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偌不知道，她的淚水已經不受控製地掉落出來。
羽偌擦去臉上的淚水，轉過身看向苗小華，“你可以現在就把海蓮的粉末給我嗎？我想現在就恢複成人類，”她想以正常的姿態，看到那個人。
“當然可以，但海蓮不是用來吃的，”苗小華說著拿出一個小瓶子，把海蓮粉末灑在羽偌的尾巴上。
“今天晚上，你就可以恢複成人類了，”本來打算告訴羽偌這件事他們從離開海神宮殿時便開始進行了，但想了想還是放棄吧。
“謝謝你，”羽偌感激地看向苗小華。隨後注意到楊玉寧的手動了一下，頓時什麼都不敢說了。
“小未，不要怕，老媽來救你！”楊玉寧痛苦地皺著眉，在夢中說道。
“巫神大人啊，求你賜予我力量，殺死那可惡的海神，把我兒子救回來！隻要能救回我兒子，我願意用我的命來交換！”
羽偌瞪大了眼睛看著床上的人，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殺死海神，殺死海神！殺死海神！”床上的人重複道，被紗布包裹著的手握成拳頭敲打著床。
羽偌捂住嘴巴，她怕自己忍不住會痛哭出來。
“我，我有些不舒服，我先離開了，麻煩你照顧一下她，”說完奪門而出，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這句話是多麼地奇怪。
苗小華歎息了一聲，走上前按住楊玉寧的人中，看到她睜開眼睛才鬆了手。
“小華！”楊玉寧睜開眼睛，看到苗小華驚喜道，隨後看了一下他的身後，失望地發現沒有楊未，心裏一緊，不待苗小華說什麼，走下床來到壁龕前，點燃了三炷香，“巫神大人，我兒子呢，我把我的命給你，你幫我把我兒子救回來吧！我求求你了！”說著拿起桌子上的刀，準備在自己的手上放血。
苗小華走上前，奪走楊玉寧手中的刀，按住她的手，“阿姨，楊未也回來了！”
楊玉寧哆嗦著看向苗小華，眼睛裏卻是出現了一絲亮光，期待地看著苗小華，仿佛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你說的是真的？”
苗小華點點頭，“你受傷了，他找來醫生給包紮傷口，然後送醫生回去了。很快就回來了吧！”
楊玉寧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下了。“那就好，那就好！”
“阿姨，你怎麼會采用巫蠱之術？”苗小華不動聲色地問道，巫蠱之術早在很多年前便消跡了，楊玉寧怎麼會知道。
“那天你們匆忙離開之後，我便待在自己的房間裏。我很想出去找你們，可想到你和苗小洛說過的話，我隻能在房間裏等著，”
後來，便是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告訴了她救楊未的方法。
“那人應該是用了變聲器，我聽不出來是男是女，”
“那對方說的話你就信了？你就不怕是一個陷阱嗎？要是害了楊未怎麼辦？”
楊玉寧苦笑一聲，“當時心裏很亂，哪能想到這麼多，別人給我說了方法，哪怕是要剜我的心來救小未，我也是願意的。等我進行了第一次儀式之後，才意識到不對勁，但那時候，已經停不下來了。”
“停不下來的意思是？”難道真的有巫神這種東西，控製了楊玉寧？
“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還是忍不住，因為這是我唯一能為小未做的。海神太恐怖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從海神的手上逃出來，我知道你們是不同的，小未也是不同的，但海神很強大，我怕……”
苗小華皺了下眉，楊玉寧對於海神的恐懼，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想到羽偌剛才泫然欲泣的樣子，苗小華更覺心累了。
“你沒有見過海神，為何要這樣說？”
“因為，自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母親都會在我耳邊說著海神的恐怖，她說那是一個半人半妖的怪物，會吃掉不聽話的小孩，會把貌美的女孩兒抓去，扯下對方的臉，貼在自己那醜陋的臉上。”
“而且，那些在海上出事的漁民，也是被海神吃掉了。”
苗小華嗤笑一聲，“你們這裏的人實在太奇怪了，一方麵祈求得到海神的庇佑，另一方麵，卻教導著家裏的孩子對海神心存畏懼，”苗小華隻差把‘做了表子還要立貞潔牌坊’這種話說出來了。
