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當堂對峙

沈鎮跳了起來,走到楚寧身前:“你當朕是傻子?”

楚寧又笑了笑:“小女子不敢。”

沈鎮又走到秦漣漪麵前,看著她腹部裹起來的傷口,抬眸。

“你當朕是瞎子?”

秦漣漪當即臉色白了一分,但轉瞬即逝,抬起蒼白的小臉,盈盈弱弱落淚。

“皇上……小女不知皇上何意,小女惶恐。”

沈鎮撇撇嘴,一甩手,走了回去,邊走邊嚷嚷。

“侯爺,真凶既然找到了,你來審吧!”

鎮國公上前一步:“是!”

聽說讓自己的祖父審,秦漣漪臉上的表情舒緩了許多,整個人鎮定下來,稍稍鬆了口氣。

“楚九小姐。”鎮國公轉向楚寧。

楚寧抬眸,微笑:“鎮國公。”

久經沙場的中年男人,帶著一種渾厚的男子嗜氣,這是一種用沙石與熱血磨礪出來的氣質,站在楚寧身前,顯得楚寧瞬間如小雞崽兒一般弱小。

沈闊抬眸看去,這種氣勢的對比下,小東西竟然還將脊背挺的老直,氣定神閑,冷靜自若,眼神清明。沈闊看著楚寧,眸色深遠。

而眼前的楚府九小姐,也讓鎮國公愣了愣神,這個樣子,像極了當年的楚四爺。

“本侯要問九小姐一些問題,請九小姐如實回答。”

楚寧微笑,欠身行禮:“侯爺盡管問。”

“你為何要捅殺本侯的孫女?”

楚寧抬眸:“侯爺為何如此確定是臣女要捅殺秦小姐?”

鎮國公眉頭皺起:“人證物證俱在。”

“侯爺為何從不懷疑是秦小姐要害臣女?”

鎮國公已經眯起了眼睛:“九小姐是在詭辯?”

楚寧淡淡笑起來:“並非詭辯,闡述事實而已。”

“楚小姐認為事實是什麼?”

“鎮國公為何不問臣女為何會握著刀鋒,而並非刀柄?鎮國公久戰沙場,熟知刀劍的用法,臣女這種方式握刀,還要捅殺一人,豈不是自討苦吃又達不到目的?”

鎮國公皺眉,楚寧笑意加深。

“鎮國公第一句就問臣女的殺人動機,豈不是有引導思想的嫌疑?還未仔細查驗,為何直接確定臣女就是真凶?”

鎮國公被氣笑了:“楚小姐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呐!把人證物證帶上來!”

要帶人證物證,看來這個事情一兩句還說不清了,沈鎮有點無聊,看了眼沈闊,卻隻見向來對這種事情沒任何耐心的堂叔,今天竟然一言不發,還意猶未盡的看著姓楚的,那個姓楚的不就是說話有意思點兒,有啥好看的?

沈鎮一邊想一邊也把眼睛放在了楚寧身上,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不一會兒,那個當時在現場的王府親兵走了進來,另一邊有下人拖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捅傷秦漣漪的刀。

見到刀上還殘留的血跡,鎮國公咬了咬牙,看向楚寧,可是楚寧像是沒見到這些東西一樣,表情波瀾不驚。

“你是否親眼見到楚小姐捅傷了秦小姐?”鎮國公看著那個親兵問。

親兵點頭後搖頭:“當時太亂,小的隻是聽到喊聲,過去看時,隻看到秦小姐躺在地上,楚小姐手裏拿著刀。”

鎮國公點了點頭,又指著另外一把刀,問楚寧:“本侯聽說楚小姐飛的一手好刀,而且這把刀也是楚小姐刀包裏的一支,對於這人證物證,楚小姐還有何解釋?”

楚寧挑了挑眉,平和而清淡道:“無解釋,但不是我做的。”

否認的幹脆,否認的徹底,否認的問心無愧,雲淡風輕。卻讓人憋火憋的厲害,人證物證俱在的時候,她還能這樣不鹹不淡,不急不躁!

“楚寧,眾目睽睽之下,你怎麼絲毫不感到愧疚?”

人人都覺得楚寧傻,年紀小,又從小在山裏長大,心思肯定傻,腦子應該也蠢,這種蠢蠢笨笨的人,如何能看透名利場老油條藏在眼底的眼神?

可悲的是,秦漣漪就是這麼想楚寧的!她擰緊眉頭,手心一片冰涼,一臉的不可思議:“楚寧,我眼睜睜看著你的刀捅在我身,你怎麼敢做不敢當?”

楚寧淺淺一笑,抿了抿嘴唇,不緊不慢道:“我也可說是秦小姐將刀塞進我的手裏,秦小姐怎麼也敢做不敢當?”

“這麼說,是所有人都冤枉了你!”鎮國公一臉鍋底黑。

“鎮國公英明!”

