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朝臣與女眷本應分坐兩側,中間有數道屏風相隔。可是今年不知為何,竟是一再破了規矩,不但眾人同坐,更是連遮擋都撤了下去。儼然百家齊聚之態。
花溪草快速掃了一眼父親所在的位置,與蕭思卿道別一聲,就先一步離開。
隻是不想她才轉身,就被人從腳底狠狠絆了一腳,眼看就要飛身撲倒出去,這一下若是結結實實的摔了,先不說容貌受損,就是花府的臉麵,也不是她能丟得起的。
花溪草目露寒光,雙腳淩空的瞬間,就朝身後絆她之人送去一個利落的回旋踢,眾人還未看清,就見一道寶藍色的倩影,飛速摔了出去,此時正以一副狗吃屎的狀態摔倒在地。
眾人驚呼一聲,花溪草也借勢連聲喚道:“子涵小姐,你怎麼樣了!”
顏子涵此時痛的連頭都抬不起來,更別提如此丟人的情況下,還被花溪草大聲喊出姓名,更是幹脆就裝死下去。
花溪草哪裏肯給她這個化解尷尬的機會,借著幫扶她的動作,輕輕在她腕間一個用力,就逼的顏子涵大呼一聲:“啊!好痛……”
“子涵小姐既然沒有摔暈,那就趕緊起來看看,有沒有傷到筋骨吧。”花溪草說話間,就同一旁的侍女將人給扶了起來,眸底盡是嘲諷笑意。
顏子涵本就驕縱,哪裏吃過這份大虧,當即就抬手朝花溪草推搡過去,口中振振有詞道:“明明就是你害我摔倒,還敢在這裏裝好人!”
花溪草還未開口解釋,就見顏子涵發瘋似的撲了上來,一把將她推到在地,騎了上去,完全不顧形象的朝她左右開弓,一通胡亂廝打。
花溪草從始至終隻顧著以雙臂遮擋在麵前,避免被她傷到容顏,完全不作任何反擊,最後還是蕭思卿看不下去,一腳將騎在她身上的顏子涵給踢了下去。
顏相不曾想,他隻是與朝臣說個話的功夫,顏子涵竟就鬧出這麼多事來。當下陰沉著一張老臉,把人給扯到一旁,命人嚴加看管,並連聲對花溪草致歉道:“本相疏於管教,竟讓惡女傷了花小姐……”
“父親!不是的……”顏子涵惡狠狠的瞪著花溪草,似是隨時還要衝上來廝打的模樣,可她才一開口,就被顏相狠狠甩了一個耳光。
眾人登時一怔,滿朝文武,誰不知顏相最是寵溺這個二女兒,甚至連發妻嫡出的顏子晴都不受待見。如此重要的場合,向來都隻帶顏子涵一人出席。別說是眾目睽睽之下動手打她,就是說話都不曾下過重口……
“顏相言重了,子涵小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況且我也沒有真的傷到,顏相不必自責動怒,否則倒叫晚輩過意不去了。”花溪草的軟言軟語,聽得旁人都跟著心疼起來。
顏子涵受了那一巴掌,倒也徹底安分下去,整個人都低著頭,不敢再發一言。
花將軍早已過來,隻是兩個女孩子家的打鬧,他不妨插手,可卻不代表就能忍氣吞聲看著自家寶貝閨女受人欺淩。
隻見他魁梧的身姿朝前一站,就將花溪草給遮擋了大半,以一種完全保護的姿態籠罩在花溪草身前,擲地有聲道:“顏相家的千金是該管教,隻是這大殿之上,並非良地。顏相還是稍安勿躁,免得驚擾了皇上的聖駕。”
俗話說打蛇打七寸,花將軍即便是個武將,卻也深諳此道。
顏府一脈,自發跡起,便是依仗女人上位來帶動家族榮耀,到了顏子涵這輩,依舊如此。顏相早就打定主意想要將她送入宮中,給皇上做個寵妃,以此鞏固顏府地位。
隻可惜他這個女兒也不是個聽人擺弄的主兒,竟早早就對端王世子蕭鈺軒芳心暗許。
花將軍雖就不在朝中,但卻對朝事了解通透。他此時這話中警告意味明顯,顏相當即眉目微蹙,隻是瞬間便又散開,“花將軍說的是,是本相唐突了。日後必將備厚禮,親自攜小女登門賠罪,還望花將軍和令嬡,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說著,顏相就要俯身朝花義父女一拜,花義哪裏會受他的蠱惑,當即拖住顏相的肘彎將人扶穩動彈不得,“顏相言重了,孩子之間玩鬧而已,何必當真。”
“父親說的是,都是溪草莽撞,貿然相扶子涵小姐,才會令她疼痛難忍,若說有錯,也是溪草過錯在前。還請顏相和子涵小姐原諒。”花溪草趁著顏相無法動彈的光景,當即朝他們父女深深一拜,待抬頭時眸底盡是隱忍不屈之色,看得眾人都跟著心酸幾分。隻當她是迫於顏相威嚴,而不得不息事寧人。
顏相結結實實被這父女二人擺了一道,麵色色如霜,氣如沉,卻還要裝出一副愧疚難耐的模樣,賠笑將人送走。
待眾人退散,顏相當即擒住顏子涵的手腕將人帶出大殿,尋了一處僻靜場所,勃然大怒道:“看看你這幅鬼德行!還嫌給本相丟人丟的不夠是不是?”
顏子涵自被顏相那一巴掌打下去時,就已經恢複了神誌,此時唯唯諾諾的連聲哭訴道:“父親,不是那樣的,真的是她將女兒摔倒在地……我……我沒有……”
顏子涵哭的梨花帶雨,半晌也沒能解釋個清楚,單是看著就徒然讓人心生厭煩。
“你說是她將你推到在地,那還能是她又讓你起身去與她廝打不成?”
“我……”顏子涵吞吞吐吐了半天,卻連自己都說不清楚方才是怎麼回事,她就覺得好像自己是著了魔一般,腦袋一葷,就不受控製的衝了上去,直到被父親那一巴掌打醒,才算回神。可是錯已鑄成,她哪裏還有辯解的機會……
花溪草因方才對顏子涵進行心理暗示而感到疲憊,與父親說了一聲,便借故從大殿出來,本想尋個安靜地方透口氣,卻不想才走了幾步,就在回廊拐角處,撞上一個行色匆匆的男人來。
二人被巨大的慣性,撞得跌坐在地,花溪草對麵那人,更是止不住的咳嗽起來,連咳數聲,竟噴出一口鮮血,一張本就毫無麵色的臉頰,更是慘白瘮人。“你……怎麼樣?是傷到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