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裏陌生的一切,我的新鮮感像是難以源源不斷的水源,緩緩流淌。一刻也不得消停的問著段塵飛這兒是哪裏,哪兒又是哪裏。還好他一副的樣貌,對我的問題都不厭其煩的回答著。
正當我心情感到無比舒暢時,驀地回頭,卻發現身後始終一語未發的馮翔翼,不禁睜著滴溜溜的眼珠子好奇的問道:“哥,我們家和塵飛家離得近嗎?”
馮翔翼抬起頭望著我,眉頭深鎖,喉頭動了幾下,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看的無法理解。
“我的問題有那麼難以作答嗎?”我有些掃興的口氣道。
他似乎對我的話裝作沒聽見,隨後,低下了頭去,沒有搭理我。我萬惡的瞥了他一眼,氣急敗壞的說:“你不是我哥哥!”
“心兒?!”
“心兒!”
“啊!”我隻不過一句氣話,沒想到他們兩個這麼大反應,很有默契的同時叫了我一聲。我一臉茫然帶震驚的看看塵飛,又望望奇怪的馮翔翼。
“你……沒事吧?”塵飛走在我的左側,小心翼翼又帶著試探的問道。
“沒事啊!”我白了他一眼,愣愣的搖了搖頭。
隨即問道:“你們沒事吧?”
“我們?”段塵飛指向自己納悶的反問道。
“你們這一驚一乍?”我一臉好奇的問著一直很反常的兩人。
“哦……心兒,我們隻是擔心你不開心!”塵飛的話讓我聽著有些牽強。難道他隻有這個理由?
“是嗎?可是某些人一直都一副苦瓜狀,我真麼沒有看出來呢?”說著我將眼光向一旁仍作沉默的馮翔翼饒有意味的說道。
“心兒,你的鼻頭都腫的老高了,你想知道以前的事,等回家後我再一一告訴你,好嗎?”馮翔翼的苦瓜臉終於好看了不少,語氣對我輕輕的。見他如此,我也不好作弄了,再說,作為妹妹我理應尊重。
“那好吧,見你一副誠懇模樣,小女子我就不與你計較了!”我嘴裏不饒人的說道。
段塵飛聽我這麼一說,不禁麵露笑容,而馮翔翼和剛剛的模樣差別不大,隻是唇角多了一抹苦澀。
“這兒就是你家麼?”我指著麵前這棟白色的樓宇問道。
“恩。不隻是我的,還是你的!”段塵飛補充道。
“你說話能不能不這麼……”我一臉羞澀的含糊的呢喃道。
“心兒說什麼?”由於我嘰嘰咕咕,聲音太小,段塵飛又問了一次。
“你說話能不能不那麼黏黏糊糊!”我估計自己被什麼衝昏了頭,一下子把那句難以開口的話,直截了當的吼了出來。連馮翔翼都有所震驚。
“哥,我和他沒有訂婚吧?”我一把拉過我馮翔翼急切的問道。
“心兒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沒有訂婚,你能不能把我帶回家去?我不想住在他家!”我拉著馮翔翼的手更加緊實,生怕會突然被拆開一般。
段塵飛看著我挽住馮翔翼的手,眼裏的明亮又陷入了黑暗之中,似乎被周圍的霧氣覆蓋了一樣。
“心兒……”
“哥哥,到底有沒有訂婚?”我忽略掉那如一汪深潭的漆黑,繼續追問著。
“你們有!”三個斬釘截鐵的字眼,如實的響應在我的耳際中,一句一字聲聲入耳,不動聽,卻震撼人心。為什麼我的心會有一種被剝落的感覺,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東西正在我的身體裏一點一點消失。
“可是……可是我不喜歡他啊?”我睜著充滿霧靄的眼睛,看著馮翔翼哀傷的喃喃道,語氣裏全是說不清的委屈。
“心兒,塵飛對我們家有恩。知恩圖報的道理,你應該懂吧?”馮翔翼眼神裏明明充滿的是心疼,可是語氣卻是生硬無比。
“再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應該遵從。你從小到大都是讓人放心的孩子,心兒,聽話,別再讓我們擔心了,好嗎?”馮翔翼的語氣有所好轉,那些聽著是勸慰和祈求的話,更是像在提醒,提醒我不要負了段塵飛。
我回過頭去看站在一旁一臉憂傷的段塵飛,不知道要說什麼。隻是無辜的望著他,一遍遍在心底問著自己,我愛他嗎?愛他嗎?
“塵飛,你給心兒上些藥,我下山去了。見她如此,我也放心多了!我把她放心的交給你了,希望你能給她幸福!”馮翔翼拉過我抓著他手臂的手,鄭重其事的放在了段塵飛微涼的手上。
我麻木的將手勉強的貼合在那隻涼涼的手掌上,一語未發。
馮翔翼說完,頭也不回朝我們剛剛走過的路段走去。當我反應過來時,那個身影已經離我有些距離了。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作何感受。
“哥……!”我毫無矜持的朝那個方向大聲呼喊道。
我能清清楚楚的看見,他停頓了下來,我見如此,腳便不受控製向他奔去,那隻微涼的手也隨著我的奔跑而滑落。隻聽見身後那一聲淒楚的“心兒!”可是我仍是義無反顧的朝前方的那個不知是抱著親情的感覺,還是帶著不舍的心情。總之,我也說不上來。隻知道,那個身影每離我一步,我的心會失落一分。
“哥……哥……”
馮翔翼見我追了上來,轉過頭來,眉頭蹙得很高,眼底仍是疼惜。
“哥,以前的事情我都記不起來了,以後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上前去抱著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哭哭啼啼的訴說著。
“傻丫頭,你相信哥,你會記起來了!你要過得好好的,等我回去給父親報個平安,我再來看你,好嗎?”馮翔翼一邊拍著我的背,一邊寵溺的哄到。我眼裏的淚水不受掌控的決堤而洶湧,心裏的酸楚,委屈,不舍……全都齊聚而來,築成無法形容的傷感。
“我們家裏還有父親嗎?”我離開他的懷抱,抬著淚眼問道。
“恩。他很想念我們的心兒,你是他最疼愛的孩子!所以,你要聽哥哥的話,別讓我們擔心好嗎?”看來馮翔翼是不決定帶我走了,字字句句都是鐵定要將我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那哥哥一定要來看心兒!”我抓著那句話重重的說道。
“心兒放心,以後我會時常來看你的!”
“好!我答應你,一定聽話!”我揚起頭給了馮翔翼一個甜蜜的笑容,希望他能放心。
“快去吧,聽話。”馮翔翼看著我身後不遠處的段塵飛,和聲細語的說道。
我點了點頭,“哥哥,你先走吧,我看你走。”
“恩……”馮翔翼說完,眼眶裏流露出一片晶瑩,讓我的鼻頭頓時發酸,我掐著自己的手心,不再說任何不舍的話語,我怕我又會臨時反悔。
直到看著他轉身,漸行漸遠,最後連那依稀的背影都渾然不見,我再也忍不住的大聲抽泣了起來。一個溫暖的懷抱將我包圍,我哭得越發的大聲,這個說不上離愁的離愁,讓我的心繃得緊緊的……
“塵飛,究竟如何才能將我遺失的記憶找回來?我好厭惡現在的自己,什麼也記不起來,還傷害你……”我帶著哭腔在他的懷裏自責的說道。
“心兒,會記起來的……會記起來的……”如夢中囈語的聲音,讓我的腦袋一陣昏沉,我漸漸的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