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春獵到了

“阿離,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

“等等……”花溪草看了身邊的阿菀一眼,低聲對二人耳語兩句。

便見兩人緩步走下了馬車。

外麵攔路的男子,登時抱著孩子就衝了上來,連聲朝被阿菀扶著的阿離喊道:“花溪草,你怎麼能這麼狠心?玩弄我的感情也就算了,難道連孩子都不要了嗎?他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

一個尚未及笄的少女,被人當眾堵在大街上指認為拋夫棄子之人,別說她的身份還是護國將軍府的嫡小姐,就是個普通人,隻怕都要被人戳爛了脊梁骨。

阿離見這男子神色激動的模樣,終是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用意,隻接著他的話回道:“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到底是誰?”

“花溪草,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這可是你親手繡的荷包,上麵還有你的名字。這明明是我們兩個的定情信物,難道你還想抵賴?再說這孩子身體裏流淌著你的血,難道你還能不認?”

“你有何證據?”阿離耐著性子,聽他將話說完,隻是眸底卻滿是不屑於鄙夷。從前她還總擔心自家小姐生性純良,容易被人暗算,如今想來,倒是她多慮了。小姐的才智與謀略才是真正的上乘。這不,隻是多帶了個丫鬟出來,就把這麼大一盆髒水,化解於無形之中……

阿離想著,那男子卻以為她是被自己唬住,當即將準備好的台詞說了出來:“滴血認親總錯不了吧!”

看熱鬧的圍觀群眾,越聚集人越多,一聽說是有人找上護國將軍府的千金小姐,當眾滴血認親,各個都比過年看戲還激動,興奮不已。

隻聽有心之人在旁煽動兩句,人群裏就開始此起彼伏的喧囂起來。

“認親!認親!認親!”

“不作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現在這些千金小姐,可真是什麼事都敢做呀,尚未及笄,出閣,就把孩子都生下來了。這若是誰家不開眼的娶了回去,還不得把綠帽子戴穿……”

“花溪草不要臉……”

越來越多的嘈雜聲音回蕩在馬路中央,圍觀之人將馬車堵得水泄不通。

別說是走了,就是插上翅膀,都逃不掉。

好在阿離也是見過世麵的人,沒有被這局勢給嚇退回來,隻是冷笑一聲,朝那男子道:“好!但我們把話說在前頭,若這孩子不是我的,你這顆腦袋,可就也別想再保住了!”

“怎麼可能不是你的!”那男子根本不屑與阿離進行口舌之爭,隻隨手從包袱裏取出水碗,而後又將懷裏抱著的孩子取出兩滴指尖血,便東西遞了過去。意思不言而喻。

阿離下意識的回眸掃了身後的馬車方向一眼,指尖花溪草正掀起車簾一角,朝她暗示的點了點頭。

果然,阿離的血才落入水碗的瞬間,就和那孩子的血滴融為了一體……

“花溪草,這下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那男子似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切,幾乎是在瞬間就發力問道。

眾人的唏噓咒罵聲,更是水漲船高,如若不是礙於花府的勢力,隻怕都要當街扔上菜葉和臭雞蛋了……

就在男子趾高氣昂的咄咄逼人時,花溪草緩緩掀開車簾,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聲音不大不小,卻冠以了十足的威嚴道:“這就是你說的本小姐的孩子?”

“你……”

“小姐,外麵風大,您怎麼還親自下來了。若是感染了風寒,可教奴婢如何是好。”阿離見花溪草露麵,當即低眉順眼的迎了過去,不複之前跋扈姿態。

主仆二人這一唱一和,當即給了那男子當頭一棒……

明明來人說花溪草今日隻帶了阿離一個貼身婢女,怎麼……

“既然你這麼喜歡滴血認親,不如也一塊驗驗好了。”花溪草的話音裏帶著散不開的冰冷與沉重。

那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要逃,花溪草卻是眼疾手快,一把將人卸下了胳膊,按倒在地,而後取過他阿離手中的匕首,一刀沒入他的掌心,將人釘在了地上。

花溪草緩緩蹲下身子,麵上綻放出一抹絕美的笑容,“回去轉告你家主子,她想玩什麼,我都奉陪到底!”

“來人,將這個信口汙蔑朝臣之女的混賬東西送去見官,我花溪草倒要好好查查,是誰這麼好心,平白無故就給我送個孩子過來?”

眾人一見花溪草露麵,就已經看清事態真相,畢竟阿離與她的氣質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若隻是跟方才那個小丫鬟站在一起,還算的上是小家碧玉,可若是同花溪草相比,則差的太過懸殊,根本無需解釋,便知怎麼回事。

一場虛驚過後,阿離不住朝花溪草問道:“小姐,您怎麼敢肯定,他不會將我認出來呢?”

花溪草的嘴角微揚,隻是目光卻暗了幾分,隻聽她涼聲說道:“因為府中有內奸……”

“內奸?”阿離不由自主的拔高了聲調,說罷又自顧自的捂住了嘴巴,人也小心翼翼的在周遭打探一圈,見並無旁人,才低聲問道:“小姐是已經知道了幕後主使?”

