
隻是這個巫羽,他卻是從未聽過,更無人提及……
“啟稟國師,巫羽乃是布伽族城主的關門弟子,自幼便養在外麵,一直不曾回歸布伽族,直到半年前,布伽族城主閉關,才將她尋回來任司命一職,代為掌管布伽族大小細務。”
布伽族,一個不講血脈姻親隻看靈力修為的地方,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能夠突然崛起並當此大任,絕非像他們說的那般簡單……關門弟子?養在外麵?他倒是想看看是哪個外麵……
“入宮。”百裏恒反複念了幾遍巫羽的名字,當即決定入宮親自會會此人。直覺告訴他,布伽族一定發生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而這個巫羽也絕非常人。
此時的皇宮中,大渝王上坐落正中,他左手邊的位置空著,右手邊則坐了一位全身黑袍遮麵的人來,這人邊上是一位清俊公子,舉手投足間都自成韻味,單是看著就覺賞心悅目,所謂儒雅,想來也正當如此。
就在眾人沉默間,殿外突然傳來一聲通報:“啟稟王上,國師已到。”
“參見國師。”除了大渝王上以外的三人皆是朝百裏恒抱拳施禮,待百裏恒揚手,他們才重新站回自己座位跟前。
“百裏恒,見過王上。”百裏恒掃了一眼布伽族與夜城派來的人,便朝大渝王上微微頷首,就算是行了參拜之禮。
待他話音落下時,人便已經坐在了大渝王上左手邊空著的位置上。
“今日召集國師,各族城主與管事前來,為的就是大渝城關被毀一事。不知各位對此有何看法?”
大渝王上的話一說出口,座上的四人皆是麵無任何反映,好似什麼都未曾聽到一般。
過了半響,大渝王上終是首先朝百裏恒發難道:“王城的鐵甲軍當日在城關與千機藥的蘇北軍拚死一戰,最終也不過落得個全軍覆滅的下場。對此國師可有什麼想說?”
“城關一戰,並非我王城鐵甲軍技不如人,而是他千機藥用了卑鄙手段,才狡詐得勝。如若不是他大周造出那震天響的霹靂炮來,就算他再有一支蘇北大軍也不會是我王城鐵甲軍的對手……若說這霹靂炮,還要問七皇子是否有了眉目……”
在座的幾人,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他們背後所代表的力量都是立於大渝權利最頂層的。
但即便如此,有人的地方就還是會有三六九等,也總還有個高低之分。
而王城,無異於便是這金字塔最末端的存在……至於布伽族與,則是伯仲之間,但百裏恒的身份無異於是要高出巫羽一大截的。若是布伽族城主親來,他們二人倒是分不出個上下……
而夜城,則是存在感最低,卻又令人不能也不敢忽視的存在。比起王城,他多了幾分神秘與瀟灑,比起布伽族與,卻又少了幾分底蘊與實權。總之在這幾大氏族當中,夜城就是那個最為中立的存在。既不參與黨政,也不遊離皇權之外……
所以對於大渝王上而言,布伽族與的存在既是皇權的保障也是對皇權的挑釁……
“布伽族與夜城雖素來不參朝政,但大敵入境,也總要有個表示才是。”大渝王上自將他們幾人傳召至宮中,麵色便一直陰鶩的厲害。也不知他是再對千機藥炸了城關又炸了行宮一事憤慨,還是他本身就對這四族心存抵觸……
總之桌上五人全都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算盤。夜城少主夜清寧一直都是雲淡風輕之態,麵上滿是與他年齡不符的優雅與淡然。
說起來他也就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但卻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一隻……就連千機藥對他的評價,也是心思沉穩,心機難測。
再看江城主,雖然年紀閱曆和體魄都擺在了那裏,但比起他們幾人,卻還是差了一些,單從氣場上就落了下乘……
至於巫羽則是一套鬥篷將人完全藏了起來,就是旁人有心,也完全探不到她麵上的分毫神情。
如此一來,整個桌上倒隻剩下大渝王上與百裏恒一唱一和自說自話。其餘三人皆是一副漠不關己的模樣……
“清寧,你既為夜城少主,對此可有何看法?”
