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還坐在鋼琴房中忘我地練著琴。直到管家跌跌撞撞地闖進來,琴房中才被一聲雜亂的琴聲震響。
“你說什麼?!”方淩支在鋼琴邊上,愣愣地看著趕來報喪的管家。
“先生,夫人……還有少爺……都死了。”管家顫抖著雙手,悲痛地蜷著身子。
怎麼會!搭在琴蓋上的手滑了下來,傳來琴蓋重合的巨響。方淩難以置信地看著管家,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來不及哭,一切來得太突然了,“爸媽不是回國談生意去了麼。”
“……”管家哭跪在她的麵前,“那隻是先生為了讓你安心學習的一個幌子……”
大伯一家人回國居住,結果全家遇上海難。這次,爸媽還有哥哥也遇害了。方家就剩她一個未成年的女孩了。
離校的車上,方淩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地問:“你還沒告訴我他們為什麼回國呢!”
管家坐在副駕上,擦著淚水:“聽說你伯父一家遇難,先生準備繼承他們的遺產,誰料到表少爺一家的資料全變了。先生和少爺就想著回去查個究竟,沒想到……”
方淩想起那晚父親在書房與哥哥的談話,略有頭緒。
“龍祈影?”那晚書房中,方國華一直在問這個名字,“他是什麼人!給我去查清楚了。”
方淩抓著書包,道:“那個占用表哥資料的人是不是叫龍祈影?!”
管家回頭震驚地看著她:“您怎麼知道的?”他從包中抽出一卷報紙,遞給方淩,“就在先生和少爺回國兩天裏,他們就……”
方淩看著報紙上父母的報導,泣不成聲:“怎麼會……怎麼會……爸……”
心髒大量出血自然死亡,怎麼會有這樣的死法。方淩看著另一版麵父親與哥哥與龍祈影兄妹對峙的報道,怨恨地盯著他們兩個。
……
陌生的E市,到處都在報導海歸龍家兄妹對社會的無償幫助,她站在酒店窗前看著另一個街道漸漸成形的影芸學院,掌中的學院宣傳單被捏成紙團,扔向遠處。
“我一定會揭露你們的真麵目!”方淩發誓道。
電腦傳來郵件的聲音,她鬆開緊咬著唇的牙,快步走向床邊。“小姐,聽先生說之前他認識了旭日的顧申平先生和顧少爺,顧少爺是一個較為正義的記者。您去找他們試試看,也許對我們有點幫助。”
顧旭堯?方淩來到桌前翻找著這幾天的新聞報道,貌似有幾篇是出於他手。隻是她真能相信那些人嗎,爸媽都失敗了,她能借這記者找出真相嗎……
學院的開幕式,她一個未成年的學生擠在人群中觀察著台上那些人。聽著龍祈芸那麼落落大方地說著學院的招生細則,她也隻是抱著試試的態度,借著媒體的壓力,讓龍祈芸錄取她,沒想到居然成功了。
練習舞蹈時,偶爾會看到她來視察。窗外,龍祈芸的神情平靜如常,但眼中那一絲若隱若現的歉疚在她看來就是謀害她一家人的證據!
