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天際裏一縷陽光斜射了過來，晨霧似乎有些疏鬆，有些縹緲，漸漸的在移動，夜色積聚的霧，寒冷積聚的霾，在陽光的催促下，極不情願的漸次的輕輕隱去。
周詩卿就像是古代達官貴人家的小妾，每日準時來找龍祈芸請安。她又提著滿滿地一盅藥，麵朝陽光，滿是笑意，像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公主。
車子發動的聲音隱隱從院中傳來，她忙跑上前去，俯在車窗上心急地問道：“姐姐，這麼早你這是要去哪裏？”
李炳辰冷不丁地瞟了一眼，像是沒見到似的，將車窗升起。
“等等，炳辰。”龍祈芸製止說。
周詩卿一臉關心，道：“我給你預約了胎教班，就在今天下午，你能參加麼。”她盯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樣子極是誠懇。
下午？龍祈芸微笑著點了點頭：“沒問題，到時候見。”
“祈芸！”李炳辰瞪著她，一臉為她擔心。
龍祈芸笑了笑，像是接受再平常不過的事兒，“沒事，就一下午而已，”她一臉感激地接過周詩卿遞過地安胎藥，緊閉著雙眼，一口氣將它喝完，將藥盅放在周詩卿手裏，“謝謝。”
李炳辰擔憂地望著後視鏡中嘴角還留有藥漬的她。
“我們走吧。”龍祈芸淡淡道，她朝著周詩卿擺了擺手，示意讓她回去。
她站在龍府大院中目送著那輛車子離開，直到顧旭堯站在顧宅門前，她才收起那笑意，慢慢走上前去，問：“這麼早祈芸姐姐這是要去哪裏？”
顧旭堯抿了抿嘴，樣子甚是無奈：“不知道。”他看著她手裏的藥盅，輕聲道謝著。
“這些又不是給你吃的，”周詩卿招來女仆，遞上藥盅說，“那是給寶寶的。”
他還是第一次用那麼安靜，清冷地目光看著她。見著他這樣的眼神，她有些心疼，難道他正默默地承擔著一些事兒，卻沒人訴說？周詩卿不快地垂下頭，沉思片刻。
李炳辰將車開得很穩，甚至有些慢，龍祈芸看著前方笑說：“烏龜爬得都比你快樂。”她雙手抱在他的靠背上，細長的手指緊緊地貼著他的肩膀。
冰冷閃亮的鑽戒在她的無名指上閃閃發亮，刺痛著他的眸子。李炳辰失落地垂下頭，無心開車，那不是他的戒指，給她扣上這枚鑽戒的也隻有顧旭堯了。這定是遊艇求婚之後，顧旭堯給套上去的。
“小心！”龍祈芸看著前方，突然喊道。
隻見一老頭駕著載滿蔬菜的三輪車從路口衝出，李炳辰快速地將車子方向打死，才撇開三輪。
“好險。”龍祈芸鬆了口氣說。
李炳辰心不在焉地道歉著，反倒添了龍祈芸的一絲憂慮。
“你剛剛在像什麼呢！”龍祈芸眉頭微皺看著他。
李炳辰回正方向，像是請求她一般，說：“下午的胎教課我覺得沒必要去，誰知道那女的又在搞什麼鬼。”
她拒絕著。她知道李炳辰是為她好，他對周詩卿毫無信任可言，自然是事事提防。龍祈芸解釋道：“詩卿變了很多，王兄也信她呢，放心啦。”她雲淡風輕道。
李炳辰想了想，說：“既然這樣，那下午我陪你去好了。”
龍祈芸笑看他，無奈答應著。
位於郊區的胎教機構，環境甚是清幽，旁邊多是醫院療養院之類的建築。周詩卿像是對這裏很熟，像個導遊一樣介紹著這裏的一切。
龍祈芸看著牆上貼著的B超照片，心中萬分好奇。她和人類的寶寶究竟是什麼樣的。她麵上浮現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隻是那弧度在瞬間傾塌。半人半龍，用人間的話來說就是畸形。她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樣子？！人身龍尾？還是龍首人身……她不敢想著那些畸形胎兒，她使勁地晃動著腦袋。
周詩卿攙著她，關切地問道：“怎麼，身子不舒服？”
“沒有，”龍祈芸說，“我們進去吧。”她時不時地回頭看看那些滿牆的照片，他們就像是塊完美透亮的白玉，捧在手裏都是寶。
胎教室中放著輕柔的音樂，聽著險些令她睡了過去。
老師開始下一節目，問道：“今個兒準爸爸都有來麼？”
小班化的胎教室裏，隻有龍祈芸一人落單。她杵在那兒，羨慕地望著那些期盼著新生命的夫妻。
“龍小姐，您先生沒來麼？”老師問道。
李炳辰站在門外，拍打著周詩卿拽著她的手：“放開！祈芸一個人會被他們認為是得不到丈夫關心的女人。”
周詩卿狠命地拽著他，辯道：“再怎麼說我哥才是孩子的父親，你忙乎什麼呀。”
她的手滑落，李炳辰連連奔進教室中，不好意思道：“抱歉，我遲到了。”