“看法自不敢當,王上若是想夜城有何做法,清寧倒是責無旁貸。”夜清寧一句話便將皮球扔回到大渝王上手上,如若大渝王上當真提了什麼,他隻要一句尚需與家父商量便能將事情推個一幹二淨,如此算盤倒也打的極好。
隻可惜大渝王上也素不是任人拿捏之人。夜清寧話音剛落,他便好似料到一般,直接接言道:“此事朕雖已傳信夜老城主,討個答複,但你終究是夜城未來當家人,有些事也總要有個態度才好。”
夜老城主,說的自然是夜清寧的祖父,夜南天,說來也是,這夜城老城主早已退位多年,但卻遲遲未曾將城主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而是早早就立了夜清寧為少主,一直帶在身邊培養。饒是今日,夜城也隻有老城主與少主兩人主事,說到底就幾乎沒夜清寧他父親和叔叔什麼事……
“承蒙王上看重,清寧實在愧不敢當,更何況清寧之上還有父親與叔父操持事務,尚輪不到清寧當家作主。”
“你們這夜城倒是有趣,南老城主說他年邁不再更事,你這少主又左右不敢當。那這夜城倒是誰在執掌,莫不是你那名不見經傳的父親與叔父了?”大渝王上說話時明顯已經薄怒,就連語氣都跟著陰柔了幾分,不複尋常音色。
“王上所言極是,家父與叔父確為我夜城棟梁。”夜清寧一直麵上帶笑,就連說出如此忤逆大渝王上的話來,也是一副自當如此的笑麵姿態。
大渝王上實在厭極了夜清寧的這副從容模樣,甚至比百裏恒更甚。
大渝是時候該重新洗牌了……他會讓所有人看到,唯有皇權才是獨一無二的權利的象征……
至於那些什麼氏族什麼後人,就都統統見鬼去吧。
“看來是朕對夜城太過疏於了解了。”大渝王上說話時,一雙如同淬了毒的眼睛也釘在了夜清寧的身上……
麵對大渝王上絲毫不加以掩飾的敵對與威壓,夜清寧依舊一副優雅姿態從容以對,不見絲毫怯意。甚至反而將所有神思都放在了手中的茶杯之上,單是一個飲茶的動作,就讓他做的溫文爾雅,盡顯大家風範。
“王上莫怪,畢竟家父還未正式接手城主之位,總有名不正言不順,行事不受控之處。”
當真是好一個名不正言不順……夜城在南正天,夜清寧他們祖孫倆的手裏就這麼管控了已有數年,而他夜清寧的父親與所謂的叔父,更是從來就不曾在眾人麵前露過臉,何談什麼繼位之說?
一切都不過是他們祖孫兩個推出來的幌子罷了。
大渝王上今日將眾人聚集在此,為的本就是要逼他們表個態,然後好正式對千機藥出擊,他才好掌握主動權……
否則單憑他手中的兵將,就算要正麵與大周交戰,他也沒什麼所懼,隻是比起對戰,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逞一時匹夫之勇,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反之,若是夜城與布伽族若是出手,他們與千機藥之間必然會互相牽製,而這才是大渝王上真正的目的……
大渝王上早就料到他們幾人不會那麼配合,但是千機藥的蘇北軍進了城關也是不爭的事實。就算他今日不將此事放在台麵上明說,他們各族私下裏也斷不會善罷甘休。
至少在沒有弄清楚千機藥是何用意之前,他們是不會掉以輕心的……
如今大渝王上一再逼迫夜城率先表態,說到底無非就是想試探一下夜清寧的底線罷了。
現在看來,夜城南家怕是沒有他所掌控的消息那般簡單……
這邊桌上的氣氛一時陷入僵局,那邊宮外也是熱鬧非凡。
自從行宮一夜間被夷為平地之後,大渝百姓便一直將此視為天生動怒的征兆。在百裏恒有意的安排與私下引導之下,民怨更是達到鼎沸之態。
此時大渝萬民皆是圍駐在皇城門口,以請願為名,請王上行祭天之禮,以求安寧。
當城門外的百姓越聚越多之時,皇宮侍衛終是不得不將此事上報宮中。
而大渝王上接到消息之時,便正是在與布伽族的巫羽探討布伽族城主何時出關一事……
“啟稟王上,城門守衛軍有要事相報。”
大渝王上被來人的話惹得隱有不悅,但看似溫怒的神情之下卻實則暗含他意,就連他示意來人說話時,一雙陰鶩的眸子也不住掃著桌上其餘幾人的神色,想要看看他們是何感想。
最先答話的,自然還是江城主:“祭天大典乃是我大渝最神聖的儀式,豈容他們胡來?”
“國師是何看法?”
“既是萬民之願,便看王上之意就是。”百裏恒言下之意自然是不予理會此事。若是王上當真想要通過祭天大典來安撫民怨,那便是他自己的政事,與他並無關聯……
畢竟城關一戰,過錯在他,此時若無百姓情願,王上必然會將怒火發泄在他們蘇家身上,此時若不轉移目標,更待何時?
如果說為何大渝王上身為一國之君,卻還終日念著如何修道練蠱之術,那最大的原因之一就必然是因,布伽族,夜城三族的這種一而再再而三藐視皇權的態度令他極為厭憎,不除不快。
如若他當真練成攝魂術,第一件事絕不是征戰九州,而是一統大渝!
這些番部遺族已經被放權太久了,甚至已經隱隱忘記了唯尊皇命是何物。這叫大渝王上如何能忍?
“一切皆因千機藥霍亂而起,自然不能由朕一概而論。巫羽與清寧之意呢?”