“方淩的資料全都調出來了?”走廊一角,方淩竊聽著龍祈芸對助手說道,“她的資料不用放入檔案室,也別讓祈影知道。”
“好的。”助理拿著一疊文件離開走廊。
方淩緊握拳頭,強裝鎮定。一臉稚嫩地走近龍祈芸,為難地看著她:“我都聽到了,董事,”她低著頭,壓抑地問道,“是不是我還不符合條件,所以……”
龍祈芸笑了笑,撫著她的頭:“沒什麼條件不條件的,這學院誰都可以進來學。隻是富家小姐的學費是如數交出做慈善的,其他人隻管學好他們喜歡的舞蹈就是了。”見方淩低頭,眼中閃著幽怨之色,她歎道,“不過免費入學的同學一定要真心實意地學舞,不然學院也會放棄他們。”
方淩膽怯地點了點頭:“明白,方淩絕不辜負您。”
離開龍祈芸溫婉優雅的笑麵,她直奔寢室。粗暴地解下發間的蕾絲帶,將頭探入冰冷的水槽中衝洗著。她怎麼可以讓殺她父母的雙手撫摸她。
冰水從她的發間流下,浸濕了她的舞衣。打著寒顫走到床邊拿起震動的手機。
“請問是方淩同學嗎,我是記者顧旭堯。”手機裏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
顧旭堯記者?!方淩像是看到了複仇的希望般,急切地答應著。
“現在有空嗎,我想找你做個短暫的采訪。一會兒就好……”還不等他說完,方淩就一個勁地答應著,像是時刻在等著這一刻。顧旭堯輕咳了一聲,“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現在來你們學院門口接你。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方淩放下手機,立馬從枕頭裏取出父母的照片,捧在此起彼伏的胸前。閉上雙眼,安慰道:“爸,媽。你們等著,我就快找出真相了。”話語中盡是十七歲少女的天真爛漫。
白色的跑車在她麵前停下,當她鑽入車內,她又緊張又興奮地擺脫著:“先離開這裏吧,快。”眼中的懇切表露出了對學院的恐懼。
顧旭堯一臉詫異地看著身邊陌生的女孩,她與之前在開幕式典禮上的樣子一點也不像。他剛想開口,卻被她拿出的照片所震驚。
“拜托您了,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方淩說道。
顧旭堯無奈地點了點頭,將車子開往她所說的酒店。
地下停車場中,方淩打開車門,向坐在駕駛位的顧旭堯說道:“我們上去說吧。”
顧旭堯下車,道:“不用了,就在這裏說好了。方小姐。”他沒邀請采訪時的那樣熱忱,更多的是淡漠。
方淩看著他,從口袋中拿出照片,懇切地問道,“你認識我爸爸,能告訴我他的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麼。”
顧旭堯皺著眉不解地看著她:“我不清楚你要問什麼?”
方淩變得一些激動,眼中閃著淚光:“我爸爸說也許你能幫他找出真相,所以選擇相信你。但是為什麼第二天就那麼離奇地死了!”
“真相?”顧旭堯道,“難道是龍祈影的身份?”見方淩肯定地點了點頭,他撇過頭,不知從何說起,“龍祈影就是龍祈影,他們沒篡改任何人的身份……”
“不可能!”方淩決絕地說道,“他們冒充表哥一家人的身份,到處招搖撞騙,又殺了我父母和哥哥……”
“方小姐!”顧旭堯深深地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緩,“我知道你進影芸的目的,但是到最後一切都是徒勞。你父母的死絕對與他們兄妹沒有半點關係。”
聽他這麼護著那兩兄妹,方淩拍著他的車,憤憤地說道:“你是和他們一夥的!”
顧旭堯走近她,勸道:“你父母雖然死得蹊蹺,但真和他們沒關係。”他想了想,“若真是他們所為,連警察都拿他們沒法子,你一個小女孩能有什麼辦法。”
她的胸口顫動著,顧旭堯不忍心再說出外麵有關她父母因競爭關係中傷龍家兄妹的事情,隻好默默地站在她身邊,遞過手帕,讓她擦去淚水。
下班的時間,停車場進出的車輛也多了些,他們紛紛看向白色跑車處的兩人。顧旭堯尷尬地打開車門,示意讓她上車。方淩抬起紅腫的眸子,認真地問道:“若真是他們殺了我的父母,你會幫我嗎。”
麵對不懂世事的小女孩,顧旭堯點了點頭:“當然,隻是……”
“那就好,”她沒等他說完,胡亂地抹了抹濕漉漉的臉頰,“隻要你能幫我,我一定會找出真相。找到他們兄妹殺害我父母的證據!”說罷,她直直地往酒店電梯走去。
那張印著龍祈芸照片的國外傳真資料,攤在方向盤上,顧旭堯因突如其來的方淩莫名地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