“嗯。”花溪草摸索著手中的茶杯,過了半晌,才對阿離叮囑道:“今日她一計不成,必將再生二計。”

“小姐放心,我一定時刻提高警惕……”

“不。”阿離的話還沒說完,花溪草就含笑打斷道:“我們不但不需要防備,更要給她製造機會,讓她有招可出。”

“可是……”

“阿離,你跟了我這麼久,從未喊苦喊累,可惜我並非良主,前路艱辛坎坷,更是危機四伏。不如你便早些出府,尋個好人家嫁了,本本分分的過日子去吧。”

這些話,花溪草早就想對阿離說的,可一直沒能尋到合適的時機。

“小姐,阿離是不是哪裏做的還不夠好?您不要趕我走呀。無論小姐以後要做什麼,阿離都會跟著小姐,保護小姐的。阿離此生絕對不會離開小姐半步。”

阿離說著,就撲倒在花溪草身前哭了起來。

“阿離,就算你不想離開,卻也還是要離開。”

“小姐……”

花溪草俯身將人扶了起來,安慰說道:“你也知道,我在府中不受祖母待見,若再被人處處設陷,更是舉步維艱。如若想要保全自己,就必須有自己的勢力。阿離,在這世上,我就隻信任你一人。如果你也同樣不願離開我,那就按我說的,去外麵盤下一個莊子,暗地裏為我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讓我不再有後顧之憂,好不好?”

“小姐?您的意思不是要趕我走,隻是讓我暫時離開小姐身邊?”

“沒錯,阿離,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人當成靶子,射殺在這裏,甚至最後,連怎麼死的都還不知道。你明白嗎?”

“好!阿離都聽小姐的,隻要小姐不趕阿離走,不嫌棄阿離,阿離就是死,也會保護小姐周全。”

花溪草當天,便借著阿離辦事不力之名,將人給趕出府去。此舉不但在雲水閣伺候她的人人心惶惶,更是讓花溪瑤都跟著好奇起來。

當她帶人前去盤問,才知,原來是阿離弄壞了從前蕭鈺軒送花溪草的金簪。難怪會讓花溪草大發雷霆……

“不過這樣也好,沒了阿離那個死心眼的在她身邊,我倒要看看,她這雲水閣,她還住不住的下去!”

花溪瑤看著鏡中的自己,眉眼間不禁揚起幾分得逞的笑意。

轉眼間,就到了三月春獵的時間。

花溪草與思卿郡主和幾位朝中眾臣家的女兒都被分到了一起。說是去春獵,實則卻是各家相互試探的最好時機,保不齊春獵一過,哪幾家就要結成新的親家……

春獵當日,花溪草一身黑色鎧甲,站在一眾千金小姐之間,顯得尤為亮眼。自成風骨。

顏子涵因上次之事被顏相罰在家閉門思過,這次來的,便是相府真正的嫡女,顏子晴。

“溪草,宮宴上的事,對不起,是我們顏府,沒有管教好她。”

“子晴,你我是舊交,沒有必要因為別人的事情跟我道歉。更何況顏子涵也不配你替她道歉。如若顏相在這麼驕縱她下去,可就不是閉門思過那麼簡單了。”

“溪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顏子晴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長相,生性也隨她的母親,婉約端莊。

隻是這樣的女孩子,京都各家都有,便顯得不那麼出類拔萃了。反而是顏子涵那種看似就帶反骨之人,成了受人追捧的大家千金,要模樣有模樣,要性格有性格,時屬依照皇上口味調製。

隻可惜她這般心氣高傲之人,又怎麼能耐得住寂寞,去嫁給一個堪比自己祖父年齡的男人。比起做當今皇上的寵妃,她更想做未來皇上的皇後。

當然,這個皇上的人選,便就是蕭鈺軒了……

花溪草隻是笑笑,沒有將話挑明,但還是忍不住關切道:“子晴,人有的時候是要學著勇敢一點的。否則,這一輩子,就隻能按照別人的路而活。畢竟人這一聲太漫長了,與其終日備受折磨,倒不如開始就尋個幹脆利落……”

顏子晴的麵上揚起一抹苦笑,她看似與花溪草境地相當,都是被庶女爭相趕超著的嫡女千金,可實則,她在府裏的地位卻遠比花溪草差了太多。

先不說她的父親也不待見她,就是兄長和夫人當家,她就不肯能有好日子過。這也是她不得不低眉順耳,聽從家中安排的最大緣故。

起碼花溪草還有疼愛她的父親,和照顧她的兄長。

可是她呢?她什麼都沒有,有的隻是被利用的價值罷了……

“溪草,有時候,我很羨慕你。但又有什麼辦法呢?我早就已經沒有了反駁的底氣。”最後一句話,顏子晴的聲音極弱,就連花溪草都沒有聽清,才想開口問,卻聽蕭思卿從遠處呼喚起她們。

“走吧。”顏子晴收起麵上的苦澀,和花溪草一同朝獵場走去。

“今年皇上特意恩準我們女眷也能夠一齊登場,為的就是挑選出能在皇上壽誕時,與其他幾國來使比拚的人選

,溪草,子晴,你們兩個可都得給本郡主爭口氣呀。好賴都是做過我蕭思卿伴讀的人,總不能讓她們比下去。你們說是不是?”

蕭思卿的模樣俊美,並非是傳統的那種美女長相,好像天生就帶著一股子野勁兒,就連皇上早年間都曾說過,若她是個男孩子,就好了……

這評價,不可謂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