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楚沛狠聲打斷她的話:“我讚同你的計劃,但我沒說過讓你親自參與!你怎麼就能把你自己攪和在裏麵!”
“馮夫人也去了,我不露麵顯得不妥。”
“那現在妥了!馮氏都翻了天了,你是不是要我楚府也翻天!”
楚沛一聲比一聲高,楚夫人麵上掛不住,當即漲紅了臉。
“我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節骨眼上你們男人不頂用,我出頭去處理還落了一身的不是,我圖什麼我!”
“你還有理了!”
楚沛轉身,揚手就要打,楚安和楚邦趕緊上前。
“父親!父親消消氣,母親也是一片好心。”
楚安在這邊安撫楚沛,楚邦拽過楚夫人,也不太會勸,摸了摸後腦勺。
“母親,父親也是著急了,你先回去吧,等會兒我去找你。”
楚夫人委屈的直掉眼淚:“邦兒,眼下是想轍渡過難關的時候,你看你父親,他說的那是什麼話,哪有把責任都怪在我一個婦道人家頭上的道理。”
“是,母親就別多想了,先回去吧。”
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這樣鬧下去實在不好看,楚夫人點了點頭,擦了擦眼淚,推門走了出去。
直到楚夫人走出去好久,楚沛深吸了口氣。
“楚寧傷勢如何?”楚沛看著楚邦問,今天早上讓他出去打聽消息來著。
“呃,好像傷的挺重的,睿王府的人都沒讓我見人。”楚邦回答,眼神躲閃。
楚沛皺眉,剜了他一眼,這麼重要的事情就不該讓他去打聽!
“好了,這沒你的事了,你先去看看你母親吧。”
“是。”
“告訴你母親,收拾一下東西,明天送她去鄉下。”
“什麼?父親!”
楚邦轉回身來,一臉驚訝。楚安不是楚夫人親生,這種時候倒是還保持理智,沒說話。
“有什麼可驚訝的?她闖了這麼大的禍,為父不休了她都已是對她仁慈!”
楚邦急了:“可是把母親送到鄉下去,這跟休了沒什麼區別啊!”一著急,楚邦說話向來不太過腦子:“上次兒子要休妻父親是怎麼教育兒子來著?”
這是拿他爹以前訓別人的道理來壓他爹來了!
楚沛氣的揚手給了楚邦一下:“此一時彼一時!滾出去!”
楚沛看他爹的腳也要抬起來踹他,當即一拱手,轉身推門就走了出去。
楚邦離開,楚沛按了按額頭,現在知道楚邦的腦子是隨了誰了!
現在或許隻有老三能拿個主意,可是一想到楚定,楚沛又歎了口氣,三個兒子,兩個還算聽他話,但是不爭氣,爭氣的那個,從來拿他的話當放屁,他這個當爹的,實在太憔悴!
歎了口氣,壓下心裏的疲憊,看著楚安問:“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楚安搖頭:“老三說,要如何處置楚府,等楚寧醒了由她決定,他管不了。”
什麼叫他管不了!楚沛氣不打一處來,但不知為何,心裏卻是不覺意外,楚定有這樣的反應,他早有預感。
這個三兒子,雖然從小到大一直住在楚府,可心思成迷,行事成迷,平時他到底在幹什麼也是個迷,隻知道有他在楚府從來不會少吃短喝,漸漸的,所有人也都把從來不聲不響的他忽略了,他也順勢,當起了隱形人。
隱形人當了半輩子,卻一直不知道他對楚府是什麼想法,眼下看來,他跟楚寧倒是一條心。
如此,雖然還是心慌,可眼下也不敢奢求太多,隻要睿王還沒處置楚府,隻要楚定還能在睿王麵前說上話,楚定現在又是楚寧唯一認下的親人,楚府應是不會太慘,趁這個時間,早做準備吧!
可惜他想的美了,睿王根本沒給他時間早做準備。剛走沒多久的楚邦又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父親!”這一聲,險些嚇死他爹。
“何事!說!”
“白綾,給母親的!”
楚沛猛的站起身,腦供血有些不足,身形晃了晃。
“睿……睿王府送來的?”
“是!父親!你快想想辦法呀!不能讓母親死呀……”
楚邦開始嚎,楚沛重重的閉上了眼睛,果然,對於睿王,還是不要抱僥幸心理的好,他絕不會給人那個機會!
楚沛坐在椅子上,眼圈泛紅,睿王賜了白綾下來,是不是證明這件事就這麼結了呢?如果是的話……對於楚府來說,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父親!您說話啊!”
“父親!”
楚沛抬起眼皮,看著兩個兒子,聲音有些疲憊:“去見你母親最後一麵吧。”
“父親!不行啊父親……”楚邦哭嚎出聲。
“你母親不死,整個楚府都要死!”
隨之,楚邦的哭聲癟了回去,就像開了最高音量的大喇叭,剛一打開就被人一拳打癟,聲音隨之就弱了下去。
楚安斜了楚邦一眼:“走吧。”
兩人離開,楚沛心如死灰,歎氣,幹歎氣!
