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的婚禮舉辦得太突然,就在眾人還以為女主角是龍家千金時,收到的請柬竟然是家道中落的落魄小姐,菲絮。幾日間,商圈又出了些新話題——顧家與龍家撕破臉、菲絮失蹤兩年……
觥籌交錯的訂婚宴,當菲絮出現在眾人麵前時,不少冷眼向她投來。而她像是沒有察覺一樣,站在顧旭堯身邊。
旭日天台入口,周詩卿一身冷豔妝容,夾著紫色鑲鑽的皮夾走向他們。
“詩卿,你來了……“從小的玩伴紛紛簇擁著她。那一塊地兒甚是熱鬧,顯得有些宣兵奪主。
周詩卿看向挨著顧旭堯的菲絮,嘴角勾起一陣笑意,盡是嘲諷。今晚的女主角卻隻能黏著男主打發時間。
前一陣眾人的注意力還集中在周詩卿身上,下一刻由於龍祈芸與李炳辰的到來,周詩卿瞬間被冷落。
她提著銀色的魚尾禮服,撩過隨風擺動的長絲,與他們頷首低眉嫣然一笑,沒有過多的客套話,在人群中搜尋那人的身影。
“旭堯,我離開一會兒。”菲絮說。
顧旭堯看著她恬淡的眸子,覺得一絲困惑。結婚是她提出來的,但是從她的眼神中,他並沒有感到她的快樂,相反的,她的麵色讓他覺得有些冰冷,像是即將離開的人。“去哪裏,我陪你。”
菲絮看向人群中的周詩卿,抬眸一笑:“我去一下洗手間,你也要陪著?”
顧旭堯點了點頭,看著她離開。
這場訂婚宴並沒有收到眾人的祝福,耳邊盡是他們商討資金融合的事。他倒也閑得清淨。
龍祈芸挽著李炳辰的胳膊,優雅地笑著像是在感謝眾人的祝福。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刺痛。無意間他們四目相對,他怔怔地看著她,撇過頭去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她微愣,麵帶笑意從香檳塔上握起一杯走向他:“恭喜你。”
簡單的三個字,在他聽來是那樣的機械,沒有一絲情感,隻是聲帶震動罷了。
“謝謝,”他與她碰杯,麵色深沉,看著李炳辰,“我能單獨和祈芸聊聊嗎。”他泄氣地說道,像是借用別人的東西征求主人的同意一樣。
李炳辰緊張地牽著她的手,正想答應,卻聽著龍祈芸拒絕道:“炳辰沒什麼不可以聽的。”
她怕一旦他離開,她就不知道怎麼麵對眼前的男人。
顧旭堯微微一愣,苦澀地揚起薄唇,落寞地走向別處。那背影就像是打了敗仗的士兵,怏怏而回。
洗手間水聲嘩嘩作響,菲絮看了看洗手台上未鎖屏的手機,惺忪地眨了眨眼。鏡中的自己毫無生氣,麵色慘白憔悴,病懨懨的樣子甚是惹人憐愛。
洗手間的門被推開,周詩卿看著她一臉失落悲傷,冷冷道:“找我有什麼事兒。”
看著她,她的眸中泛著淚光,說不出的傷痛,道不明的兩年時光。菲絮愣愣地望著一臉厭惡的周詩卿,略哀求地說道:“我們去十八樓的陽台吧,那兒人少,我有事兒與你說。”
周詩卿看著她,雙臂相環胸前,沒好氣地說:“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想著前幾次在菲絮身上吃的虧,她不禁膽怯。
“詩卿,”她一臉哀求,像是有許多說不出的苦,柔弱的樣子與當年的一模一樣,“求你,我隻相信你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與你說。”
周詩卿一臉狐疑地看著她,對她說的話有些震驚。
站在十八樓的陽台,看著高樓下穿梭的車輛。周詩卿鳳眼微抬,冷冷道:“什麼事,可以說了嗎。”
“我……”菲絮憂傷地看著她,半晌也沒說一個字。
“當——”附近教堂傳來十一點的鍾聲。離午夜十二點這隆重的時刻隻剩下一小時。
顧旭堯看了看手表,眸中閃過一陣失落。他們的訂婚儀式快了。
星空璀璨,迎麵吹來的夜風掀起了她的長絲。龍祈芸目光在人群中四下搜尋著那較弱的身影。
“當!”鍾聲再一次響起。天台的氛圍比之前的更熱鬧。
司儀望著角落中的顧旭堯,問身邊的助手:“菲絮小姐呢?”
