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歸苦笑,苦的都快成苦瓜了,幾個幕僚正愁苦的不行,卻見自家將軍隻是無奈的苦笑,一點兒怒氣都沒有,有點兒納悶。
“將軍,劉副將那裏,我們要如何?”
鳳歸挑了挑眉,歎口氣,被沈闊那廝咬住,越反抗死的越慘,跟那廝比作人,他可差了十萬八千裏,不是不敢跟那廝反抗,而是不想跟他沒完沒了。
“用兩倍的軍費,安撫傷兵家屬,並將那些傷兵就地安置在西府莊,好吃好喝的供著,總之一句話,話的錢越多越好。”
聞言,幾個幕僚一臉稀懵:“將軍,這是為何?沒這個必要。”
鳳歸搖頭苦笑:“就按我說的做吧,若不想再被揍一頓,就出點兒血吧。”
出點兒血讓那廝舒服一下,免得他憋足了大招,再錘他別的分支。
幕僚領命走了出去,鳳歸踱步走到營帳窗口,看著外麵殘陽如血,嘴角慢慢揚起柔和的笑容。
沈闊那廝,反應越大,錘他錘的越恨,越證明他現在越別扭,也就代表楚寧越安全,若是被他那樣挑釁,沈闊都無動於衷,他才要擔心。
那廝一定是不想讓他得逞,不想順他的意,卻又對楚寧下不去手,不得不順他的意,才會出手這麼狠,這樣也好,他遭點兒罪,楚寧就安全了。
一想到沈闊現在可能憋屈的臉色漆黑,鳳歸就一陣愉悅,忽感,今天不隻護住了楚寧,還完成了他平生一定要刺激睿王一次的夙願。
楚府內,剛剛大病痊愈的楚邦坐在楚沛的書房裏,眉頭直打結,愁眉苦臉的好像剛剛死了爹一樣。
楚寧又雙叒叕出事兒了,本打算這個月讓楚寧回楚府待嫁呢,還沒準備好,這個睿王妃娘家的名頭兒,就已經飛了。
“你立即派人,時刻盯著睿王府的動作,隻要睿王處死了楚寧,立刻來報!”
“是!”
楚邦才剛剛在睿王府那一頓毒打中恢複過來,屁股還沒挨著小妾的床呢,就又被指使出去忙活楚寧的事兒了。
反正當睿王妃娘家人是什麼滋味楚邦沒嚐到,但是當楚寧的二叔是什麼滋味他倒是品嚐個夠,對他老子他都沒這麼操心過!
楚安這時也裝不住老成持重了,老臉擰成一團。
“父親,楚寧犯的可是通敵叛國之罪。”
通敵叛國之罪要株連九族,這一點楚沛作為刑部尚書,比楚安清楚,所以他才在事發第一時刻就告病修養,早早回來做安排。
楚寧那個死丫頭,不惹事兒的時候也沒給他這個當祖父的什麼甜頭,這一惹事兒就惹個大的,衝著滿門抄斬使勁!
真是欠了她的!
楚沛正在一籌莫展,剛剛跑出去的楚邦又心急火燎的跑了回來,一進門,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臉色蒼白。
“完了,完了!”
這可嚇了楚沛和楚安一跳。
“什麼完了?”
“睿王府……睿王府把我們圍了!”
楚沛當即眼前一黑。
“父親!父親!”
楚安立馬扶著楚沛坐下,幫他順氣,順著順著,楚沛終於恢複一點兒生氣,但也是胸悶氣短的樣子。
“老三呢?老三去哪裏了?”
如果說在這種時候還能冷靜麵對的人,就隻有一生都孑然一身的老三楚定了。
提起楚定,楚安當即一愣,隨之,眼神迷惘。
“三天前老三說外地的生意出了點兒事兒,出城了。”
“出城了?”
楚沛一愣,楚邦也怔在原地。
那個總是冷淡疏離的老三,早不出城,晚不出城,偏偏在這個時候出城了?整個楚府,隻有他脫離了睿王的掌控。
是巧合呢?還是別的?
刑部死牢裏,兩個獄卒,離楚寧遠遠的還嫌不夠,還必須在口鼻處圍上棉巾,才敢稍微向前靠近。
“看樣子好像病的不輕。”
另一個獄卒看了他一眼:“你這不是說廢話麼,這人進來的時候玄字侍衛就交代了,這個女人身上有傳染病,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連整個死牢都為她搬空了。”
回想起轉移死牢犯那天的艱辛,獄卒忍不住又瞪了楚寧一眼。
先說話的獄卒拿起經常使用的那個棍子,又伸進去捅了捅楚寧,平日捅她,她還能罵兩句,今天連個動靜都沒有了。
咣當一聲,棍子被扔在地上,獄卒臉色有點兒白。
“不會是……死了吧。”
“不會吧?”
獄卒猛勁兒敲著老遠的鐵欄杆,發出巨大的聲響:“喂!醒醒!別睡了!這可是死牢,你死了沒人會管你,你自己精神點兒!”
