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早有防備,往一旁一躲,躲開了謝如茵的攻擊,她將包裹雙手遞給謝晟禮道,“老太爺,這是方才奴婢在六小姐房中搜到的,請您過目。”
這包裹裏麵是一疊信件,內中還夾雜著一個小小的荷包。
謝晟禮一看謝如茵這模樣,就知道這裏麵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待得他將信件一一看過之後,還是氣得大發雷霆,“好你個謝如茵,那麼久的祠堂白呆了是吧!跟天家之人糾纏不清,如今竟然聯合著外人要毒害與我!”
那信上清清楚楚的寫著蕭君奕的陰謀,要將謝晟禮毒殺!
而謝如茵,竟然這麼甘心情願的當了別人的棋子。
謝晟禮恨其不爭,謝如茵隻會哭,連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柳氏臉色灰白,還一麵試圖挽回局麵,不停地磕頭道,“老太爺,茵兒她還隻是個孩子啊!”
謝如茵在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爬到季氏的腳邊哭道,“奶奶,我真的不知道那荷包裏麵是什麼,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隻是她這解釋太過蒼白,但凡有些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她。
謝如琢冷冷的看著謝如茵,道,“早知道你為了榮華富貴不惜一切代價,卻不想你竟然連自家人都害!謝如茵,你的腦子被吃了麼?”
謝家怎麼會出謝如茵這種敗類,簡直是愚蠢之極!害別人便罷了,她這可是將自己的前程都給葬送進去了!
謝慎思這時候也趕了回來,他聽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便知道這件事情自己求不得情。
柳氏看到謝慎思之後,頓時覺得找到了救星,當下就跪在謝慎思麵前哭道,“老爺,您救救咱們的女兒吧,茵兒她真的是被利用了啊!”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謝慎思就火氣上湧。那蕭君奕若是真的想娶自己女兒便罷了,可是這毒殺自己爺爺的罪名扣到頭上,蕭君奕根本就不可能娶謝如茵的!謝如茵這是被人利用了,當了別人的棋子啊!
柳氏見他不發一言,頓時便氣得忘了自己的身份,指著謝慎思罵道,“老爺,我們娘倆是妾,一直都被人欺壓,你不管我便罷了,難道連咱們的女兒都不管了麼?那可是你的親骨肉啊!”
她一說這話,頓時便氣得謝慎思將她甩到了一邊,怒道,“這就是你教養出來的好女兒,竟然連長輩都敢謀害了!以我看,直接拖出去打死算了,我沒有這麼不孝的女兒!”
一聽到這話,謝如茵也回過了神兒,恨聲站起來道,“憑什麼?我不過是想追求自己的興奮,難道有錯麼?”
她滿臉的淚痕,說話的聲音卻一點都不小,“說起來我也是謝家的女兒,可是我隻是個庶女,你們誰正眼看過我?每個人都瞧不起我!如今有人願意給我幸福,可是你們卻百般阻撓!是,我是給爺爺的飯菜裏下藥了,可是若不是你們不同意,一直逼迫我,我至於做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麼?都是你們逼我的!”
謝晟禮沒想到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當下就氣得捂著胸口道,“來人,將這個大逆不道的逆女關到家廟裏,永遠不得出來!”
謝如茵狗急跳牆,反倒不怕了,大聲回道,“好啊,那就把我關起來好了,反正我現在這樣子跟被關起來有什麼兩樣?便是在外麵,還不是由著你們將我胡亂許配個小商販,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孤獨終老呢!”
謝如茵這話正戳中了柳氏的痛處,她不敢跟謝晟禮和謝慎思強嘴,可是一看到一旁的謝如琢,頓時便覺得對方虎狼之心。
柳氏恨聲道,“謝如琢,你今日害我女兒,我跟你拚了!”在她看來,這一切都是謝如琢的錯,當初若不是謝如琢跟謝晟禮告狀,謝如茵跟五皇子的事情肯定就是順理成章的。而今日,要不是謝如琢在裏麵挑唆,她的女兒怎麼可能被關押在家廟裏永遠都不得出來?
於是,柳氏心中火氣,也有些狗急跳牆的模樣,當下就朝著謝如琢撲了過去。
謝如琢一個不妨,猛地便被她抓上了自己的手臂,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印子。
早有丫鬟眼明手快的將柳氏拉開,可是柳氏的力氣奇大無比,拽著謝如琢,一副要跟她同歸於盡的姿勢。
謝如琢畢竟有武術根底,雖然剛開始不防備被她傷到,可如今反應過來,哪裏會容許她占了上風?
不過三兩下的工夫,柳氏便被謝如琢牢牢地禁錮在了地上不得動彈。
一旁的謝如茵看到自己母親被摁在地上,當下就淒厲的喊道,“母親!”她出生這麼多年,都隻能喊她姨娘,如今情急之下,倒是什麼都顧不得了。
柳氏很快就被下人給扭住了,季氏指著她道,“還反了你了,來人,將柳氏這個瘋女人送到刑教院去!”說著,她又心疼道,“府醫呢,那裏去了,趕緊來給四小姐看看,可有沒有大礙!”