龍祈芸震驚地看著他，見老師離開，她輕聲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李炳辰揚起嘴角，滿是得意道：“他也是我的孩子。”
“什麼？”龍祈芸納悶地看著他，與他一起坐雙人動作。
“我的幹兒子，幹女兒。”他說。
輕柔的純音樂讓她有些昏昏欲睡，周詩卿站在門口拍下一張張二人胎教的照片，一一發送給顧旭堯。“誰讓你不來的，這不，讓別人搶了你的孩子。冒充準爸爸和姐姐胎教呢。”她後綴添上一個淘氣的鬼臉表情。
看著鎖屏時間，已是四點半。周詩卿詭異地笑著，看著他們二人。
“祈芸，我們該走了。”李炳辰在她耳邊提醒道。
突然見周詩卿敲了敲窗戶，李炳辰上前問道；“什麼事？”
她一臉不好意思地看著李炳辰，說：“突然想起一些事兒等著做，我就先回去了。今晚就由你送姐姐回去吧。”她一臉拜托著，李炳辰快速答應。
鈴聲響起，下課時間剛剛落在五點鍾。李炳辰牽著龍祈芸的手，快速朝車子走去。後座上，她疲憊地躺在那兒，像是睡著了一樣。
有那麼累麼。李炳辰心疼地看著她，給她蓋上毯子，這才匆匆上了車，將車子彙入車流中。
黑色的小轎車中，周詩卿停在停車場的外圍，就等著他們出來。見著李炳辰穩當地行使著，她點火跟了上去，她好奇，每月的滿月日，他們都安排了什麼活動，非要離開不可。
車子駛進幽深的樹林中，她不方便打著近遠光燈，隻好停在路邊。若不是這條道隻通向神龍別墅，她也不用在路口等那麼久才慢慢開進去。
那漆黑的宅子中點著幾盞少許的燈光，她小心翼翼地潛了進去，卻並沒什麼發現。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皺著眉頭，人呢！車子還停在門口，這人倒是全消失了。
她看著山坡上亮著幾盞昏黃的路燈，暗暗下了狠心，不管遇上什麼事，她都要把他們找出來！
她拿出車中嶄新的防狼電棒，握著手機。接著昏暗的燈光，她快速地登上山坡頂端。
迎著寒氣逼人的海風，她關閉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從暗處觀察著沙灘上站著的兩個人。
沒錯，是他們！周詩卿拿起手機，打開相機，得意地笑了笑。原來被顧旭堯深愛的女人，每到滿月就與情人私會……若是讓他知道了，就不信還不對她死心。
她收起電棒，雙手端著手機對準沙灘上的二人。
“哢！”刺眼的閃光燈突然在龍祈芸變身成龍的瞬間閃過，神龍竄入海中被激起的浪花像是被魚雷炸出的水花四處飛濺。
她……周詩卿雙手顫抖，心驚膽顫地看著海麵。她，不是人？！
“誰？”李炳車對著山坡喊道。
周詩卿嚇得麵色發白，跌跌撞撞地跑回別墅門口。她沒有鎖上車門，她飛速地將車子駛出小道，彙入川流不息的馬路中。
她緊緊地握著方向盤，連呼吸也不敢太重，臉上的冷汗落了一地。手機滑落在腳邊，她單手把著方向，伸手胡亂地摸尋著。
“龍祈芸……”她打開相片，看著幾連拍的相片，冷哼出一口氣。從人變成龍的全部過程，竟被她無意中記錄了下來。
這是夢還是事實？她恍惚地見著一輛大卡車亮著刺眼的遠光燈撞向他，她驚呼著，重重地撞在了路邊的白樺樹上。
鮮血淋淋的額頭告訴她那不是夢，是真實的。可是……怎麼會……她抱著手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紅日初升的海上彌漫著濃濃的霧氣，像是蓬萊仙境般。李炳辰站在岸上，欣賞著風平浪靜的海麵上出現的兩簇漩渦，他一臉擔憂地迎了上去。
“怎麼了？”龍祈芸緊張地問道。
也是，她昨晚隻想著變身成龍回到龍宮，應該沒注意到相機的閃光燈。李炳辰搖了搖頭，若是將這事一事告訴她，無疑是給她添了幾分憂慮。他看向剛剛出海的龍祈影，眸光閃爍，像是有什麼急事要私底下與他說。
龍祈影命令著隨著他們入海的絕塵說：“帶小姐回去，好好照顧著。”
“明白。”絕塵站在龍祈芸一側，等著她自己走入密道。
風中的浪聲激打著岩石，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令密道口德龍祈芸不禁停下。
“你說的是真的？”龍祈影咬著牙，狠狠道，“真有人拍下祈芸變龍的照片？”
李炳辰點了點頭，不敢直視暴怒的龍祈影。
“是誰？”他冷冷問道。
李炳辰蹙眉沉思道：“還不知道，他離得太遠，跑得太快，我沒法追上。”
他手心冒的無名烈火在他握拳的瞬間竄入大海，海麵立馬燃起一陣紫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