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最終還是合了眼。
馮翔翼身子倚在蒼鬱的大樹幫,望著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仍然能感覺到平靜無瀾的河水的氣息。
安詳的夜晚,靜寂的可怕。綿長的思念與無盡的內疚在心中泛起陣陣浪潮。想起這些年和如心兒呆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記得從三歲起。
父親馮光鴻牽著如心兒的手來到他麵前。
樂嗬嗬的對他說:
“翔翼,這是妹妹。以後你們要和平共處。”
那個時候的馮光鴻猶如撿到至寶一般,一臉的笑容,如沐春風。與同時那雙膽怯卻充滿靈氣的大眼睛,深深的烙進了他的心裏,此後,他們形影不離。從未想過她會幹脆肯定的答應他的求婚。他也沒料到他能那麼輕而易舉的與她訂婚。一切似夢那般不真實。又實實在在擺在自己的眼前。
在他心裏,如心兒是不可缺失的那部分。
這種感覺放佛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在她備受孤兒院的夥伴們冷落的時候,在被千葉橫行霸道之時,在我怨氣漫天之時。
她,總是默默忍受著。忍受著玩伴們的冷漠,忍受著千葉的百般侮辱,忍受著他的壞脾氣……他不知道是她不在乎,還是她太在乎所擁有的一切。
他才突然醒悟,他一點都不了解她。以前的那些以為的關心、疼愛,都是微乎其微的不足掛齒。他頓感無顏。
這一刻,他很幸福。滿懷的內疚漸漸平息。
因為他開始感激在這個平夜裏,他能夠靜靜的思念。暗暗的決定。思念她給他帶的一切美好。決定要好好愛她。愛到無可救藥,愛到不能自拔,愛到生死相依……隻因為他正視了自己的內心。他允許再將那份濃烈真摯的愛情覆蓋,繼而腐蝕。一切,隻因為他深深地愛著那個女子。
白色的樓房前,梧桐花在這個冷夜靜靜綻放。
開出與往日不同的顏色。這一切並未影響屋內好奇心十足的小星。
“心姐姐,你就告訴我嘛。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了。”
小星拉著我的手,撒著嬌不停的搖晃著。
“好好好,我告訴你。”我一臉無輒。隻好連聲答應。瞥了一眼正幸災樂禍的他,我動了動腦子,既然你那麼想看我的好戲,那我就讓你跌破眼鏡。
“小星,你聽好啊。”
我故意清了清桑,那架勢可和專業唱京劇的小生有得一拚。
“我嘴巴疼都是拜你塵飛哥哥所賜。”
我得意洋洋的回道。這下,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他親了你?”
小星天真的問道。這個回答不但沒有使一旁的他大跌眼鏡,而是,他的笑意更加明顯了,甚至有些刺眼。
羞澀的瞬間,我感覺我的臉是在烈日下經過暴曬一般,熱度驚人。
“小星,誰教你這些的?”
我警示的看著小星。
“沒,沒……”
小星怯怯的答道。不過回答中還是有些小興奮的。我回過頭看著坐在桌邊喝水的他,他永遠都是那麼從容不迫,即使你已經羞紅了臉,他還是若無其事。這個男生,僅僅一天的時間,就讓我見識到了他的霸道,他的冷漠,還有他若有若無的關心……就好比在人生的旅途上領略到的眼花繚亂的風景。
他,就是。
猝不及防的走進了我的心裏,帶著他的霸道,帶著他的冷漠,帶著他若有似無的關心。一並湧入了我毫無防備心,盡管我不知是愛還是恨,我隻知道,我不忍心驅趕,並想細細珍藏。視為瑰寶,在我的心裏綺麗耀眼,並能開出明媚似錦的花……
夜。靜悄悄,微風襲過我的臉,讓我有些寒冷。
本該蜷縮進熱乎乎的被裏。可在此時,我竟然睡意全無。望著熟睡的小星,我為她掖了掖被子。
起身,向外走去。穿過常常的走廊,下樓,目擊到了高大的梧桐樹,內心格外親切。
畢竟我是在梧桐樹的包裹下成長起來的。我抬頭看著這一顆顆被黑衣混同一色的梧桐樹,眼裏頓時也被黑暗侵襲,我的世界僅有黑色。
偶爾微風過臉,我能感受到那抹淡淡清香,和孤兒院的那股香大不相同。孤兒院裏的梧桐花是散發的濃烈的香,習慣那種味道的人,會坦然接受。而不習慣的人,會感到頭暈目眩。
猶如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壓迫著你的神經末梢一樣。而這兒的梧桐花,淡淡地、好比這兒主人的性格。又好像一個溫婉的女子,在靜夜裏安靜的在黑暗的夜裏暗香浮動。她不招搖,卻令我歎為觀止。梧桐花,為什麼我會對你有別樣的情懷。還是因為從小在孤兒院裏長大,與生俱來?