“不清楚。”
顧旭堯看了看表,已過去一小時。他看向龍祈芸問:“有見著菲絮麼。”
顧申平走來,沉著一張臉,嚴肅問道:“怎麼回事,菲絮呢!這個時候了鬧失蹤,電話也不接。”
“我們找找。”顧旭堯看向龍祈芸,她顯得一絲緊張。
龍祈芸緊跟著顧旭堯的步伐往洗手間走去,絕塵突然出現在轉角,將她攔下。
“小姐。”絕塵擋在她麵前,阻攔道。
顧旭堯打量了他們一眼,見絕塵有話要與祈芸說,他淡漠道:“你們先聊,我去找找。”
龍祈芸心虛地點了點頭。
見顧旭堯與李炳辰離開,絕塵恭敬道:“主人不想讓您參與這事兒。”
“菲絮在哪裏?”龍祈芸看著地麵。
“這我也不清楚,不過主人已經將全部記憶還給菲絮小姐了,隻是她的行動仍要依靠法力而已。”
全部的記憶!龍祈芸震驚地看著絕塵。
現在的菲絮有自己的思想,也有喜怒哀樂。但是經過那麼多事,相信她已經接近絕望邊緣了吧。
“小姐,主人這麼對菲絮小姐,已是天大恩賜,”絕塵站在她麵前,板著一張臉說,“您也清楚,她離開龍宮太久,身子會慢慢腐爛。若是不讓她自行了斷,後果不堪設想。”
自行了斷?!雖然菲絮早已是一具屍體,但想著今晚她就要結束這二段生命。龍祈芸就覺得像是自己殺了人一樣。
“知道了。”龍祈芸妥協道。
她忐忑不安地走回喧鬧的天台,一個人杵在圍欄邊。
“祈芸!”李炳辰快步走向她,看著她憂心忡忡的模樣,他問,“怎麼了?”
龍祈芸搖了搖頭,疲憊不堪地靠著他。“菲絮找見了麼。”
“沒。旭堯繼續找去了。”李炳辰抱在她的肩上。
她合上雙眼,心中默默祈禱,希望能盡快找見菲絮,至少也要讓他們見上最後一麵。畢竟現在的菲絮才是真正的菲絮,除了沒有自己的行動能力,她有喜有悲,有笑有淚。
星光閃爍,天幕越來越暗。午夜的風也變大了些。
周詩卿靠著圍欄,不耐煩地看著菲絮,說:“你有病吧,把我找來,一個多小時了也不見你說話,再不說我走了。”
“別走,就當是陪我,”菲絮一臉哀求,“最後一次了好嗎。”她真的有好多話與她說,隻是這些話到不了她嘴邊。
“陪你?!”周詩卿冷笑一聲,“誰知道你又在搞什麼鬼,訂婚儀式遲到到時候你就向旭堯說是我拖著你!”
說道顧旭堯,菲絮眼中盡是酸楚。她不知道怎麼麵對他,也不清楚怎麼麵對龍祈芸。她哭喪著臉,握著周詩卿,保證說:“這個訂婚宴是不可能舉行的,”周詩卿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十二點的鍾聲一響,我就要離開了。”
周詩卿警惕地看著她,全當是她說胡話。
她不清楚要去哪裏,但潛意識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自己,離開對大家都好。
一層一層地找過去,當腳步落在十八樓安全通道時,顧旭堯不安地望著半合著的門。
“你什麼意思?”周詩卿問。
菲絮看著漸黑的星空,緊閉雙眼,一行淚緩緩從她麵頰流下。
突然,上空傳來一陣激動的驚呼聲。周詩卿也被劃破天際的流星所吸引。眼角餘光見著護欄上站著的人,她驚恐地看著她:“你真是要做什麼,快下來。”
菲絮微微一笑,看著走來的顧旭堯,呢喃著。
聲音太輕,周詩卿並沒有聽見,她緊張地望著搖搖欲墜的菲絮。
“菲絮!”顧旭堯朝她跑來。
周詩卿見菲絮一瞬間猶豫晃神,她突然上前欲伸手拽住她。
“啊——”慘烈的叫聲蓋過上空的驚呼聲,一直向下墜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被這聲驚叫死死地定在原地。龍祈芸靠在護欄上,探出頭去,地麵上早已是血淋淋一片。
“菲,菲絮——”顧旭堯跑向護欄,半個身子掛在外麵看著麵朝下模糊的身影,感覺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樓下的路人圍得越來越多,顧旭堯在人群中掰開一條縫,拚命地擠了進去。
地上除了血漿,那身子薄得就像是一張紙緊緊地貼著地麵。
天台處,早已是圍滿了人,他們從高處往下看,能看清他們的一舉一動。
“祈芸!”李炳辰扶著一臉悲痛的龍祈芸,不再看向樓下的慘狀。
警笛救護聲悠悠傳來,在人群中撥出了一條路。
深夜的雨水衝洗著地麵,血水流入下水道。他們由最原先的祝賀聲中轉入流星的驚呼中,從驚呼裏又走向恐怖的驚叫中。
雨停了,人也散了。顧旭堯見著被拖走的屍體,他杵在那攤血水中眼冒血絲地看著趕來的周詩卿。
“我……”
“你為什麼要推她下去!”他吼道。
推她?!從何說起,從一開始她就被她找去天台。趁她晃神的時候準備將她拉回來,怎會推她!周詩卿愣愣地望著他:“我沒有,我是在救她。”
顧旭堯的眼中盡是恨意。不管她說什麼,他也不信。原本他可以勸她下來,但是卻見著她突然上前將菲絮推下,親眼所見怎會有假。
龍祈芸站在那兒看著那對兄妹。原來王兄的計劃竟是這樣……
菲絮的出現自然會引起周詩卿的不滿,而她也能夠過得清閑些。故意設計菲絮施壓顧旭堯結婚,也無非是試探他對二人的心意。借著原本就要腐爛的屍體,解開顧旭堯兩年來自以為害死菲絮的心結,將仇恨轉向周詩卿,這樣一來,她與顧旭堯之間就可以進展的更順利。
果然,果然正如王兄所說的沒有傷及性命,隻不過是犧牲了一具屍體而已。
他們不清楚這晚是怎麼各自回到家中的,時間就這麼過去,而議論聲也由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