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宅位處E市有名的觀光區內。接到主人的指示,絕塵在附近買下了一處相得益彰的宅子,絕塵在大門處掛上“龍府”二字。
龍祈芸站在乳白色的柵欄邊,看向離龍府百米內的顧宅,她心中著實為王兄的辦事效率叫絕。
“我哥呢?”龍祈芸看著絕塵問道。
“回小姐的話,主人回了龍宮,療傷去了。”絕塵半彎著身子答道,樣子像極了千年前的奴隸。
龍祈芸一聽,緊張道:“他受傷了!怎麼傷的?”
“屬下並不清楚。”他語氣平靜如水,隻不過是一灘死水。
看著他脖頸間的鱗片,龍祈芸才明白,原來王兄是以法術控製了這凡人。原本他們就不能在人間施法,不然會元氣大傷。如今他使勁渾身解數,控製一個人的心智,想必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了海。
“我們進去吧。”龍祈芸無可奈何道。
王兄說過她需要一個人間的老師,糾正她的言行舉止。而絕塵就是。原本隻是普通的凡人,現在遭到法術的控製,骨骼也變得些強健,也能在人前露上幾手。龍祈影安排他在她身邊,既可作老師,也可作名媛保鏢。
龍祈芸來到絕塵特意隔出來的密室古董展廳,真是眼前一亮。這像極了龍宮中的藏寶閣。文物搬運工個個小心翼翼,將這些古物放在玻璃櫥窗內。細細察看,她還看到了之前那些海難者留下的幾件寶物,最古老的竟能追溯到東漢。一間四五十平方的展廳,大大小小擺上了上百件古物。
王兄將龍府定在顧宅附近,又輕而易舉地得到這些名貴的古物接近顧家,難道真是天要滅了顧旭堯!龍祈芸不禁黯然神傷。
絕塵見狀,上前一步道:“小姐,主人說了他不希望您常露此色。身為富可敵國的千金小姐從小嬌慣,展現的應該是端莊貴氣。這樣那些人才會與您走近。”
龍祈芸聽他這麼說,反而瞥了他一眼。看來他之前隻是個市井之徒。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龍祈芸獨立離開展廳,往觀光園走去。
五月末,六月初,繁花似錦。大片大片的紫玉蘭掛在枝頭,散發著陣陣幽香。往顧家的方向走去,是一片白綠相間的鈴蘭花。鈴蘭不似玉蘭花般高高掛起讓人瞻仰。它低垂著白色如鈴的花朵,讓人看去更是親近,溫柔。
龍祈芸折下一串鈴蘭,不免歎息。在人間孤獨的活了五百年,陪著她的屬動植物居多。而其中她又對鈴蘭有著特殊的感情。
“小姐喜歡鈴蘭,我命人在府裏也種一些。”得了部分法術的絕塵不知何時出現在龍祈芸身後,著實讓她一驚,手中的鈴蘭落地。絕塵忙低下頭認罪道:“屬下驚擾了小姐賞花,真是該死!”
龍祈芸看著脫離莖的鈴蘭,突出一口悶氣,道:“不礙事。”
鈴蘭的花語為幸福歸來,龍祈芸拾起敗落的花朵,接下鈴蘭中滴落的露水,這難道就是英國流傳的淑女之淚嗎。
“鈴蘭恬靜雅致,雖在靜靜地等著幸福歸來,卻身帶劇毒……其果更毒!”後麵二字加重了些,似乎預示著一個不祥的未來。
“這話說得就不怎麼貼切了,”一男子走向鈴蘭叢,俯身輕嗅,“這位小姐似乎對鈴蘭有些畏懼,其實它還有個名字,叫……”他抬頭瞬間才注意到麵前的女子正愣愣地看著他,那眼中複雜的情愫和之前的一摸一樣,那感覺像是垮了一個世紀的重逢。
“是你呀。”顧旭堯道,“你也住在這裏?”
“嗯,”龍祈芸將目光移向別處,“我們剛搬來的,上次真是謝謝你了。”雖然沒有他的幫助,他們兄妹兩照樣能進酒店呆一晚,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幫他們。
顧旭堯走近她,而他隻是對一個新鄰居便是友好罷了。“還不知小姐怎麼稱呼呢。”祈芸,那是他們離開酒店的時候,她留下的道謝函。但總不能冒失地叫她名字吧。
“我……”龍祈芸還沒自我介紹,絕塵便警覺性地上前,橫在二人之間,一副私人保鏢的摸樣。
祈芸的情況,周圍的事物,龍祈影都能借這個奴仆得知。而他傳達給絕塵的便是不要麵前的男子接近,以免祈芸再受傷害!他不要這個親人再像千年前那樣,一個不注意被人類攻擊!
顧旭堯見到麵前的保鏢擋在他麵前,下意識地止步,回想沙盤前那男子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態度,什麼好感和好奇心都沒了,也許麵前的女人也和那個人一樣。他隻是欠了欠身,往顧宅走去。
龍祈芸撫過一串鈴蘭,悠悠地說道:“它的另一個名字……君子隱……”
一千年前司徒羿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被她救下,臨行前她曾吩咐樵夫不讓司徒羿出山卷入塵世紛爭。被封印囚禁的五百年中,她曾多次幻想過他在山中的生活,深居簡出!
“芝蘭生於深穀,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為困窮而改節……”龍祈芸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更添傷感。
絕塵請罪道:“小姐,恕屬下無禮,那是主人的意思。”
龍祈芸見著他脖頸後的鱗片已漸漸淡去,不緊不慢地說道:“現在這個社會雖說人心比之前的更貪更險,但是有著一套完整的法律,他一介書生,不會對我怎樣。”
“……”
“走吧,在哥哥回來之前,還是和我說些人間的事兒,包括那些奇怪的設備。”
“是。”
鈴蘭在微風的吹拂下,像個鈴鐺一樣搖擺著,隻是少了些聲音。看著花束從中那粉衣身影走向龍府,站在窗台邊的顧旭堯再次看向掛在牆上菲絮的照片。隻是個路人罷了……
日日夜夜,龍祈芸以非常人的精力學著人間的“生存技能”,過目不忘的本領讓她學了不少東西,至少能讓她行走在人群中,不被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