可是任憑他怎麼喊,側臥在地上的嬌小身影依舊一動不動,但能看到腹部輕微且急促的起伏,看來真是病的不輕。
“這可怎麼辦?王爺沒有直接下令處死,就證明王爺現在還拿不定主意讓不讓她死,王爺處死她是一回事,在咱們手裏死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咋辦!”
另一個獄卒想了想:“再給玄字侍衛發消息,就說活不長了,讓他趕緊想辦法。”
“上一封都傳過去了,也沒動靜啊!”
“再傳!沒動靜就沒動靜,那是玄字侍衛不回應,不是我們不作為,就算這個女人真死了,睿王也怪不著我們。”
“唉……好吧。”看了眼躺在地上,沒人管沒人問的嬌弱身軀,常年麵對窮凶極惡死牢犯的獄卒還有些於心不忍,這麼個柔弱的人,怎麼忍心扔在這種地方。
門口,一陣開鎖的聲音,兩個獄卒回頭,隻見一個氣度不凡的長者,帶著一個低頭低腦的小廝走了進來。
身前引路的,正是他們的監獄長。
這可是死牢,何時能探監了?
兩個獄卒快步上前行禮,監獄長像是沒聽到他倆的聲音,一臉諂媚的對著那個長者點頭哈腰。
“先生這邊請,那個犯人就關在這裏。”
“好,勞煩帶路。”
長者說話,底蘊不凡,氣質悠然,兩個獄卒對視一眼,這是什麼人物?
監獄長將長者和小廝帶到關押楚寧的牢房外,長者平靜的掃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影,轉身,從懷裏掏出一遝子銀票,放在監獄長手裏。
剛剛在門口已經給了一遝子,現在又給了一遝子,監獄長整張臉都樂開了花,這麼多錢,夠他少奮鬥二十年!
“多謝先生!請先生抓緊時間,我們侍郎交代隻給先生一炷香時間。”
“好,麻煩了。”
監獄長樂嗬嗬的點點頭,轉身抓著兩個小獄卒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還傳出兩個獄卒納悶的聲音。
“頭兒,侍郎準人來探監?”
監獄長的聲音緊跟在後:“準個屁!這兩人剛請求進來探監,侍郎的小兒子就落水小命不保,侍郎緊急交代給侍中就回了家,可是侍中剛拒絕,這位先生就掏出一個東西遞給了侍中,侍中一看,當即暈過去了!”
呃!兩個獄卒啞然,先是尚書告假,再是侍郎最疼愛的小兒子出事,緊接著侍中都暈了過去,看來是誰也攔不住他們進來了?
這是有多大能耐?
“鬼知道他們到底是誰,反正這件事有侍郎侍中在前麵頂著,你們二人就說什麼都不知道,隻要這件事不傳到睿王耳朵裏,一切都好說,所以你們兩個給我閉緊嘴!”
“是,是是!”
三個人走出門,聽到關門聲,一直站在長者身後的小廝當即抬起頭,兩步跑進楚寧的牢內,將她扶起。
“小妹,小妹!”
叫了半天,也沒得到回應,看著楚寧潮紅的小臉,滾燙的呼吸,和冷汗滿身,楚珊一雙眼睛迸出火光。
“三叔,讓我帶小妹走!”
一直站在姐妹身邊,皺眉看著楚寧的長者,正是楚府認為三天前就出城了的楚定,此刻出現在這裏,卻是換了張臉和身份。
楚定搖搖頭:“暫時不用。”
楚珊咬牙,唯一的小妹遭這個罪,被人扔在這種滿地屎尿的地方等死,她能忍?
“為何?”
“因為睿王的心還在她身上。”
還在她身上?楚珊反射性的就是不信!哪個男人能讓自己動心的女人遭這個罪?
“楚寧性子倔,現在淳於氏都爆發了疫情,搞不好,就要被滿門坑埋,而楚寧卻被睿王關在了這裏。”
聽了楚定的話,楚珊漸漸平靜下來,仔細思考。
“若不是睿王當機立斷,將楚寧扔在了誰都不能靠近的死牢,楚寧現在也是小命不保了。”
“這個死牢,咱們這些親人進不來,同樣,對楚寧不利的人一樣進不來,這是睿王對楚寧的護。”
楚珊眼圈紅了,就算是護,可是這種護法,實在讓她心疼。
“是這樣嗎?”
楚定點點頭:“我已看過,楚寧的病與淳於氏的病不同,她隻是風寒沒有好利索就被扔在這濕寒之地,風寒複發,更嚴重了而已,但卻不致命,可是若沒有睿王,楚寧現在也與淳於氏一般無二。”
楚珊回想起來,她剛來京城的時候第一個先去看了淳於氏,因為她以為楚寧被關在那裏,可是找了半天才知道楚寧被睿王關在了死牢。
她見過淳於氏那些人的病情,神誌不清,高熱不退,怕水怕光,甚至可憐,可確實與楚寧現在的安穩不同。
“那怎麼辦?留小妹在這裏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