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謝如琢的問話,絳朱低聲道的,“若是以前,或許靜妃娘娘不會將瀾貴人放在眼裏,可是如今瀾貴人處處搶她的風頭,想必靜妃娘娘是想殺雞儆猴吧。”
隻是沒想到,自己卻反倒雞飛蛋打,不但沒有將瀾貴人給懲處,還搭上了自己的孩子!
至於曹貴人是不是無辜的,逝者已矣,可就說不清了。
謝如琢歎了口氣,道,“想要知道真相,可這真相還不如不知道呢。算了,咱們回去吧。”
若是在外麵待得久了,等到蕭君夕找自己的時候,可就找不到了。
謝如琢剛走到公主殿,就看見了在信步而來的蕭君夕。
“你怎麼在這裏,冷麼?”蕭君夕快步走過來,自然的便握上了她的手,替她小心翼翼的暖著。
謝如琢心裏一暖,道,“你辦完事情了麼?”
她原本還有些感歎,可是一看到蕭君夕,什麼感歎都被拋到了腦後,眼前和心裏都隻剩下了這個男人。
蕭君夕見她的目光一直癡纏著自己,心中滿足異常,一麵拉著她朝著宮門口走去,一麵柔聲道,“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隻是一些瑣事罷了。偏偏父皇舊疾發作,有些頭疼,所以拖延的時間長了些。”
說到這裏,他又若有所思的問道,“方才父皇去而複返之後,神情就有些不對勁,可是後宮出什麼事兒了麼?”
謝如琢也不瞞著,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蕭君夕的眼中頓時便凝重了起來。
“這處事風格不像父皇的作風,為何他今日這般草率呢?”
謝如琢倒是沒有往深處想,隻道,“或許曹貴人是觸及了皇上的逆鱗了吧,我當時不在現場,也不大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有些話她沒說,謝如瀾如今在宮中留著就是一個危險因素,這事情還是要及早告訴祖父的好。今日的謝如瀾能拉著曹貴人做墊背的,改日就未必不會踩著別人的肩膀上位。
她沒有觸及到某些人的利益便罷了,可是一旦觸及,遲早會連累到旁人。
見謝如琢神情有些沉重,蕭君夕歎了口氣,道,“罷了,不說這些事情了。明日溫如玉就要回來了,可要讓他來家中替你診脈麼?你們師徒也好敘敘舊。”
聞言,謝如琢的臉頓時便垮了下來,道,“我可不要跟那個老妖精敘舊。”
之前讓那廝給自己把脈,他就開了一大堆的苦兮兮的藥給她吃,這次把脈不定他鬧出什麼幺蛾子呢。
不過——
“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原想著他還要在那裏呆一段時間的,畢竟到到了清明節的時候,他還要給孫無忌上墳的。
蕭君夕沒有說內情,隻道,“大抵是不願意在那兒呆著吧。”
縱然孫無忌是為了他好,可到底那兒是承載了他太多不願追憶的往事。尤其是在帶著鳳如虹的情況下,溫如玉更是不願意在那裏多呆的。
有些事情,隨風逝去是最好的結果,再去追憶,不過徒增傷悲和不虞。
謝如琢點了點頭,任由著他扶著上了馬車。
一進去,便被暖流包圍著,蕭君夕將她圈在懷裏,見謝如琢閉上了眼,隻當她是困了,柔聲安撫道,“若是困了就睡吧,等到家了我喊你。”
謝如琢應了一聲,果真閉上了眼。
她腦子裏被繁雜的事情簇擁著,不由得胡思亂想。隻是蕭君夕懷抱中的氣息太過叫人安心,她隻想了一會兒,便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間的天色已然近黃昏,謝如琢一時不知身在何處,迷迷糊糊的打量著周圍一眼,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此處是書房的內室。
外麵有翻動書頁的聲音,夾雜著男人沉穩的呼吸聲。謝如琢躺在床上聽了一會兒,方才起身下床,走了出去。
聽到腳步聲響動,蕭君夕朝著她看去,頓時露出一抹笑意來,“琢兒醒了?餓不餓?”
謝如琢乖覺的點了點頭,她這一睡都睡到了黃昏了,能不餓麼。
見她不自覺吞咽吐沫的模樣,蕭君夕微微一笑,擁著她走到桌子前,一麵朝著外麵吩咐傳膳。
不多時,便有下人魚貫而入,手捧著各種膳食擺了滿滿當當的一桌子。
蕭君夕親手替她盛了粥,放在她的麵前,又撿著幾樣她愛吃的菜放到她麵前的小碟子裏。
謝如琢原本就餓,被這香氣一刺激,不知不覺便吃到了肚子有些撐。
飯畢,她捧著小腹,羞郝的笑道,“唔,有些吃多了。”
見她這模樣,蕭君夕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唔,他的娘子,似乎什麼樣子都很可愛啊。
京城之中關於齊王和大食國公主的流言蜚語一直都沒有間斷。到了二月十六的時候,靖帝果然下了一道聖旨。
沈婧慈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梳頭,聽到之後頓時便氣得砸了屋子裏所有能砸的東西,而後恨聲叫道,“慕容婉!”