“這麼晚了,為何不睡?”
我被一聲冷冷的聲音打斷。不用想,是他。
“樓外的梧桐花邀請我來觀賞它,隻可惜,漆黑一片。”
我悻悻的回答,語氣中有些故意。不知為何。
“哦。”
他隻說了一個字?為什麼不回了。我有些納悶。
“你怎麼不睡?”
我想知道,他又是為何。總感覺他憂鬱又冰冷的眼神裏有我捉摸不定的東西,是什麼?我卻不得而知。不過,我敢篤定,他是又故事的一個人。
憂鬱的人,不都是如此麼?不然幹嘛要終日抑鬱滿懷?孤獨的人是可憐的,以前總會被他們冷落,縱使每次很堅強的去對抗那些內心的激蕩,可是心裏隱隱的那股疼,要經過多久才能治愈……想起這些,我竟然心生一絲心疼,是因為他。
“你快樂嗎?”
我沒有思考的迸發出了這幾個字。他抬眼忘了我一下,微微開啟的嘴唇,就隻有一下,隨即就抿進,沒有吐露隻字片語。抽離了對我的注視,冷冷的看著我未知的前方。難道就那麼難以啟齒嗎?我心裏為何會又揪揪的感覺,還想哭。為什麼?
“一定不快樂吧。住在這裏很孤獨。我能感覺到你那份冷漠是為了掩蓋你的孤獨。這些,都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你知道嗎?
看你這樣,我好難過,好想哭。可是,你卻很厭惡我。不會對我笑,有的卻隻有嘲笑。在你身上,我有莫多的未知,我不明白在小美口中善良的大哥哥為什麼不要她們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用一些縹緲來掩蓋你擁有華麗的一切。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那麼那麼討厭我。在我說了我不是趕走小星的那個人後,你對我還是冷漠置之。直到現在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不敢叫你的名字。這些,就是我該承受的嗎?”我克製住自己盈滿眼眶的淚水。這一刻我隻想說完我內心起伏不定的情緒。
他,好像有一些反映。眼裏盛滿了痛楚,但是我確信沒有冷漠。他收起了對我的冷漠了。
“對不起!”
三個字,我心如打碎的花瓶,撕裂般的疼。對不起,他說對不起。意思是我否決了在他聽來是無用的廢話的卻是我的真實情感。
有時候對不起不是為了表示愧疚。而是,說了也沒用。是一種敷衍……
他,在敷衍。敷衍我。
“嗬嗬……\\\\\\\"我充滿嘲諷的笑了起來。那嘲笑是對自己。怪自己自作多情。自以為能感化到他那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背影,冷冷的麵容,甚至冷冷的心。可是我好像真的錯了。
“梧桐花開,心兒飄飛。”
他喃喃的說了一句,我沒有聽清楚的低吟。
“對不起,我知道你是很善良的女孩子。不然你不會大老遠跑來找小星。明天就將她帶走吧。”
他說完就準備向樓上走去。
“連挽留的省略了嗎?”
對他的背影說道。不知這句挽留是指對小星,還是自己。心裏委屈,充滿了不舍。
“我叫如心兒,記住了嗎?我不是白癡,以後也不叫喂。”
我對著即將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急切的喊道。消失的身影明顯的顫了一下,卻未停頓下來。
梧桐花開,心兒飄飛。
你可知道我失去了最心愛的人兒?這樣讓我怎樣釋懷,如何開心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