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瑤被花溪草冰冷的目光震懾的半句話都未敢再說,而花溪草此時的神色卻是淡淡的。她早已料定花溪瑤會給她難堪,卻不想是用這種小兒科的手段。她倒是沒什麼,隻不過是少了見大麾禦寒而已,隻不過花溪瑤怕是要被人嚼上一陣子的舌根了……
這不,花溪草剛收斂了笑意,就見她的死對頭顏相府的二小姐顏子涵迎麵走了過來,朝花溪瑤幫襯道:“看看,你就是這種軟性子,好心還總要辦壞事。半個月前送出去的大麾,倒是今日才給你送了回來,也不知大小姐這是真不怕冷,還是……”
顏子涵後麵的話沒有說完,卻是以帕子捂著嘴巴笑了笑。
“二小姐這是來尋我家二妹的?既然你們好友相逢,那我也就不多打擾了。隻是不知顏大小姐今日可有同行?”
顏子涵雖已經被提了嫡女的身份,但是明白人都知道,若論尊卑,顏子晴才是相府真真正正的大小姐,縱是不得寵,也自有位份在那裏擺著,不容旁人僭越。
眾人看戲的目光越發明顯,甚至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這庶出終歸是庶出,就算提了位份,也還是矮人一頭,這不,人家正兒八經的千金圈子裏,可還是那幾位站在塔尖上的人,哪裏挨的著她們的邊兒……
顏子涵本就厭憎自己曾是庶出的身份,此時聽人暗地嚼舌,更是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卻又偏不能發作,整個人氣悶的胸口一陣陣高低起伏。
也不知是誰,忽然在此時提道:“聽說思卿郡主,親自向皇上舉薦,由花府大小姐花溪草在皇上壽誕獻舞,看來如今這兩位郡主殿下的伴讀,還是不得人心啊。要不這麼好的機會,怎麼會平白就落到了旁人頭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花溪瑤和顏子涵的麵色都是一僵。誰不知道這次獻舞,是在九州各國人物麵前一展頭角的大好機會,隻要能登台,就必然會受到重賞,就是當眾賜婚也不無可能。
花溪瑤麵色微沉,便朝顏子涵故作可惜道:“姐姐與思卿郡主交好,也許郡主殿下就是想借此機會促成她與世子殿下的婚事也未嚐不可。隻是可惜……”
“她做夢!”花溪瑤的話還未說完,顏子涵麵上就已流露出深深的恨意。她正如花美貌的年紀,怎麼可能屈尊於入宮為妃,去守著那個都能與她爺爺年齡相仿的老皇帝。
她要的向來都是端王世子蕭鈺軒的垂簾,也許今朝入府為妃,明日待他登得大統,自己便會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母儀天下的皇後了。
“花溪草!你身為嫡長女,卻一再排擠庶妹,步步與她為難……”
“顏二小姐,不是每個庶女都有您這般大的福分,能夠翻身向上。有些話,我勸你還是少說為好,告辭。”花溪草既然與她撕破了臉皮,就不可能再給她留有餘地。
當初大殿一鬧,顏子涵的名聲早已壞掉,如今她又摻和花府的家事,一副教唆庶女的德行更是讓眾人所不齒。
無論真相是何,眾人依舊是難以改變嫡庶尊卑的觀念。不出所料,人們投向她與花溪瑤的目光裏都多了幾分打量,鄙視。甚至還有人議論起顏府被抬位的繼夫人來。
花溪草才抬步要走,就聽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傳來:“溪草,你也在這。”
眾人聞聲,不住朝話音飄來的聲音望去,待看清來人是誰,不由接連拜道:“世子殿下!”
花溪草眉目為簇,隻下意識的想要退後,卻見他並未理睬眾人,隻信步朝她而來,隨著人緩緩逼近,才在距離花溪草不過一兩步之遠的地方停下來道:“傷好些了嗎?”
蕭鈺軒的目光深情而溫柔的注視著花溪草,在眾人看來,這許是濃情蜜意之舉,但在花溪草看來,卻是異常厭煩,卻又不能不與他相與,“見過世子殿下,臣女傷勢已無大礙,不勞殿下掛心。”
顏子涵緊抿著下唇,手裏的絹帕都要絞成了碎片,卻見花溪瑤輕輕推了推她的手,示意她上前搭話……
顏子涵略扭捏了一下,就滿麵笑容的朝蕭鈺軒迎了過去,微微福身道:“子涵見過世子殿下。”
蕭鈺軒一怔,似是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隻是應了一聲,便想要伸手去拉花溪草的手,好在花溪草迅速退了一步,將手收於身側,朝他微微福身道:“祖母還在偏殿等候,臣女不宜久留,告退。”
蕭鈺軒迷了眯眸子,似是不滿意她這種刻意的疏遠,隻伸手拂了拂她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淡然笑道:“倒春寒還未過,你自小就身子弱,怎麼還穿的這麼少,也不怕感染風寒。”說話間,他刮了花溪草的鼻尖一下,動作盡顯曖昧與親昵,活像是戀人的親密無間。
花溪草未曾料到他會有此動作,一雙鳳眸都跟著瞪得微圓,還不待她反應。蕭鈺軒就已經卸下自己身上的大麾披在了她的肩頭。
花溪草下意識的想要躲,卻被他緊緊握住了雙臂,禁錮在原地……
眾人眼觀鼻,口觀心,各個看向他們二人的目光裏都沾染了幾分曖昧之意。
顏子涵卻是咬碎了滿口銀牙,不住暗念:“花溪草這個賤人,竟勾搭上了世子殿下,實在是不要臉的很!”
花溪瑤藏在袖間的雙手微緊,一雙眸子裏潛藏無數神傷,可卻還是故作溫柔的提醒道:“姐姐,祖母還在等我們呢。”
花溪草最終也沒能擺脫掉蕭鈺軒的跟隨,他以向老夫人請安為由,與花溪草姐妹二人一同去往偏殿,這一路上實在引人矚目的很。花溪草甚至不用想都知道,明日京都會傳出怎樣的流言蜚語來……
老夫人一直都知道蕭鈺軒對花溪草存了心思,但卻從未表明過心意,反而是花溪草經過最近的觀察才發現,她似乎還有隱隱縱容花溪瑤癡纏蕭鈺軒之意。
難道祖母偏心當真就到了如此地步?
蕭鈺軒幾乎從不出席這樣的地方,更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在世人麵前與誰太過親昵。他今天的所有舉動,都令花溪草感到疑惑,但又摸不清思緒。
懷著這份揣測,她有意對蕭鈺軒流露出幾分超然的細致與體貼,隻見她將桌案上的西湖龍井看似隨手的撤了下去,實則卻將自己身前的碧螺春換了過去。
這是蕭鈺軒的喜好,她一直都知道。
能在老夫人身前伺候的,哪個不是人精,當下看這情形,自知大小姐對端王世子仍舊有情,不由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想看這嫡庶之爭,到底誰能得勝。
花溪草沒有錯過在場之人的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待看清花溪瑤毫無表情的神色時,心下當即了然。她的臉上沒有嫉妒之色,並非代表她沒有感觸,隻不過怕是她已經想好了如何對付自己的辦法。
花溪草看向花溪瑤的目光裏多了幾分嘲諷與不屑。前世皇上壽誕前,她就曾設下毒計,將自己害得在世人麵前抬不起頭來,最後唯有蕭鈺軒一人假意待她,才讓她心甘情願為他付出一切。今朝她重生歸來,又怎會再給他們這對狗男女機會!
蕭鈺軒走後,花溪草也不多留。她才起身,就見花溪瑤的眼底多了幾分興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