如果睿王賜死了夫人能就此罷手,也挺好……
這個好字還沒想完,門外的護衛就跑了進來。
“老爺,睿王府來人了!”
楚沛猛站起:“誰來了?”
“玄字侍衛親自來的!”
楚沛心裏咣當冒出倆字:完,了。
三天三夜,三天三夜!整個秋氏和太醫院強強聯手,整整忙活了三天三夜,把已經就差一口氣的楚寧,拽出了鬼門關。
人是救過來了,但還是沒醒,她身上的傷,連跟手指頭都不能動,秋隱順勢在她的藥裏加了點兒料,讓她一睡到底。
被打成那樣還能活過來,秋氏功不可沒。
“多謝秋老鼎力相助。”楚定長揖不起。
秋氏族長秋老趕緊上前一步:“楚公千萬不要客氣,楚公當年救我族於危難之中,老朽一直苦於沒有機會報答楚公的大恩,這次能救下令侄女,也是為我秋氏報恩,了卻老朽的夙願。”
“秋老言重了。”
說了會兒話,又為楚寧診過脈,寫了方子,睿王府派人,很是客氣的送走了秋氏一族,眼下楚寧情況穩定,留秋隱一人在這裏足矣。
從大門口回來,楚定問身後仆從:“秋公子呢?”
“秋公子一直在小姐房裏,和睿王談事情。”
“睿王一直都在?”
“三天三夜,睿王一步沒有離開。”
楚定若有所思:“哦,知道了,下去吧。”
“老爺是要去看小姐麼?”
想了想,楚寧轉身:“人還沒醒,有睿王在大可放心,你隨我走一趟,有件事情,咱們得替小姐辦了。”
“是,奴才去備車。”
楚寧房間裏。
“這麼大個功勞,草民覺得王爺應該說點什麼。”秋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多謝。”這次睿王竟然沒有起刺兒!
秋隱受寵若驚一般站起身,抬袖,拱手:“哎呀,草民惶恐,不敢當。”
從來沒在睿王嘴裏聽過好話,冷不丁他沒刺激人,還真有那麼些不太習慣。
“秋無悔你可帶走。”
這個回饋不可謂不大了,秋隱愣了片刻,當即拱手謝恩。
“王爺明智!”
話落,大踏步走出,現在去把秋無悔接上,或許還能趕上族人,讓族人趕緊把秋無悔一並帶回,否則放在睿王眼皮子底下還是有點夜長夢多,誰知道這廝明天會不會變卦。
對睿王,秋隱一點兒不信!
秋隱出,玄九玄七兩人走進門,拱手。
“主子,剛剛得到消息,馮氏已於前日晚發生了內變,鳳歸奪了馮氏的控製權。”
睿王坐在椅子上,單手在桌子上畫著什麼。這個結果……雖然不出所料,但是一點兒不欣賞!鳳歸成為馮氏族長,足可與他比肩!
“馮太後該歇歇了,讓皇上親政吧。”
睿王磁沉的聲音傳來,玄九玄七齊齊眼簾微動,隨之垂下眼瞼,麵皮緊繃。
“是!”
“楚府的事情辦完了?”
玄七上前:“回主子,楚府全府上下,除了老太君,悉數被關押!”
“嗯,先關著吧。”
玄七低頭,睿王這一句先關著吧就不知道要關到什麼時候了,可能等到王爺心氣順了,隨手就放了,也許睿王一輩子想不起來這件事,那楚府幾十號人,就要在牢裏擔驚受怕一輩子!直到最後的絕望!
這時,一個暗衛的身影閃現,玄七走出門,接過暗衛遞來的消息,看了一眼,眼神一動。
“主子,洪三不見了。”
玄九臉色稍變,反射性看了玄七一眼,看他一臉緊繃,再看向睿王,自家主子的表情倒是沒什麼波瀾,像是他早有預料一樣。
輕笑,卻不達眼底:“這麼多年,本王從未見過他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主子,要屬下去追麼?”
“這麼長時間,本王倒是忘了告訴他一個道理,這個天下誰做主。”
睿王氣勢起,玄九玄七對視一眼,眼底閃過寒意。
“屬下明白!”
睿王抬手捏了捏眉心,玄九趕緊上前。
“主子,屬下臨時把主子的寢房移到了隔壁,主子去歇歇吧,楚姑娘這裏屬下派人看著。”
“不用。”
睿王起身,徑直走到了楚寧的床邊,就著髒汙不堪的床被,小心的躺在了床邊,蜷縮在一處,盡量不碰到她。
兩人震驚的對視一眼,楚寧回來時已經支離破碎,連給她換衣服清洗的動作對她都是致命的傷害,索性就著渾身的髒汙進行醫治。
一直到現在,依舊不能動她一根手指頭,所以這一床的血跡髒汙,和用藥時沾染上的藥汙,連兩人看了都覺得髒的不想靠近。
從來身不染微塵的主子,竟然就像是根本沒看到一樣,穿著那一身昂貴的衣袍,蜷縮在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