謝如茵看著這區別對待,心中一陣寒意,等下人押著她要走的時候,謝如茵竟然連反抗也沒有,一臉的麵如死灰的模樣。
謝慎思跪在地上,道,“父親,母親,今日之事都是我管教無方,還望父親責罰。”
謝晟禮疲憊的揮了揮手,道,“罷了,你回去吧。”
這一夜,注定不能平靜。
謝如茵被連夜的送到了家廟之中看押,謝如琢則因為被柳氏抓傷,喬氏在她房中陪到了月上中天才離開。
至於謝晟禮,則將他跟兩個兒子關在書房裏,商議了半宿。
這之後的天氣依舊是風輕雲淡。盛夏已經過去,初秋的天氣,早起便已經帶了幾分的涼意來。
謝如琢披著衣裳坐在床上發呆,紅蕊走到她的麵前,低聲道,“小姐,老鬼讓我來給您通個信兒。”
聞言,謝如琢這才回過神來,道,“他說什麼了?”
紅蕊悄聲道,“這些時日,老爺和二爺在朝堂上屢屢彈劾郡王,那郡王現在勢力較之以前下滑了不少。可是這中間空缺出來的勢力,卻大多被齊王殿下瓜分了,他問您,要不要去搞些破壞?”
謝如琢唇角微微勾了勾,吩咐道,“不必,你就告訴他,原先我說的那幾個官職留給我說的人,其他的,任憑他們爭去吧。”
紅蕊有些疑惑道,“可是小姐您說的這幾個職位都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人微言輕的,怕是——”
謝如琢笑道,“你隻管照著吩咐便是了,去吧。”
“是。”
紅蕊應了,壓下了心頭的不解,朝著外麵走去。隻留下身後的謝如琢一臉的算計在心。
原本她還想著蕭君奕得了那般下場便罷了,可誰曾想,他竟然將手伸到了謝家!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蕭君奕,你敢動謝家的人,我便叫你不得好死!
謝慎思也是個歹毒的,柳氏那日被送往刑教院打了一頓之後,謝慎思明知道陸氏最容不下柳氏,偏偏還將柳氏給了陸氏去處置。
陸氏得了這個差事,自然樂得不得了。竟然命人買了慢性毒藥,折磨的柳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時光匆匆而過,白駒過隙,光陰似箭。
等到天上那一輪月兒變成彎月牙的時候,也到了謝如琢出嫁的日子。
因著是嫁給蕭君夕,葉貴妃早命人做了鳳冠霞帔送到了謝家。
已經是深夜,謝如菲已經在她外間的軟榻上睡著了,屋內隻剩下了幾個大丫鬟還在陪著她。
先前蕭君夕便說過,她出嫁之後,想要帶的人都可以帶過去。喬氏也曾問過她的意思,謝如琢隻要了親近的婆子和這三個大丫鬟。
絳朱還穩重些,淺碧卻是激動的仿佛自己出嫁一般,“小姐,明日到了敬王府之後,我頭一個便去替你查府內的丫頭們。看有那動歪心思的,我第一個替你處置了!”
她一臉的磨拳霍霍,似乎將敬王府當成了自己大展拳頭的地方。
謝如琢忍不住笑道,“還沒過去呢,你倒是先有主意了。”不過這丫頭天生便長袖善舞,打探消息和交際能力是一等一的好,讓她去跟那些人打打交道,也可以探探這些人到底是何方人馬也是好的。
畢竟,一個敬王府內,可不定有多少別人安插進來的釘子。
絳朱則細心的將她待會要用到的一應東西再次歸置了一遍,一麵感歎道,“當年奴才跟著您的時候,還隻有那麼小呢,這一轉眼,已經要跟著小姐出嫁了。真好。”
這些年來,她看著謝如琢吃了那麼多的苦頭,如今終於要苦盡甘來,怎麼能不叫她開心呢?
謝如琢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了,明日是我出嫁的日子,我還沒哭呢,你倒是先哭了。”說著,又將手帕遞給絳朱,道,“擦擦眼淚吧,看看,都哭成個淚人兒了,看著好叫人心疼的慌。”
奶娘李嬤嬤在一旁看著她們主仆的模樣,也有些老淚縱橫。這兩年,謝如琢待她極好,平日裏什麼活計都不用做,還派了個小丫鬟伺候她。說起來她是這府裏的奶娘,其實也跟大戶人家的奶奶差不多了。
如今謝如琢出嫁,謝如琢原本是要將劉嬤嬤留在家裏的,可是李嬤嬤卻舍不得謝如琢,一心要跟著。因此出嫁之後帶的人裏麵,也有李嬤嬤。
喬氏安排好了外間的一切後,便聽得有更夫遙遙的聲音傳來,道是,“天幹物燥,小心火燭。三更——”
寶石藍的夜幕上點綴著稀疏的星子,天色暗沉沉的,正是夜裏最暗的時候。夜深人靜,謝府的人卻絲毫沒有睡意。