“既然楚小姐說是被冤枉,那真相又是什麼?”鎮國公怒極反笑。

楚寧聽言,嘴角的笑意收斂,轉頭看向秦漣漪,清清淡淡的道:“臣女當時隻聽到一聲‘九兒’,回頭之際,一把刀已經捅來,但慶幸的是捅來的並非刀尖,而是刀柄,被刀柄捅疼,臣女反射性的雙手握住,卻握了滿手冰涼,而在臣女正對麵的,就是秦小姐。”

秦漣漪一驚,怒喝:“含血噴人!我堂堂鎮國公嫡孫女,為何要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方法害你?”

“秦小姐忘記你的侍衛演的那場戲了?”說到這,楚寧勾起嘴角,轉頭看向鎮國公:“想必那時鎮國公也在現場的某處,全程看在眼裏,若非臣女機警,臣女現在怕是會比令孫的下場更慘,侯爺對此又有何說法?”

楚寧態度的急轉變化,讓鎮國公停滯了一個呼吸,極力壓製自己的暴脾氣。

“那件事是漣漪做的不對,但你就因為那件事懷恨在心,進而暗害漣漪?”

看著鎮國公滿眼怒火的樣子,楚寧不溫不火的道:“先不說那一刀當真不是臣女捅的,就算是臣女捅的,侯爺覺得這種報複太過分了?若是如此,臣女也不介意借這個機會與秦小姐,把新仇舊賬一起算了。”

環視了一圈所有人,楚寧平和繼續:“人之常情就是這樣,要命的事發生在別人身上那叫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就是事故。

侯爺身為秦小姐的祖父,能將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卻無法感同身受她所陷害的人,她犯了天大的錯那也是小孩子不懂事,但別人對她的報複,就算是再小,侯爺也會覺得太過分,您理所應當的認為,全天下人都應該遷就些嬌貴的秦小姐。

臣女也一樣,臣女沒有有利的證據證明臣女無罪,但也不能讓事故發生在自己身上,誣陷就是誣陷,想讓臣女認罪,就請侯爺找出親眼見我捅傷秦小姐的人。”

“楚寧,你好大的膽子!區區尚書府晚輩,怎麼敢這樣與本侯說話!”

“或許我說的還不夠。”說著,垂眸,再勾起嘴角,語氣依然穩穩,未見起伏,聲音依然平靜:“對於侯爺來說,愛子心切,對秦小姐的傷口絲毫不做懷疑,便一口咬定秦小姐所指,晚輩是否也可懷疑侯爺徇私舞弊,袒護至親,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這個詞轟然砸在地上,震的所有人心頭一跳,將頭低的更狠,秦漣漪臉色瞬間褪盡血色,震驚的看著楚寧。沈闊差點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沈鎮此時早就看的入迷,險些拍掌叫好!

“楚寧,本侯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鎮國公已經握緊拳頭。

“臣女說了別人不敢說的而已,若臣女看的不錯,秦小姐的傷口隻有一寸深,半寸寬,侯爺是刀口舔過血的人,這樣的傷口是否能要人命?若臣女想暗害秦小姐,為何傷口在最不致命的穴位上,又為何不將那把刀一捅到底?侯爺,你欺我背後無人,地位不顯,名聲太糟,審問臣女時毫不留情,卻對秦小姐傷害臣女的事,隻字不提!”

“這件事……”

“侯爺,請將心比心,當你被人陷害,如履薄冰,靠插科打諢,油嘴滑舌,討巧賣乖來掙命時,臣女再用自己先天的優勢,妄圖將毫無能力的你一棍打死,陷害你自私涼薄,在本就糟糕的名聲上再添一筆,這樣的行為,您是否能饒恕?”

幾句話,不帶怒火,雲淡風輕,平平靜靜,但在字裏行間卻透著森冷和咄咄煞氣。

鎮國公眉頭皺起,緊抿雙唇,有些啞然,良久開口。

“漣漪對楚小姐的傷害,本侯會代她對楚小姐進行補償,但楚小姐捅傷漣漪,卻是另外一回事,楚小姐企圖將兩件事混為一談,渾水摸魚?”

鎮國公話落,楚寧笑了。

“古人雲,做事講究先來後到,秦小姐害臣女在先,誣陷臣女在後,就算不談秦小姐害臣女的事情,光說臣女‘捅’秦小姐一刀的事情,臣女不介意現場再給鎮國公演示一遍,臣女絕對有能力,令秦小姐一刀斃命!”

稍微停頓後,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像是進入防禦狀態的小野貓,嬌弱的身軀後,騰然燃起熊熊氣勢,犀利,陰冷,狠辣,聲音平緩,但字字如刀,句句要命。

“無法反駁侯爺的指控,也沒有能力對抗侯爺的權勢,在這個權貴為天的世界,臣女的辯駁蒼白無力,但是臣女的命絕非別人想要就要,臣女的驕傲也絕非別人想踐踏就踐踏!”

話落,飛刀起!素手翻飛,在眾人眼花時,飛刀正從秦漣漪發鬢擦過,‘當’的一聲釘在身後柱子上,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