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太陽總是很勤快,五六點鍾,東方就開始露白,秦梵早早起床,穿著一身運動裝出去跑步,顯然昨夜並未發生什麼人性扭曲道德淪喪的事情,不然他怎麼可能這麼早起床。
回來美美的洗了個澡,此時張雪才從臥室出來,一身蓬鬆的睡衣下曲線畢露,頭發略顯淩亂。
卻也有幾分別樣的滋味,秦梵惡趣味的想著。
“你起這麼早?”張雪驚詫道,她還以為秦梵這種遊戲死宅都是賴床到十二點的家夥。
“沒想到吧。”秦梵做了個鬼臉,調笑道。
“你趕緊去洗漱,我來做早飯。”秦梵言罷,剛要開工,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秦梵這老派而又魔性的來電提醒鈴聲引來張雪一個大白眼:“你一點都不像90後,像我爸那代人。”
“我沒你這麼老的女兒。”秦梵趕緊接茬,占了她一個小便宜。
“討打。”張雪思索片刻才想明白這個梗,怒瞪他一眼,伸手便打。
秦梵一邊笑著躲開,一邊接聽電話道:“喂,婷婷,什麼事。”
婷婷是他的堂妹,小他三歲。
“哥,你是不是要去上財讀書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軟糯甜膩的女聲,直讓人沉淪其中。
張雪一聽是個女子的聲音,以為是秦梵的女朋友,故作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轉身離去,臉上卻不經意的露出幾分失落。
秦梵麵色如常、不為所動,嚴肅的道:“你怎麼知道,這事兒爺爺可是列為家族機密了。”
電話那頭的女子壓低聲音偷偷道:“你等會兒我給你聽。”
秦梵打開免提,電話那頭傳來走路的聲音,不久,一群人嘰嘰喳喳的爭吵聲不絕於耳,其中嗓門最大,最讓他熟悉的就是他三叔的聲音……
隻聽他三叔帶著陝北特有的粗狂聲音和人爭吵:“放你娘的屁,我大侄子怎麼了,不就是當年叛逆了點嗎?你兒子是乖,又哪點比的上我大侄子。”
而後又聽一個聲音尖銳的女人,帶著一口上海話特有的軟糯道:“儂怎麼這樣講話嘞,好不文明哦。他不就是打遊戲打的好嗎,有什麼用嘛,將來我們秦家的家產又不是靠遊戲打出來的,我兒子琴棋書畫治世之道哪點不比他這個大哥強。”
“琴棋書畫治世之道哪個世家子弟不懂,少拿出來吹牛,比這個,我大侄子十五歲就全華夏沒有對手了,他前些年是調皮搗蛋了些,就是調皮搗蛋打遊戲賺的錢,也比你兒子多,等他過兩年從上財畢業,又是一條好漢……”
二人吵吵個不休,秦梵嘴角擠出一抹牽強的微笑,幾年叛逆下來,雖然名氣斐然,但秦家終究還是有人不服他這個長子。
“大哥你別生氣啊,三叔也是想給你討個說法,才暴露了你去上財讀書的事。”秦書婷小心翼翼的道。
秦梵自小就是高高在上的秦家長子,身上光環加身,再加上世家子弟嚴苛的等級製度,他們對大哥有著一種天然的畏懼感,平時說說笑笑玩鬧可以,但遇到正事兒,這種威嚴感和階級感便出來了。
而作為長子,秦梵也必須盡到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
“沒事,我不在乎,主要是老爺子怕是麵子上掛不住,畢竟秦家二十二歲高齡還去讀書的,我是頭一個了,老爺子多少會覺得丟麵子。”
秦梵不由有些擔心他這個三叔,三叔打小就是個調皮性子,是被老爺子的棍子教訓大的,好不容易長大成人了,老爺子退休了,以為以後就能肆無忌憚的玩兒了,結果接著被秦梵的父親揍。
“話說大哥到了上財可就是我的學弟了呢。”說到這裏,秦書婷的聲音不由有些小興奮。
秦梵大笑道:“那以後可要學姐多多照顧了。”
秦書婷連忙調笑著不敢當:“你當年可是秦家少年一輩第一大才子,你照顧我還差不多。”
“我還是秦家少年一輩第一大混蛋呢,哈哈哈。”秦梵大笑道。