夜清寧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卷入朝政紛爭之中,而此番千機藥興兵入關,雖是引起他們夜城的關注,但卻也沒過多放在心上。說到底這事也都不過是兩國政務罷了。
故此他說起話來自然也不客套:“清寧以為,國師之言甚是。”
“巫羽同附。”夜清寧的話音剛落,巫羽就一同隨之表態。這一次他們的立場倒是堅定的很,全都跟著百裏恒統一戰線,絲毫沒有半句含糊。
就連江城主見了,心下也不禁打起鼓來……布伽族與夜城到底是何用意?
隻不過他也百裏恒一家本就宗親,如今兒女還要聯姻,更是要表明了態度站在百裏恒這邊。隻當即回道:“臣也附議。”
明眼人素來都知曉王上一直視番部遺族為眼中釘,而如今布伽族與夜城又異口同聲的偏信百裏恒之言,怎能叫人不心生疑慮……
“傳朕旨意,嚴肅宮紀,驅散亂民。”
大渝王上幾乎是在江城主話音落地的同時便下了旨意,麵上不見絲毫變色,好似完全再說著一件不相幹的事情一般。
再處理好這些事情過後,殿內的眾人便也就各自散了,即便再多坐上幾個時辰,他們也不會談出任何結果。
隻是百裏恒剛一起身,巫羽竟先一步開口道:“國師請留步,家師閉關前特命巫羽擇日到拜會,當下可否與國師一道而歸。”
巫羽此言一出,幾乎是在場之人都跟著氣息微屏,一道道探究的目光全都精準的掃射在巫羽與百裏恒二人之間。就連百裏恒聽聞此言,目光也是微眯起來。
隻是還不待他答話,夜清寧也跟著湊了上來:“久聞國師術法高深,清寧倒是也想一道拜會。如有叨擾,還望國師不要怪罪。”
如果說方才布伽族與夜城的態度還不夠明顯,那麼現在就可以用強勢來形容。很明顯,這明明可以私下解決的事情,他們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當中挑明,明擺著就是再給大渝王上難堪……
隻是布伽族,夜城,江城,若真的同百裏恒這個國師綁在了一起,那大渝王上自然是容不得的。
“請。”百裏恒隻應了這麼一個字,便朝大渝王上微微頷首,示意告退之意。人就轉身而去。
當他們眾人追隨百裏恒而去後,百裏恒終是忍不住對大渝王上說道:“此番與千機藥一戰,王城損失嚴重,怕是三年之內,都緩不過元氣來。還請王上早作打算才是,以免誤了日後行事。”
大渝王上掃了一眼百裏恒的麵色,卻是什麼都沒有多說,隻略有不耐煩的揚了揚手,示意他先退下,便獨自一人坐會正殿之上……
三年……百裏恒倒是看的通透?
大渝王上自從眾人散去之後渾身就都散發著陣陣陰厲煞氣,絲毫不複方才在人前的那般收斂。
此時隻見他邪魅般椅在榻上,一身紫袍尊容華貴,而他的眸子也從方才如墨的黑漸漸轉著紫光……
“可曾找到那個女人的下落?”
“啟稟主子,大周都城已經傳來消息。”說話間,近衛就已經將密報呈了上去。
隻見大渝王上翻閱之後立即閃現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但也隻是稍縱即逝。
“皇太女?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之前大渝王上還想不通千機藥為何突然舉兵返還,此時見了這密報,他便徹底想通。
原來是大周已故太子的遺孤蕭玖珞重返大周,如此作為皇太女未婚夫婿的他怎能不急?
隻要一想到百裏恒與夜清寧的嘴臉,大渝王上就恨不能當即將花溪草抓回來連成蠱人。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什麼得道修神,他通通不在乎。他在乎的向來都隻有真正能夠握在手中的權利而已。
大渝,已經分裂的太久了,是時候由他一舉大統。
“不惜一切代價,將人帶回來。”近衛在收到命令的瞬間,人便退了出去。新一輪的戰鬥,也就此徹底打響……
千機藥與花溪草即將麵對的,不單是大周朝政的巨變,還有大渝王上喪心病狂的追蹤以及某些意外的陰謀不斷擴散。
“你有通知家裏有關我的消息嗎?”
“沒有。”千機藥知道花溪草是在顧慮什麼,卻是沒有給她明說的意思。
畢竟花溪草手下的部分暗衛是都親眼見過九公子的容貌的……
花溪草一旦回了都城,很容易被人識破身份。
過了半響,花溪草突然想起一個事情,想要跟千機藥求證:“大渝國師百裏恒,可是你的人?”
“嗯。看來還沒變笨。”千機藥對於花溪草的這個話題顯得並不拘謹,甚至還有心調逗她一句。
花溪草一想起蘇嫣然提起大渝國師時的虔誠之色,不由對百裏恒的真實身份都更加好奇起來。
“若我母妃尚在,要稱他一聲長兄。你覺得可算是自己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