“什麼好處都讓你們占盡了，但海神，你們卻是……也許海神是有點凶殘，可那不也是你們造成的嗎？”明知道不該對眼前的人發火，但想到羽偌的遭遇，苗小華便忍不住說出口。隨後想到這些事和貓族也有關係，便不再說什麼了。
“……”氣氛一時陷入了尷尬當中。
“老媽，你怎麼起來了？”楊未走進來，便看到楊玉寧站在苗小華對麵，麵露尷尬。
“對了，阿姨，你能把打電話給你的號碼給我看一下嗎？”苗小華問道。
楊玉寧點點頭，把手機拿出來，翻到通話記錄，點開一個號碼，“就是這個。”
苗小華用自己的手機撥過去，“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事情，變得愈發詭異了。
“怎，怎麼會這樣？”楊玉寧踉蹌地後退一步，抬起頭看向安然無事的楊未，暫時安心了下來。
“老媽，你錯怪海神了，她是個很好的人，她之前做的那些事，也是因為人類對不起她，把小央引誘走的，不是海神，而是怨魂，”
“怨魂？”
楊未簡單解釋了一下怨魂。
看著桌子上的貢品，楊未臉色沉了下來，立刻把那些貢品裝到垃圾袋裏，拿出去燒掉。
“老媽，你怎麼這麼笨啊，連陌生人說的話你也相信！”楊未鄙視地說道。要是給家裏帶來了不幹淨的東西可怎麼辦？“你要相信你兒子是禍害遺千年的，怎麼會現在就掛掉呢，再說了，不是還有貓族來保護我嘛，”
苗小華不動聲色地看了楊未一眼，這小子是皮癢了吧！
聽到楊未說自己笨的時候，楊玉寧一張臉聳拉下來，走上前揪住他的耳朵，“你小子欠揍是吧！”但因為用力過大，扯到了手上的傷口，楊玉寧趕緊走到床邊躺下。
楊未走過去，給楊玉寧蓋上被褥，“老媽，你以後不要再為我做這種事了，”用你的命，換我的命，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楊玉寧眼睛顫了一下，側過身，沒有理會楊未，就算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這樣做的。她從來沒有後悔過。
楊未站起來，握了下拳頭，和苗小華一起走了出去。
“其他人呢，”楊未問道。家裏也太安靜了。
苗小華看著遠處有點點星火的漁船，意味深長地說道：“大概是去吃魚了吧，”
“……”楊未頓時囧著一張臉。拿起電筒，走到自己的漁船上。
“果然，在船上吃火鍋魚最好了！”剛走上去，便聽到苗小央模糊的聲音。
楊未家的漁船上，第一次有了火鍋魚的味道。看到羽偌，眼睛一亮，走到她身旁坐下。
羽偌走出楊玉寧的房間，便被苗小央拉到船上。
苗小央從網上搜索了一個看起來較為靠譜的火鍋魚做法，輕而易舉地撒下網，捕來兩條有八斤重的魚，刮去魚鱗，把魚的內髒清理幹淨，然後開始把魚切得如紙一般薄。待湯底沸騰之後，又倒下去半包火鍋料。
然後……三雙眼睛盯著火紅火紅的鍋。
……
楊未進來之時，三人已經吃去一條魚了，正要把第二條魚放下去。但看到真·大胃王苗小華，苗小央又不怎麼想把魚放下去了。她想起了顛沛流離之時，苗小華不給她魚吃的時候。
這年頭，連貓都要自力更生了。
苗小華看出了苗小央的心思，把自己帶過來的小鍋拿出來，裏麵放好了切得整齊的魚片，然後拿起一雙筷子，緩慢地把魚夾到湯底。分分鍾便把魚片放完了。
在他人做來明明是狼吞虎咽的動作，但苗小華吃魚，卻是備有一番風味，仿佛隻是淺嚐輒止般。但很快，他麵前的桌子上便堆起了一大堆魚刺。
苗小央打著奚落苗小華的目的，夾起一塊他的魚，然後……苗小央目瞪口呆地看著苗小華：“為什麼你的魚會如此好吃？”魚肉鮮嫩，吃完之後還有一種回味無窮的感覺。
苗小華沒有說話，吃了一點其他的菜。
每一個吃貨，都是潛藏的廚師。隻要有了材料，哪裏都可以做出一頓美味來。
羽偌看著楊未，神情有些恍惚。看到楊未，她便想到了另一張和他相似的臉。隻要一想到那人，心就紮根似的疼。
即便是第一次見麵，但她知道，那人就是出現在自己夢中無數次的人。
“你媽媽怎麼樣了？”羽偌夾了一塊土豆放到到楊未碗中。
楊未的心跳得更快了，佯裝鎮定道：“我媽媽剛才醒了過來，現在在床上休息。”若不是時機不允許，他一定會站起來轉三圈的。“她沒事的，”
羽偌深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那就好，那就好，”說完低下頭，沒有吃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