許久不曾見麵,兄妹二人攀談許久,聊起小時候的趣事,讓秦梵不由回想起當年……
世家子弟,自幼便要接受嚴苛的家教,尤其他當年作為秦家長子,更是要被樹立成典範和榜樣,除了接受國有的義務教育外,回到家還要讀私塾,所有的時間都拿來學習,根本沒空接觸其他的東西。
十五歲以前,他都是秦家的年輕一代的楷模,自幼學習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文學著作,上到史記、資治通鑒、孫子兵法這些開智讀物,下到三字經、論語等等這些道德經典。
十五歲便熟讀天下經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考試次次都在省市名列前茅,可謂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那年2005年,絕地求生的創始人還是一群屌絲,藍洞還在娘胎裏沒出來,吃的雞還隻是雞,而大名鼎鼎的king還是個從沒接觸過遊戲的乖寶寶。
但那年,由於他的傑出才華在各個世家子弟中豪取第一,秦家老爺子興奮不已,大手一揮,破格給他提前辦了成年禮。
於是,秦梵成了秦家世代第一個十五歲辦及冠禮的人。在世家中,辦了及冠禮,就是成年人了,有權支配自己的一切時間。
秦梵及冠禮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再讀私塾了,他想看看外麵的花花世界,看看同齡人都說的互聯網和遊戲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老爺子極力反對,但卻無權幹涉一個及冠者的自由選擇,自己搬起的石頭生生的砸了自己的腳,至今都是各大世家的笑柄,差點當場給氣死。
那年讀高中,秦梵學會了打架,學會了逃課,學會了通宵打遊戲……
他徹底淪為世家子弟的笑柄,但秦梵不以為意,十五年的學習,三年的叛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知道自己要什麼樣的人生。
他的一切叛逆行為,都不是腦子一熱一時衝動的決定,嚴格來說,那不是叛逆,而是一種生活體驗。
不論是打架還是逃課還是通宵打遊戲,他都是認真的在做。
打架,他是附近學校有名的孩子王,逃課,他是全校唯一一個次數最多而又沒被老師抓到過的學生,遊戲,他是全校最強的遊戲玩家。
但不論如何,他的學習成績都從未落下過,這也是秦家還能容忍他胡鬧的原因了。
2008年,對於秦家來說,中國發生了兩大災難,一個是汶川地震,還有一個就是他們秦家未來的頂梁柱秦梵,要輟學去打什麼勞什子電競職業……
此事舉族反對,那時電競還是不務正業的代名詞,打電競的職業選手,都是窮逼,是下九流的人物。
秦梵的選擇,在階級森嚴,又看重麵子的世家眼中,根本就是瘋了。
他們可是上流社會的人,怎麼能去做下九流的工作!這是秦家所有人的心聲,他們不關心秦梵將來的死活,餓死在外麵更好,說不定他們的孩子就有機會繼承秦家的偌大家業了。
他們真正在意的是秦梵會不會丟他們老秦家的麵子。
麵對全族的反對,秦梵隻是微微一笑道:“我沒有想聽你們的意見,我隻是來通知你們,放心,我不會讓外人知道我姓秦。”
於是,2008年,king橫空出世,四年後,他二十二歲,身價高達千萬,成為世界第一。
二十二歲,和他同齡的其他世家子弟,才剛剛大學畢業而已,而他白手起家,已經躋身千萬富豪的行列,還有一個世界第一的名頭。
秦家無人不以其為豪,奔走相告,他再次成為各大世家子弟的楷模,代表,秦家的榜樣!
每每回想起當年的事情,秦梵都要感歎一番,世態炎涼,何其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