她萬萬沒有想到,先前京城中的流言蜚語都傳到了那種地步,可靖帝竟然還能下了聖旨,給慕容婉和蕭君涵二人賜婚!
蕭君涵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沈婧慈臉上凶如惡煞的表情。他眉頭一皺,旋即舒展開來,對地上的碎瓷片視若無睹,隻道,“是誰惹到慈兒了,大清早竟然發這麼大的脾氣。”
沈婧慈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而後硬著聲音道,“恭喜王爺喜得家人,看來妾身自請下堂的時間也不遠了吧!”
聞言,蕭君涵的神情一冷,臉上的溫柔也褪去了不少,皺眉道,“慈兒,本王原以為你是個懂事兒的,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個不知好歹的!太讓本王失望了!”
他這話一出,沈婧慈霎時驚出一身冷汗,理智也回轉了幾分。她腦中一轉,眼中的淚便落了下來,顫聲道,“難道不是麼?王爺這些時日都甚少來妾身屋裏。都說有了新人忘舊人,我這個舊人怕是也要——”
她說話的時候,刻意將頭低了下去。蕭君涵望去的時候,剛好可以看見她潔白的脖頸,和隱約露出的胸口。
再加上沈婧慈刻意放柔的聲音,更是叫蕭君涵心神一蕩。
他憐香惜玉的情緒一上來,神色便緩和了許多,走上前道,“慈兒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怎麼會是本王的舊人呢?你可是本王的智囊團,本王的心肝兒呢。快別哭了,瞧瞧這可憐勁兒的。”
見狀,沈婧慈頓時便做了一副驚喜的模樣道,“王爺說的是真的麼?”
她這時候的樣子像極了怕被人拋棄的小寵物,看的蕭君涵心中極為滿足,男人欲也被激發了出來,安撫道,“放心,本王你還不了解麼,說話算數,一言九鼎。”
“好。”沈婧慈勾魂攝魄的一笑,狀似無意的問道,“是了,王爺,大食國怎麼會突然上書,要給公主求婚呢?”
蕭君涵沉吟了一番,還是將事情合盤托出,“其實慕容婉對於本王來說並無太大的吸引力,我們隻不過是一個交易罷了。她願意傾力相助本王登基,而本王會給她一個母儀天下的身份。”
聽了這話,沈婧慈心中一緊,緊張的問道,“那,她說的話可靠麼?”
蕭君涵冷冷一笑,道,“你放心,本王有的是辦法拿捏得住她。”說著,他又想起沈婧慈先前所作所為,若有所指道,“不過一個後位,本王將來給的起。她就算一輩子都坐著那個位置又如何,隻要她不生下子嗣,便夠了。”
說到這裏,蕭君涵又將手伸到她的肚子上,小心翼翼的摸著,柔聲道,“慈兒,快替本王生一個兒子出來吧,本王都要等不及了。”
這話其實是為了安定了沈婧慈的心。
蕭君涵這是變相的在告訴她,就算是他逼不得已將後位給了別人,將來這個太子的位置,也隻會是沈婧慈兒子的。
可惜,這顆定心丸,沈婧慈注定是不會吃的。
她進府時便是妾,等到將來蕭君涵登基之後,便是她唯一的翻身機會。若是被慕容婉霸占了的話,那她就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最關鍵的是,沈婧慈已經跟慕容婉結下了仇,慕容婉看她是眼中釘肉中刺,她亦是如此。
所以蕭君涵希望的場麵永遠都不會出現,因為她跟慕容婉,隻會是不死不休!
隔日,沈婧慈便去了宮中。
她不願意見到葉貴妃,可是也不得不去請安。畢竟,眼下宮中一言九鼎的,還是這位貴妃娘娘。
聽到回稟的時候,謝如琢正在伺候著葉貴妃用膳。
前幾日因著曹貴人的事情,靖帝訓斥了葉貴妃。這兩日她的心情有些不好,蕭君夕便讓謝如琢時時進宮作陪,也好過她自己在宮中胡思亂想。
見葉貴妃沉下了臉,謝如琢不由得輕笑道,“若是母妃不願意見她,隻管吩咐出去,就說不見便是了。”
聞言,葉貴妃頓時回眸笑看了她一眼,道,“哪有那麼容易的?罷了,她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吧。總歸是齊王的側妃,如今又懷著身孕,我也不能太刻薄於她了。”
謝如琢應了一聲“是”,便見有宮人已然出了門,去迎接沈婧慈了。
不多時,便見沈婧慈隨著宮人的步伐走了進來,一副嬌嬌柔柔的模樣請安行禮道,“兒媳給母妃請安。”
葉貴妃點頭道,“起來吧。”她臉上雖然帶著笑意,可是言語中卻是冷冷淡淡的。
沈婧慈自然感覺到了,她隻能裝作不知,強笑道,“母妃這兩日可還好?兒媳瞧著您的容顏倒是比前兩日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